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降服心猿 拴住意馬

作者:超自然的貓
第198章降服心猿拴住意馬

  隔天一早。

  陳家莊外烏泱泱一幫人齊聚。

  一隊人以李樹國爲首,昨日喫過接風宴,他就有些坐不住,想要儘早趕往石君山,開始架爐煉器。

  除了他之外。

  還有紅姑、花靈和老洋人三人。

  他們幾個一方面是身負護送材料之責。

  老洋人尤其如此,畢竟此行,就有他的秦川弓。

  降服心猿意馬,方能在起心動念中隨意自如。

  陳玉樓神色一正。

  低垂着腦袋。

  鷓鴣哨心中驚奇之色越發濃郁。

  而聽到這話。

  陳玉樓無奈一笑。

  沉思了好一會。

  不知覺間。

  他就知道了。

  好歹也讓他能夠習得一些風水之術。

  雖然天生通靈,但幾十年時間一直活得渾渾噩噩。

  隨後才猛地反應過來,連連點頭。

  隨即朝前指了指,兩人一左一右,徑直朝莊內走去,沿着湖邊一路慢行。

  袁洪就在身邊。

  當夜在老司城,他就是這麼想,只不過等到冷靜下來,反而瞻前顧後,顧慮重重。

  但修仙者。

  而他也特意介紹他與周明嶽認識。

  蒙主人搭救,賜修行法,以及山魈遺骨後。

  全靠自己慢慢摸索。

  所以想了想,還是用那頭山蠍子。

  陳玉樓搖搖頭。

  不是袁洪又是誰?

  莊子裏一下走了大半,顯得空落落的,它也有些坐不住了。

  這趟肯定不能再來。

  “想聽就過來。”

  修行的時間越久。

  袁洪對他心裏總有幾分發憷。

  “既然如此,那陳某就不打攪了。”

  鷓鴣哨思索了下,這才輕聲道。

  “隨心,並非肆意妄爲,所欲,也不是被慾念主宰。”

  “妖物修行,其實更像是在走一條進化路?”

  “那就好。”

  目送兩撥隊伍消失在青山之間的小路上。

  一如當初初次接觸玄道築基功。

  打算趁此機會去透透氣。

  連向來孤僻冷傲的鷓鴣哨,都變得隨和了不少。

  乾脆留下旁聽了片刻。

  “進度不錯。”

  即便過了這麼久,它也不怎麼敢靠近。

  就算是它也想不到。

  陳家三代盜魁,在次行當浸淫多年,深諳其中門道。

  一年數次,那再大的金字招牌也得落灰染塵。

  而得到那些古書後。

  一道身穿長衫的身影,從高牆上一墜落下。

  三人行必有我師。

  “這段時日,就好好閉關修行。”

  鷓鴣哨眸光閃爍。

  思索再三。

  但如今時隔數月。

  它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說到修行,陳兄,楊某這段時日正好有不少疑惑想要請教。”

  陳玉樓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忍不住問道。

  越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越要捂着,不然和路邊白菜沒有任何區別。

  信步閒聊中。

  以它作爲類比,終究不太好。

  便給出了思路。

  兩人純粹是在莊子裏待久了。

  當日從瓶山離開,完全是形勢所迫,人爲刀狙我爲魚肉,但有異心怕是就會布上那頭山蠍子的後塵。

  因爲他自己同樣如此。

  陳玉樓擺擺手,只是淡淡一笑。

  “瓶山離莊子不遠,你要是想回去看看的話,儘管說,到時候我讓人護送你去。”

  細細回想,其中分水嶺,似乎就是在老司城那一晚過後。

  鷓鴣哨這才漸漸回過神來。

  本以爲它是懷念山中生涯。

  看着他身上的變化。

  鷓鴣哨忍不住眼前一亮。

  稍次一些的明器,送入各縣、府、州城的陳家鋪子出售,至於那些價值連城的古物,則是流入搬金樓內。

  沒想到走了一半,忽然見到主人和鷓鴣哨在湖邊閒聊。

  短暫的驚喜後,它心緒反而漸漸平靜下去。

  一臉的小心翼翼。

  其餘門派,各有所長。

  有時候,也會想着回去看看那些猴子猴孫。

  更是勢如破竹。

  他們要去一趟州府和長沙城。

  它本就是山中一野猿。

  “去樓裏坐坐?”

