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惡客
上了幾道菜之後，何墨才注意到落雲不知爲何在生着悶氣，他想着也許是第一次離家那麼遠，小蘿莉是不是有點想家了？
給落雲夾了一條藍蝦，何墨正要勸說之際，之前招待他們的小夥計一臉抱歉走到何墨旁邊低聲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有位貴客想要買走您的那份首席掌勺菜品，您看能不能……”
這小哥也覺得說出這話實在有點不好意思，所以並沒有說完，何墨已經明白他言下之意，開口說道：“其實這菜我本也沒點，那是我一朋友送給我的，不過你們既然立了每天只有一道特菜的規矩，那也應該有個先來後到的規矩吧？”
這小夥計苦澀一笑，他早就在惹不起的貴客那桌好好解釋了這規矩的道理，只是身份高的嚇人的貴客笑呵呵說着理解理解，卻依然要他來何墨這邊用十倍價錢買下那道菜。
他被逼得實在沒有辦法，賠笑之後只好硬着頭皮來找何墨商量，燕京來梅楚園用餐的非富即貴，他哪邊都不想招惹，可兩項權重取其輕，也只好如此了。
何墨看小夥計不說話，自顧自夾着菜說：“你就是看人家那桌比我顯赫，更惹不起，所以就來打我的主意了吧。不知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這塊鐵板，比那邊更硬呢？”
笑話，仙界來的學生第一次喫凡間飯，居然還能被凡人搶了食？何墨再不上道也明白這個道理。
小夥計啞口無言，他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何墨的問題，他雙手捏着自己的對襟短打下襬，何墨留意到小夥計指節都有些發白。
場面僵持沒多久，終於是下定了決心，那小夥計對何墨鞠了個躬，他用變得有些沙啞的嗓音開口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打擾到您用餐實在萬分抱歉。”
說完，他起身就要離開。
何墨卻叫住了邁開步子的小夥計，他心中本就做着若是小夥計執意要買他決計不會出賣的打算，可如今看着小夥計寧可自己去觸那金貴客人的黴頭，他有點不忍心。
可以想見，那客人既然底氣十足支使他買下別人訂好的特餐，如此霸道的行徑也就意味着小夥子給他辦砸了這事兒，會付出極大代價，估計會直接被開除吧，前些天何墨自己也處在找不到工作的焦慮之中，此時此刻對小夥子的苦澀心情他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何墨決定讓了那特餐，落雲這邊應該比較容易說話，小夥計聽聞何墨叫他停下，心中知道事情有了轉機，糾結的心也放下來。便在此時，一道與靜謐梅楚園完全不匹配的聒噪蛤蟆般的聲音從聽雲小閣外傳了過來：
“那個誰，真是磨磨唧唧的，等你半天了。這邊不開眼的小子，安大少宴請貴客，你們這桌的剔骨玉露十倍價錢我們端走了！”
一個地中海髮型，腆着啤酒肚微微有些醉態的中年胖子晃悠進來，食指指着何墨沒有絲毫客氣嚷嚷着。
一點沒有將何墨放在眼裏的意思，甚至還隱隱有點侮辱意味。
“放肆！”何墨沒來得及發作，他旁邊的落雲卻火了起來，她把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怒視着來人，落云何等樣的身份？她年歲不大可是平日裏哪個仙人來她家不都是恭敬十足，如今一個凡人竟然敢對自己的老師指指點點，落雲把之前因何墨與白秋楓老頭對話，一時生起的悶氣一併算到了這倒黴的胖子頭上。
中年胖子被這一句嬌聲的放肆嚇了一跳，等他定睛一看才發現撂下這話的居然是個傾國傾城的雙馬尾小姑娘。
平日裏他仗着自己是安大少狗腿子的身份在燕京橫行霸道慣了，其中有個祕訣就是他很會察言觀色，他把燕京如雲般茫茫多的權貴子弟長相名字都記在了心底，從來不敢得罪。
