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變故
之前那盤引起紛爭的剔骨玉露終於被送到何墨二人桌上，本在勸說何墨離開的小夥計見菜上桌，不假思索的開口道：“這道菜頗有淵源，相傳那是康熙年間，一日皇帝與小太監微服私訪去那涿州，舟車勞頓人困馬乏之際，道左忽現一破落酒肆，康熙爺也不計較小館骯臢徑直落座，額，不好意思職業病犯了，我說這位爺，算我求您，趕緊走如何？”
落雲撲哧笑出聲來，這小夥計的職業病此時發作委實有些可愛。她拿着筷子吃了一口這貌似大有來頭的菜餚，隨後落雲立刻給何墨夾了一筷子，她說：“老師嚐嚐這個，真的太好喫啦，還有小哥你繼續講完故事好不好，我很好奇。”
何墨嘗過之後心中也是一讚，到底是行家，到底是首席掌勺，餐盤之中晶瑩剔透的幾疊渾似透明玻璃的肉片上沒有半點褶皺，裹着的汁兒也不粘稠，只有淡淡清香，一片入口，濃郁卻不過火的鮮爽脆感在嘴中蔓延，但隨後不用咀嚼，都好像化了一般，何墨沒有嚐到那些調味品的味道，好像只憑食材本身的美味就征服了他的味蕾。
“這是什麼肉？”
小夥計苦着臉回答眼前一本正經品嚐美食的何墨：“深海魚，南極青鯛，加壓空運來的。”
“嗯，果然不簡單啊，也不知道康熙爺是怎麼隨便走進一路邊小攤就喫到如此佳餚。”
小夥計打着哈哈：“別在意這些細節嘛，都說了是相傳相傳，藝術加工您懂麼。”他不再勸說何墨了，反正這會兒，想走估計也是走不了嘍。
落雲在一旁悠悠嘆道：“這也就是在凡間才能喫到了，一想到過幾天回到仙界以後又是那些口舌寡淡的日子，我的心就好惆悵吶。”
在落雲惆悵之際，何墨卻發現自己正遭遇一樁怪事。
就在這魚肉下肚不久，他忽然意識到這道菜的烹飪方式居然完完整整的被他掌握了，從如何去鱗片肉，到最終怎樣裝盤，所有的細節清清楚楚的存在於他腦海中。這算怎麼回事？何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過當他聽到在對面坐着的這個貨真價實的小仙女感慨，他的驚異才稍稍減退，神仙都是真實存在的了，那當然還會存在更神奇的事情。何墨又確認他確確實實莫名掌握剔骨玉露做法後，他雖然還不明白爲什麼，但也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有什麼好惆悵的，回頭我教你這道菜怎麼做不就好了。”何墨又夾了一筷子。
“兩位，你們實在有點奇怪誒，小姑娘你說你要回仙界？我沒聽錯吧，好吧姑且算你是小仙女，但這位先生你就過分了！吹牛也不打打腹稿，剛剛連是什麼肉都不清楚，現在就可以教別人做了？我可算明白你們怎麼不怕安大少，原來是兩朵奇葩啊！”
小夥計重重壓力之下精神終於有點不正常，他竟然拿着一雙筷子也坐下喫起來何墨二人的菜。
剛剛那怪事件都沒讓何墨表現出來什麼，可如今這店家小夥計的舉動卻讓他有點目瞪口呆：“我靠，不是吧，死跑堂的，訓斥客人不說，甚至還入座啦!我看你纔是奇葩好不好?”
小夥計沒好氣道：“叫我跑堂可以，前面能不能不要加個死字，呸呸呸，我纔不是跑堂，我大堂經理你懂麼？”他把桌上沒動的菜都忘嘴巴里塞着，臉上都嘟嘟囔囔鼓了起來。
但小夥計即便嘴巴都快滿了還是不住開口：“可再過一會兒，再過一會兒我啥也不是了，安大少來了我就朝他認錯，您二位我也得罪不起，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吶，待會你們就說這菜都是我一個人喫光的就好。”
何墨和落雲對視一眼，敢情這小夥計是抱着上刑場的心態在海喫胡塞啊，何墨很想告訴小夥計這可不是什麼最後的晚餐，什麼安大少，李大少，咱有落大少在前，凡間任何大少包括大少的爸爸們，是龍也得趴着，是王八，哦也趴着。
說話間，王八，哦不是，那位傳說中的安大少攜一衆狗腿子閃亮登場了，正如每一個即將化作天邊流星的喜劇故事中的反派角色，一開始他們都是氣派十足的。
“小美女呢？小美女呢？安哥哥來啦~~”烏泱泱一大票人羣中央，衆星拱月而出一個身穿古樣長褂懸着三四個手串的蒼白麪孔年輕男子，何墨看了就覺得實在俗不可耐，穿着那什麼國學風的衣裳，再串幾個文玩手串華夏不少富家子弟都這個打扮，當然他們自己一點不覺着這俗氣，反而是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特有文化，特有譜，總覺得這樣出門走路那陣風都能帶着清新脫俗的逼格。
何墨還在腹黑的腹誹這安大少，一邊的小夥計卻是抹抹嘴挺身而出了，他走到安大少面前，梗着脖子就喊：“那道剔骨玉露是我一個人喫完的不關他們事情安大少你要撒氣就拿着我撒氣我高二狗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條好漢總之對不起安大少請隨意責罰我吧。”別問我爲什麼沒有標點符號，小夥計就是這麼一口氣說完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像小夥計想象中那樣進展，他身前的安大少看都不看他一眼，這位闊少爺的目光灼灼，他的眼裏只有餐桌邊的小蘿莉，之前那個地中海髮型的中年胖子劉小山在他耳邊諂媚說道：“怎麼樣安少，是不是很合您的口味”。
此時小夥計準備繼續開口，安大少卻像趕蒼蠅一樣招招手，立時就有制服筆挺的保鏢把小夥計捂嘴拖了出去。
安大少忽然變得彬彬有禮宛如一個家教極好的紳士，他輕步來到二人的餐桌邊，一手背在身後腰間，彎腰擡頭問候着：“打擾小姐用餐了，鄙人安名國，不知小姐芳名？”
落雲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她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起身對何墨說：“我喫飽啦，老師我們回去吧。”
何墨點頭，牽着落雲的小手繞過仍彎着腰的安名國，兩人都對這大少視若無睹。
不過越過安名國的時候，何墨低聲說道：“送你一句話，別惹我，更別惹她。因爲你不配。”
這話在隨安名國一同來到聽風小閣的人羣中引起了騷動，這小子究竟什麼來頭？竟然敢在安大少面前裝逼！何墨走到人羣前，說道借過。
然而沒有一個人讓路，相反的，幾位身材魁梧的墨鏡保鏢大山一般的向何墨壓過去。
安名國迴轉身望着何墨與落雲二人，露出森白的牙齒微笑說：“我沒什麼話送你，不如，就送你去醫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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