  一身氣息,也漸漸接近了遮龍山那頭山魈。

  他向來視那張大弓如命,如今終於有了重鑄的機會,哪能不親自盯着,又聽說石君山那邊有百尺地龍,不曾見過的他一心想要去看看熱鬧。

  貪玩是本性。

  殺心太重。

  “也好。”

  但此刻凝起神識朝它看去,胸前已經煉化了三四塊魈骨,色澤烏金,看上去異常驚人。

  看來是之前那幾句話,確實聽了進去。

  沒想到,袁洪竟然這麼堅定。

  如今總算能夠長舒上一口氣。

  每次見到,除非是實在避不開,纔會硬着頭皮上前打個招呼,否則都是能躲就躲。

  怒晴雞到鳳凰。

  甚至誤入險境,偷食屍氣,差點淪爲一具行屍走肉。

  但心思卻是愈發浮躁。

  爲下一次搬金樓重開造勢。

  下山之後,主人非但沒有過河拆橋,反而送了自己一樁如此天大的機緣。

  白毛老猿到山魈。

  當日老熊嶺義莊外的他,和如今相比,簡直可以說是天差地別。

  等到走近,袁洪才一臉忐忑的抱拳躬身道。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中。

  以他如今的境界,實在勝出一行人太多,所處的位置不同,登高望遠,高屋建瓴,往往簡單一兩句話,就能讓他們豁然開朗。

  他如今境界,神識能夠輕易籠罩整個陳家莊,又豈會察覺不到身後袁洪。

  從遮龍山返回的一路上。

  轉眼,原本還熱鬧異常的陳家莊,一下又變得清冷了不少。

  所以才隨口一問。

  在它來臨的那一刻。

  “道兄如今白髮復黑,道家真人也不過如此了。”

  生生相剋。

  在不曾前往無苦寺之前。

  卻了無方向。

  鷓鴣哨明顯也感覺到了,當夜在老司城放開桎梏,彷彿回到了以往重未修行的日子,肆意衝殺,反而一掃胸中鬱氣。

  而是江湖上那些墮入黑暗的邪魔外道。

  陳玉樓也終於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看似只走出了寥寥一步。

  鷓鴣哨隱隱擔心,如此一來,會不會讓之後修行陷入困境。

  “不了,主人,如今正是修行關鍵,一日不可鬆懈,袁洪本就落後太多,再不勤奮追趕,等大限來臨,就再無機會了。”

  不過,這種坐而論道,對它修行也頗爲益處。

  時間一晃而過。

  假以時日。

  就如他所想的一樣。

  搬金樓作爲陳家的金字招牌。

  “這麼看……”

  “都聽見了?”

  真要說長路漫漫,他纔是體會最深的那個。

  穿山甲到龍鯉異種。

  陳玉樓搖搖頭。

  還有秦漢流落的古藏。

  無人論道,無書可參。

  不然手握十六枚墨玉指環與雮塵珠,卻無從下手,那種感覺實在難受。

  但越聽它就越是入迷,尤其是降服心猿、拴住意馬八個字,在袁洪看來,就像是主人在說給自己聽一樣。

  但此刻機會真正擺在面前。

  陳玉樓點點頭。

  等他離開,陳玉樓這纔看向袁洪。

  這麼做自然是因爲他動輒閉關,萬一遇到急事,也好讓他們自行討論。

  但道門修行,每踏出半步都難如登天,多少人困在瓶頸桎梏中難有寸進。

  下意識擡頭。

  “見過主人。”

  “見過楊魁首。”

  莊外。

  袁洪低頭垂眸,認真的聽着。

  但默默咀嚼了下,又覺得簡單幾個字道盡了修行真諦。

  白猿洞確實是它出生之地。

  “那依陳兄看,楊某接下來該如何修行?”

  不似道門修行之人。

  聽聽並非壞事。

  這麼好機會。

  將修行上的心得互相交流。

  又閒聊片刻。

  它也無處可去。

  至於那位看似最爲閒散的魚叔。

  不知道爲什麼。

  “自是降服心猿,拴住意馬。”

  “不了,陳兄,楊某還要去尋一趟周先生。”

  “妖性愈濃,差不多能與當日瓶山那頭山蠍子相近了。”

  “躲那麼遠做什麼。”

  陳玉樓腦海裏忽然泛起一個念頭。

  “哪有,陳某也在爭渡。”

  倒是可以放出點消息。

  而今聽到主人一番話,它才猛然明白過來,這不就是不能降服心猿。

  “啊?哦……是主人。”

  除了喫飯睡覺。

  袁洪就會完成真正的脫胎換骨。

  幾乎全部的時間都花在了其中。

  偷偷看了眼主人,但完全看不出他神色間的喜怒,一時間袁洪心裏更是忐忑,只能低垂着腦袋點了點頭。

  則是由花瑪拐和崑崙領着。

  讓自己此生也有機會修行入道。

  “有幾處疑問要向他當面請教。”

  面對他的邀請。

  “這……陳兄剛不還說要隨心所欲?”

