第二十章:導火索
然而錢弘德此時卻被工地上流言搞的焦頭爛額。
現在的工地上到處流傳着自己剋扣工錢，消減伙食的流言蜚語。
錢弘德不敢讓王浩知道，不然對方很有可能顧及家族名聲，直接不和他做這個生意了。
而且他自己還想在對方眼中落個好一點的形象。
如果被王浩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剋扣他發給工人的工錢。
就算對方認栽了，不追究他，但要是王浩以後自己給工人發放工錢怎麼辦？
那他錢老爺不是虧了嗎？
在錢老爺看來，沒賺到錢，就是虧了。
錢弘德看着興致勃勃的王浩，便奉承道：“張公子原來還精通射獵。”
王浩拍了拍自己的愛弓說道：“沒錯，六藝當中，本公子最擅長的就是射箭了。”
錢弘德本身就對射獵興趣不大，錢家莊前面的山雖然有些野物，但也不是好獵的。
至少得專業的獵戶才能捕捉到活物，還基本上都是些野雞兔子之類的，野豬基本沒有。
而就算是有，活了大半輩子的錢弘德不想去折騰。
他都一把年紀了，六十的人了實在不想去山裏轉悠，於是便婉拒了王浩的邀請。
王浩獨自前往山上，而在婉拒了王浩打獵邀請後的錢弘德，則火急火燎的趕往了工地。
他要去殺雞儆猴，好好挫一下那些皮癢的佃戶的氣焰。
而此時的水渠工地上，佃戶們的怨怒情緒已經達到極點。
先前因爲張玉山通過錢水庭釋放出他們是有工錢的這則消息。
又因爲錢老爺和其家奴監工等一系列不做人行爲導致工地上羣情激奮。
怕工人暴動的工頭和監工好不容易靠鞭子平息了佃戶們的憤怒，爲了以防萬一，他們又下令工地不準私自交流，連喫飯時都不許坐在一起，同時又增加了監工的數量，一直增加到了二十幾人。
僧多粥少，錢老爺每天撥給的菜金和伙食費就那麼些，而監工的家奴又多了幾個，剋扣分潤的也就變得更多了。
沒辦法，只能再苦一苦佃戶和工人們了。
於是，工人伙食質量急劇下降，每天提供的稀飯清澈見底。
糙米飯給的量遠遠不夠，而且從限定喫兩碗，變成了限定喫一碗。
幹着重體力活的工人們根本喫不飽，晚上回到家裏，還得自己做飯才能飽腹。
不然第二天餓着肚子上工，非得累死不可。
工地上，一個擡着條石的佃戶，忽然走路打飄，搖搖晃晃兩下，就“撲”的倒地不起了。
“怎麼回事？”工頭聽到響動，問道。
另一個監工說：“不知道，好像是暈過去了。”
工頭卻說道：“怕不是在偷懶，你去看看。”
監工卻笑着說道：“算了吧頭，天天就喫那麼點，還幹着重活，肯定累趴下啊。”
工頭笑着說道：“也是，來個人把他給擡下去，澆水叫醒！”
“譁！”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暈倒的佃戶被澆醒。
然而他剛剛醒來，就被工頭一鞭子抽過去：“趕快去幹活，別他孃的偷懶！“
那佃戶腳步發飄的走了，幾個監工看着他在嘿嘿的笑。
打死，累死纔好。
這些佃戶都是家中壯勞力，一旦他們在工地累死，今年肯定是交不起租子的。
監工們全都是錢老爺的家奴，佃戶一死，正好可以攛掇主人奪佃，轉給自己的親戚朋友耕種。
莊子上就那麼些土地，佃戶死得越多，能空餘出來的耕地也就越多。
看着那些放肆大笑的監工，錢水庭在下面暗暗的捏緊了拳頭。
此時，錢弘德來到了工地上。
工頭和監工趕緊去接見錢老爺。
錢弘德對工頭說道：“老五，這兩天工地上一直在傳着工錢的事，這事是誰起的頭？”
幾個監工面面相覷，這事他們自己都不清楚，
不過，這不影響他們隨便找個兩個人交差。
工頭在做工的人堆裏一掃，想找到先前跟自己槓伙食的那個伐木工。
不過碰巧的是，對方去樹林裏伐木了，除非等到喫飯，否則不會出現在工地上的。
這是，工頭的二十四K氪金狗眼在工地裏的上百號工人當中正好捕捉到了錢水庭的身影。
想起這傢伙也跟自己犟過伙食的問題，而且他家裏佃的田中有兩塊收成不錯的上田。
於是，工頭將鞭子對着錢水庭一指，說道：“老爺，就是他起的頭！”
看到錢水庭後，錢弘德冷笑道：
“嗯，是錢三你小子乾的啊，正好，敢帶頭散播謠言，詆譭本老爺我的聲譽，你家佃的田沒了，今後也別想種地了！”
剎那間，錢水庭只覺得天旋地轉。
我家佃的田沒了。
我家佃的田沒了。
我家佃的田沒了！
錢水庭癱坐在地，他很想說不是自己，但又說不出話來，心中涌動出無窮的絕望吞沒了他一切試圖辯解和反抗的行爲。
有的只是如墜深淵般的死寂。
錢弘德又對着其他佃戶說道：“誰以後敢再亂嚼嘴皮子，今後也別佃田了！”
人羣頓時寂靜，再無人敢吭聲。
然而，就當錢弘德認爲大勢已定之時，一個聲音緩緩傳來。
“工錢是我散播出去的，不管錢水庭的事。”
人羣中，張玉山舉起右手，站了出來。
“你又是何人？敢和我作對，你也不想耕田了是吧，好，我成全你！你家以後也別想佃田了！”
張玉山只是冷笑道：“你隨便奪，我看你怎麼奪我的佃。”
錢弘德沒想到出了這麼一個刺頭，又看着張玉山面生，便問向一旁的工頭：
“那是誰？”
工頭答道：“好像姓張，是個外來戶，來這裏做工喫飯的。”
“哈，我當是誰呢，一個外地人啊。”
錢弘德頓時信心大定，吩咐手下人道：“直接給我打走，死活不論！”
而此時的錢水庭剛剛從被奪佃的打擊中醒悟過來。
看到張玉山主動站出，他心裏很是感激，但對此他也無能爲力，只能對張玉山勸說道：
“快跑吧哥哥，他們真的會打死你的！”
張玉山則安撫對方道：
“我不跑，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有公道的！”
一旁的圍過來的工頭，撫着鞭子嘲笑道：“是，俺的“公道”馬上就到你身上，讓你嚐嚐是什麼滋味！”
說罷，工頭高高的舉起了鞭子。
正欲落下時，卻聽見一聲大喝：
“住手！”
工頭被嚇了一跳，剛想回頭罵道，卻見王浩揹着弓箭，面色陰沉的站在那裏，冷冷的說道：
“錢老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