之前就是看過了何墨的長相，判斷這就是普通老百姓他才放心的讓小夥計來買那分剔骨玉露，可現在這小姑娘底氣這麼足，還這麼好看，這讓他隱隱有點不放心，看走了眼嗎？
他打着酒嗝眯縫眼睛仔細盯着落雲，這一看之下中年胖子頓時感覺驚爲天人。正怒氣衝衝瞪着她的小蘿莉，即便以他這些年在燕京權貴圈閱遍羣芳的經驗來判斷，也足以當得上是前三的存在，不不不！應當說這個歲數的是唯一存在，今晚上作陪安大少的那位維密超模此時想起來，他倒是覺得那有點殘花敗柳的意味。
於是中年胖子臉上堆滿笑容，他舉起一杯酒說道：“這位小姐，是劉小山唐突啦，我敬你一杯酒賠個不是。”
落雲本來只是覺得眼前那人有點蠻橫，而且對她老師很不尊重，現在看到劉小山滿面油光笑容一飲而盡的樣子忽然很噁心，本來想要訓斥一番的話被她壓住，她不想繼續看到這劉小山了，於是落雲低着頭說道：“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那菜我們不賣。”
何墨撓撓頭，既然這仙界大小姐都發話不賣了，他當然要表明態度：“本來看在這小夥計面子上，那菜賣給你們也不是不可以，可你直接用搶的方式來，那很抱歉，我也不是你隨意就能欺負的人。別礙着我們喫飯，趕緊邊兒待着去吧。”
這幾日的遭遇讓何墨心態發生了蛻變，面對這種從前很可能一個小指頭就碾死自己的人物，他如今確實有了不在乎的底氣。劉小山尷尬舉着空酒杯，有段時間沒有這樣的年輕人出現在他面前了。他怒道：“給你們一個面子不要不知進退，那菜我現在根本就不在乎，倒是這小姑娘，你得陪我們安大少喝幾杯酒，放心，安大少就喜歡你這種可人的小女孩兒，你要是得了他的寵愛，這輩子榮華富貴不用發愁了。”
何墨是真的沒預料到劉小山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了落雲身上，他二話不說的起身就是一個耳光甩在劉小山臉上，這地中海中年人被打了一個趔趄，手中酒杯摔在地上稀碎。
劉小山也真的沒有預料到，在自己的地盤兒上，居然有見都沒見過的年輕人甩了自己一耳光，他摸着已經開始泛腫的面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彷彿剛剛發生的是個錯覺。只是那手心下面那陣火辣辣的感受是如此清晰，他喃喃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是真不知道安大少三個字代表了什麼嗎？”
劉小山只是微微愣神，他拍了拍手，怒極反笑道：“行啊，年輕人，有種的你在這兒給我等着，今天你能完整的走出梅楚園，我跟你姓！”
何墨不耐煩的擺着手：“趕緊滾，頭一次見捱了耳光還鼓掌的，你也真不要臉，看着就犯惡心。”
望着幾乎是落荒而逃的劉小山，他心中想着，也就是我心軟，要是在天上，得罪了落雲或許你會經歷想象不出的生不如死場面吧。
一旁的落雲看着何墨替她教訓了劉小山，心情才稍好，她想着這還差不多。
小夥計終於敢開口說話了，他衝到聽雲小閣門口，左右看看之後回來小聲急切道：“這位先生多謝你剛剛替我考慮，但是現在你們趕緊走吧，我把你們從後門送出去，你惹到不能惹的人物了。”
何墨和落雲兩人風輕雲淡的繼續喫菜，他們隨意安撫焦躁的滿頭大汗的小夥計：“還沒喫完呢，着急什麼，況且我們沒結賬，你這是要讓我們喫霸王餐吶？”
小夥計拉着何墨說道：“哎呀你是真不明白安大少他究竟是什麼人，趕緊走，這頓飯算我請了，不想斷胳膊斷腿的你就帶上這小姑娘先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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