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庭的雅，俗世來的清流
還在閣樓上等待上場的何墨有些崩潰他噗的一聲將剛喝的一口茶噴了出去，且說這第一個節目，與佛論禪，聽上去很是正經嚴肅，但何墨不得不聯想到網上某個神奇的網站，將奇怪的網址或者代碼翻譯成佛語達到密碼的作用。
這天庭的傳統音樂會怎麼聽怎麼彆扭，得益於佛祖那神通，即便是遠遠離開現場的何墨也可以聽清楚唱詞，吱吱呀呀的兩位皈依菩薩的妖精，此刻正在歌頌着西天佛家的豐功偉績，描述着皈依之後自己的幸福生活。何墨對此也表示理解，畢竟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各界大人物，一曲佛的讚歌也是無可厚非，只是聽慣了現代通俗唱法的何墨無論如何還是接受不了這大戲一般的唱腔。
約莫過去了半柱長香的時間，何墨都快聽得睡着了的時候，那二位總算謝幕下場，然而緊接着登臺的又是道家的代表——大赤天太清仙境來的板角青牛，身爲太上老君的首席坐騎，這位的身份也算是有點來頭，青牛化作個頭上生有兩角的青袍道士，盤膝而坐獨奏古琴，他的聲音頗有些出塵飄渺：“青牛試演一首金丹賦，請諸位靜聽。”
琴聲悠揚，青牛的歌聲有如一股清風拂過瑤池，吹皺一池綠水，也盪滌了場間諸位的心扉。席內某桌不知道姓名的小神閉目手指置於膝上合着節拍不住敲打，主席位上，王母娘娘也投去了讚許的目光。何墨也有些沉醉，他認爲這纔是真正的仙音妙樂。
剛剛下臺的紅孩兒立在遠處閣樓窗邊，眺望着此刻臺上化作人形的青牛久久不發一言，他旁邊的珞珈山守山黑熊拿起一壺酒一飲而盡：“自愧不如，確實比我們好啊。”
而在另一處閣樓內，紫霞與小金星正分食一碟淡粉色葡萄，小金星滿臉不以爲然的把何墨拉着坐下來：“好聽總歸的好聽的，只是在我們之前恐怕有數十位都是這麼遺世獨立的青寡模樣。”
紫霞細條慢理的剝着葡萄皮，這頗爲考驗耐心的活兒也着實難爲了她，她手上忙着嘴裏也沒閒：“常言道物以稀爲貴，那人或仙也一樣，像青牛這號人物放在凡間自然稱得上萬丈紅塵裏的一股清流，可在這仙界，不論是縱情千古的風流人物，還是淡泊寧靜的隱士逸仙，又有哪樣少了？”
何墨想了想說道：“也就是說，你們認爲像青牛這樣的反而比較俗了？”
紫霞把剝好的小半碟葡萄一股腦倒進嘴巴，幾口咀嚼吞下肚去後滿足的嘆道：“不愧是王母娘娘的葡萄，真好喫呀。俗那是你說的和我們沒關係，只不過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說到底還是我們聽膩了。”
幾人談論間，青牛也拱拱手離場，小金星對何墨說道：“其實青牛自打經過了當初齊天大聖那場風波迴天庭之後，就完全變了個模樣，很難說究竟是現在的他更好一點，還是從前的他比較自在。”
說到這裏，三人之間的氣氛微妙的有些尷尬，小金星意識到自己提到不該提的事情，趕忙生硬的轉移話題：“何兄！昨日你不是說除了那支卡農還準備了其他吉他曲做串燒嗎？”何墨當然注意到了小金星拼命眨眼的意思，他順着這話題說：“沒錯，還準備了淚和加州旅館兩首，紫霞你真的不先試聽一下嗎？”
紫霞沒接話，她倒了杯酒，緩緩飲下後獨自起身走到了窗邊看着瑤池大殿那邊的舞臺。
小金星衝着何墨乾乾的做了個苦笑表情，然後指着紫霞，意思是讓何墨想想辦法。
就在閣樓內氣氛越來越古怪的時候，紫霞迴轉身卻沒像何墨想象的那樣反而是比較歡脫的說道：“九天玄女居然與多聞天王一起彈奏琵琶曲，這事兒真的是有點破天荒似的好玩啊！”
何墨與小金星趕緊點頭，唯唯諾諾一唱一和的說些是，沒錯之類的車軲轆話。
看着兩人這副樣子，紫霞似乎感到一陣好笑，她翹起嘴角說：“你們至於嗎，我那破事兒都過去多少年了，怎麼好像你們比我還要在乎呢？”
何墨聳聳肩，他指着小金星說：“還不是這人強行給我製造恐慌氣氛。”
小金星連連擺手，與何墨吵鬧起來。
眼看剛剛冷下去的氣氛又活絡起來，紫霞又到了窗邊，沒人注意到在她臉頰一滴淚珠劃過。
……
前面八仙合作的一支八仙過海接近尾聲，紫霞抓着何墨的胳膊緊張的問道：“你看看我衣服穿對了沒？妝沒花吧？”
何墨根本來不及回答，因爲紫霞已經拿出鏡子左右細看，然後繼續問起各種瑣碎的問題，而何墨的手心也是直冒汗，他在凡間都不曾上臺表演過，更別說此時他的觀衆是仙界的大小諸神，之前練習的時候他都強行把注意力轉移到樂譜上，但此刻心神不由得大亂起來。看着兩位夥伴現在這模樣，小金星也急着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之際，他突然一拍腦袋喊道：“清心訣！快用清心訣！”
紫霞掐決之後，整個人終於冷靜下來，而小金星把口訣教給何墨，何墨卻抿着嘴脣，臉色發白的說道：“我，我那天把仙元用光了。用不出來這清心訣啊！”
小金星當即就要傳仙元給何墨，可這時候，八仙下臺，主持人文昌星宣佈了仙界實培基地的登場。
紫霞用力握了握何墨的手，然後轉身上臺，何墨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後也隨之登臺。
在舞臺之上，何墨才發現身處數千名仙人目光之中是一件多麼有壓力的事情。特別是那些一看就氣宇不凡的得道大能，儘管知道他們收斂了威壓，可迎上那道道有如實質的眼光，何墨感到自己好像站在一塊兒小小的飄蕩在驚濤巨浪中的木筏。
他身旁的紫霞娉婷婀娜地對着觀衆席內王母娘娘方向行了個萬福。
衆位仙人嘈雜稍歇，紫霞空谷幽蘭的聲音響起：“妙指徵幽契，繁聲入杳冥。一彈新月白，數曲暮山青。調苦荊人怨，時遙帝子靈。遺音如可賞，試奏爲君聽。”
詩音未絕，何墨閉目，手指微動按弦撥弦。當第一個音符響起，他本來砰砰直跳的心便沉靜了下來。
而衆仙紛紛交頭接耳，他們從沒見過這種長相頗似琵琶的樂器，也從沒聽過如此純粹美妙的音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