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清醒的陳婉夢
這老頭子輕聲喃喃道：“婉兒，婉兒，是爺爺對不起你……”
但他畢竟沒有說出口，只是紅着眼眶，就那樣癱坐着，端詳鐵籠子中自己的孫女。
那陳婉夢此刻像是受傷的幼獸，在籠中瑟瑟發抖，不知是不是被玄月的講述，勾起了當天的回憶。
何墨吐出一口氣：“所以，就在那個時候，她被感染了，是嗎？”
“沒錯，幸運的是，咬她的那個喪屍，早已經衰弱不堪，在小姑娘劇烈掙扎下，竟然把她給放跑了，想來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了一灘爛肉。”玄月可沒有一點感傷的意思，她微嘲道：“後來，嚇破了膽子的陳婉夢小姑娘，就一路跑啊跑，跑回了自己家，可她並沒有留意到，自己傷口滴落下的熱血，對於黑暗中隱藏的那些喪屍來說，是何等樣的美味誘惑。”
聽到這個，何墨疑惑道：“這是你怎麼知道的？按說陳婉夢當時那麼緊張，不會注意到這些。”
“當然是我的推測啊，不過從她潛意識之中也能看到這些蛛絲馬跡。重點是後面發生的事情！”說到這裏，玄月終於轉換了下姿態，她稍有點遲疑道：“當時她的媽媽已經發現自己女兒失蹤，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當小姑娘抱傷逃回來的時候，她一下子崩潰，原本的責罵都變成了關切與心疼。”
“時間推移到第二天的午後，包紮過傷口的小姑娘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她覺得那陽光實在有點刺眼，就來到了背陰面的臥室。那裏是她父母的房間，看到清醒過來的女兒，他們還問了句餓不餓。”玄月嘆了口氣。
“他們不說還好，一提到這個餓不餓的話題，小姑娘就真感覺到了巨大的飢餓感。她點點頭，可是實際上，父母本身對她的誘惑也很強。當時，陳婉夢一口氣喫光了她爸爸昨天好不容易收集來的，本來足夠一家人一星期喫的口糧，這讓當父母的嚇了一跳。但還沒有意識到什麼異常，只當陳婉夢是餓急了。”玄月看向籠中少女的眼神中，帶了些許複雜，還有憐惜。
而何墨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看着眼神發直的陳仲念，又看看玄月道：“不會吧。難道接下來，嗯？”
沒有說全，只是求證的意思。
他心中已經有了推測，卻不願意玄月就這麼當着這樣一個老人的面，將事實真相說出來。可陳仲念也立刻想到了這一點，他漸漸地蹲下身子，抱頭痛哭起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肩膀抽搐，唯有偶爾纔有點啜泣。
能讓這樣一個歷經風雨的老人，落得如此局面的事實，當然是很殘酷的。
“陳婉夢已經進入了十分嗜睡的狀態，當夜幕降臨，她再度醒來的時候，腹中的飢餓感，還有一些額外的情緒讓她失去了理智。後面發生的事情，在她的記憶裏十分混亂，甚至都找不到存在過的痕跡，那就好像，時間突然從晚上又跳到了白天似的。”玄月說道。
何墨當即哀嘆一聲道：“唉，看來果然如此，她之所以不願意清醒過來，就是這個原因吧。”
“是啊。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或許原本還在心想着媽媽會給她買什麼玩具，學校裏同桌小男孩還借了她半塊橡皮這樣的事情。哪裏能接受得了，自己親手將父母送給死神的真相呢。”
真相終於大白，何墨長舒一口氣，而陳仲念在地上雙手已經抓落了自己幾把灰髮，甚至隱隱約約要抓爛自己的頭皮。
一絲仙元從何墨指間探出，將陳仲念自殘的行爲打斷，同時也將他短暫的眩暈過去。
這個時候，對這個老人來說，昏迷或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逃避現實固然是不對可恥的行爲，但是，這很有用。
一切，等他再度醒來的時候，或許還是那麼痛苦絕望，但爲了孫女能活下去，或許陳仲念會有新的能夠讓自己度過難關的希望生出來。
何墨手指輕敲腦袋，他問道：“既然這個小姑娘能夠變成喪屍，成功轉化過來，那她的親生父母爲什麼不行呢？”
玄月嘟嘴搖晃腦袋：“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許是因爲沒有接二連三的奇蹟吧。換個角度想想也好，他們這一家在這種關頭，還賭氣生活在城裏，不是這一天，就是下一天，總會出現危機的。只不過，事情的發展是這樣，實在有點讓生的人有點生不如死的感覺。”
“可就算這樣，我們還是得讓小姑娘清醒過來，不是嗎？她需要好好活下去，爲了其他人的那份。”何墨這樣說道。
只有清醒了，恢復理智了，那才能夠證明自己並不是這個社會中普通凡人的敵人，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否則的話。否則的話，陳婉夢就只能是個喪屍，固然何墨會念及她之所以成了這模樣的直接原因，而給她一條生路，可那般只有本能的行屍走肉生活，又何嘗不是一種悲哀呢。
玄月這時候與何墨的心意相差不多，她也點了點頭。
忽然，她走到籠子前，用手指拍打着鐵條，發出嘩啦啦的響動，道：“差不多行了，陳婉夢同學，那不是你的錯，你還要懲罰自己多久呢？要知道再這樣下去，恐怕你就徹底戰勝不了內心中的惡魔啦！”
何墨驚異的站起身來，他來到籠子前，開口問道：“你這麼說？難道是，這小姑娘已經醒轉過來？”
“是啊。之所以她醒不過來的原因就在與，她原本就是在裝睡而已。那句話怎麼說，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便是這個道理了。”玄月靠近何墨一步道。
何墨立刻想通了這一切，他的目光與陳婉夢對上，接着，何墨說道：“你能聽懂我說的對吧。”
在牀上的小姑娘沒有迴應，可是她蜷縮在牀頭，雙手抱膝蹲坐的動作，哪裏會是一個喪屍能做出來的行動呢？
“你的爺爺現在昏迷過去了，我們開誠佈公的談一談吧。”
“……”
“聽我說，你不會想，你的爺爺也因爲你現在這個樣子，痛苦難過下去吧？”
陳婉夢終於發出了一個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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