  “看樣子,這段時日,就只有道兄和我兩個老傢伙留守了。”

  修道者雖然罕見,但有前輩舉着燈盞在長夜中領路,有同時代的人與之同行。

  即便是陳玉樓,也收穫頗多。

  幾個月之前纔開了一次。

  陳玉樓則是稍稍沉思下。

  陳玉樓這才收回目光,朝一旁的鷓鴣哨打趣道。

  不過。

  陳玉樓只是搖頭一笑。

  聽着他話裏話外的擔憂。

  “原來如此。”

  “聽到了……”

  陳玉樓當然能聽懂他話裏的深意。

  等到兩百零六塊骨頭盡數煉化。

  一幫人各自道別。

  卻是古往今來頭一份。

  隨後便兵分兩路各自離去。

  除卻古滇國之物。

  言語中透着幾分無奈。

  鷓鴣哨終於在修行之外,有了新的事情可做。

  袁洪先是一愣。

  雖然青木功與築基功相差甚遠,但歸根到底,都是服氣練氣的法門。

  如此看來它並未耽誤修行。

  當然。

  同時。

  大多數時間,不是練武,就是宅在自己的小院裏讀書。

  石君山連接大帳三湖,與洞庭也相隔不遠。

  只不過,後兩者血脈基礎太差,遠不如怒晴雞那等天生鳳種,修行難度也就無疑中憑空增加了無數。

  一臉震撼的看向主人。

  “道兄,那兩頭甲獸餵養的如何了?”

  示意他先去。

  袁洪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真正以風水見長者,其實也就摸金校尉和陰陽端公。

  “道兄儘管直言。”

  不多時。

  他就能明顯察覺到,鷓鴣哨修行勢如破竹。

  蛇行驚虺走蛟化龍。

  鷓鴣哨搖了搖頭,最終還是婉拒下來。

  所以,養氣並非溫養蘊氣,靜如止水,而是因人而異,對鷓鴣哨這種藏器於胸,怒則暴起的人而言,避世靜修,反而對修行無益。

  畢竟,有蛟龍精血日日餵養。

  修行境界看似一日千里。

  忍不住抱了抱拳,衝着陳玉樓謝道。

  而這趟之所以帶上崑崙,卻是陳玉樓特地吩咐,從他開竅通靈過後,雖然已經能夠識文斷字,但性格還是太過孤僻。

  空有一顆求長生的心。

  雖說莊子里人對它早已經見怪不怪,但大傢伙各司其職,整天忙碌,彼此間也沒多少話可說。

  雖說它心思野了不少。

  至於另外一支隊伍。

  得見不平事,拔劍斬人頭。

  “楊某真老了,但陳兄你可是意氣風發,當不得老傢伙。”

  這個回答確實意料之外。

  在他們一行人中,袁洪年紀最大,但猿猴之屬終究不是人,心性還跟十來歲的孩子差不多。

  遮龍山獻王墓,收穫無數,這幾天緊趕慢趕,總算將那些明器清理出來。

  鷓鴣哨還在沉思,聽到這話,下意識順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

  “能不能踏出那一步……”

  聽到他這句話,鷓鴣哨明顯怔了下。

  數月時間。

  從養氣境一躍踏入化氣境。

  本來它是打算去湖上轉轉。

  另外,最重要一點,隊伍中還有張雲橋,他也是老江湖了,帶上他一起,能夠四處打聽打聽橫練祕法。

  正好讓他也出去見見世面。

  長長吐了口濁氣。

  但當陳玉樓提及瓶山時,它心頭忍不住重重一跳。

  回莊子這幾天,每天就想着往山裏跑。

  陳玉樓點點頭。

  相處的時間久了。

  說話間,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身望向身後一處。

  一雙眼神重新變得通透沉靜,只覺得迷茫以及疑惑一下盡數散去。

  陳玉樓搖搖頭。

  之後再閉關修行。

  畢竟這幾天,一到夜裏無人察覺時,它就會獨自一人離開莊子,橫穿周圍良田,深入山中,等撒歡夠了才返回。

  “這段時間安心修行。”

  但卻不是仗勢欺人。

  就算在莊子裏。

  這麼久了,要是再不能化妖,只能說那兩頭甲獸實在對不起異種的名頭。

  “既然聽見了。”

  也難以靜心沉氣了。

  看似渾不在意,但說話時,下意識緊緊攥着的手指,卻是將他內心緊張情緒暴露無遺。

  回到莊子這幾天,陳玉樓特地將以往所學的形勢派風水古書找了出來。

  至於花靈和紅姑娘。

  他就越是能感覺到,前路漫漫,長夜籠罩,有種獨行難辨方向的無力感。

  四派八門。

  “多謝陳兄指點。”

  “道兄想多了,若是連直抒胸臆,隨心所欲都做不到,反而故步自封,在自身纏上諸多枷鎖,又談何修行?”

  只能獨自一人在莊子裏胡亂晃盪。

  怒晴雞天生鳳種。

  而實際上,瓶山大小兩頭蠍子精,妖氣驚人,他門中兩頭甲獸與之相比還是要差了一點。

  等鷓鴣哨將自身遇到的疑惑盡數說出。

  “蟬不知雪、蟲難過秋,爭的就是一線天機。”

  “還是那句話,想要修行,先降心猿後拴意馬,回去吧,勤勉終能見到曙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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