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一位老人的心酸後悔與自責
“可是，如果她真的認得你，怎麼會現在一副非要吃了你纔開心的樣子呢？”何墨又問道，那本來樣子應該能算得上是可愛的少女，因爲臉上扭曲而猙獰的面容，失去了原本應該有的親和力。
然後何墨才知道，陳仲念並非對孫女現在的樣子不知情，他悲憫道：“那是難以抑制的本能衝動啊，這怨不得她，如果她吃了我能好，那也就隨她喫好了。可是我就是怕，如果我不在了，那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人對她好了呀。”
說這話的時候，陳仲念已經是淚流滿面。
何墨也沉默了片刻，他發現，在這糟老頭子的身後，那名少女的動靜也安靜了許多，看來她還真的有過去的記憶，甚至還弄得清楚，自己的爺爺究竟在說些什麼。
之後，陳仲念用衣袖拭乾眼淚，他有點赧然道：“讓副司令見笑了，我這個年紀的人，還是這麼不知道輕重。”
而何墨則在心中嘆了口氣，什麼世道，能逼得這麼個老人，用這樣的方式來珍惜自己的孫女。
“我從前有個想法，就是說燕京不是有位靳博士麼？我瞭解過他們的情報，心說以後想辦法將孫女送過去，他們實驗室應該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副司令你也看到了，我家孫女，與外面那些喪屍可是不一樣的，她，有足夠的價值。”陳仲念目光灼灼盯着何墨。
他顯然經過了一番利弊權衡，知道，只有將自己孫女的最大價值放出來，纔有可能換取在安全區裏的一線生機。
何墨也認爲他的想法十分有道理，按這個少女的情況來說，對於靳博士的實驗室，這可是無價之寶的存在，那麼她當然也會被妥善的安置。
只不過有點可惜的是，陳仲唸的情報並不對等，或者說，全盟總部並沒有將燕京發生的一切都告知這位老人。
在這老人身後，那少女看向何墨，也似乎有了些好奇詢問的意味。
何墨嘆口氣：“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先聽哪一個？”
“好的，當然是好的。壞消息你還是不要說的好。”陳仲念嚥了口唾沫，他立刻知道，這兩個消息都事關自己的孫女安危。
何墨向前兩步，頭一次靠近這樣一個精神正常的喪屍，他說道：“我都得和你說，就先說好的吧，如你所猜想的那樣，靳博士他們當然還好好的活着。這你應該知道，畢竟這次喪屍爆發的源頭，也有他們工作失誤的原因在其中。”
可這個時候，陳仲念立刻打斷何墨，他沉聲道：“這不對頭啊，根據上面的說法，分明是之前那淡粉色大氣之中，外來分子引起的異變纔是。”
“那爲什麼動物之中沒有喪屍，偏生就是人類有了？我不知道這是誰捏造的事實，但事情的源頭，確實是他們工作失誤，當然這是肯定會有的風險之一，當初，就不該做這方面的研究的。”何墨碎碎念道，雖然成果是好的，誕生了第二人類，可是就如當初有人警告他的那樣，這樣讓人類進化的手段背後，究竟是不是虛界蓄謀已久的陰謀也未可知呢。
頓了頓，何墨才繼續說道：“這就是好消息了，靳博士他們還好好活着，你這孫女交給他當然是沒有問題。但，壞消息也偏生就是這靳博士了，他雖然是活着，但已經不是以普通人類的名義了。”
陳仲念張大嘴巴，他喃喃道：“怎麼。這小子也有副司令你這樣的福源深厚了嗎？竟然也成仙了，這可真是……”
“你想什麼呢？還有不要一口一個副司令副司令，煩不煩人，你叫我何墨就行，不用講什麼階層差距。那靳博士，現在跟你女兒的狀態差不多，不過也不一樣，他們現在有個組織，叫做第二人類，在燕京市區好好呆着，你女兒的症狀，我如果猜的不錯的話，應該就是跟他們的狀態差不多，但是還有些區別的存在，靳博士或許會有辦法。”
何墨一口氣說完這些之後，陳仲念硬是許久沒反應過來。他先是一位自己老講副司令，這個名義上的二把手，實際上比一把手高到不知道哪裏去的仙人有些惱怒了，後來又覺得，何墨好像還真是不在乎這些的人，畢竟人家是仙人了嘛，最後他才一臉懵逼的想着，第二人類？那是什麼玩意兒啊，和孫女一樣？那到底是怎樣的一樣呢？
一肚子疑惑正要問，何墨就擺手：“打住打住，我可不給你詳細解釋，具體的，你這邊應該有鍾情的連續方式，她哥鍾文從前就在花都忙過吧，你應該知道，鍾情就是第二人類中的一員，雖然現在被組織原則上開除了出去，但你們聯繫應該有感情基礎在，跟她交接就好。”
陳仲唸對於那個鍾文與鍾情這一對異能兄妹的映像還是有的，過了一會兒他一拍腦袋：“哎，你說那個小丫頭啊，很多年沒見過了，倒是能夠聯繫。剛好，他哥也還在這兒，就是一直沒有醒過來……”何墨也是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鍾文並沒有死去，而是在營救一家凡人逃難的時候，出了點意外，現在基本上接近植物人的狀態，一直躺在花都分部的一個療養部門中。
想到此節，陳仲念一個激靈，趕緊按通自己耳朵後的通話器：“快，是不是今天也給第三病房減少營養液了？你趕緊去啊，六號牀，那個叫鍾文的，補上不上，慢了我拿你是問啊！”
通話完畢之後，陳仲念才傻呵呵不好意思道：“這個，現在物資緊缺，最近喪屍太多，不好出門，只好想辦法節流，節省一點。”
對此何墨也沒什麼看法，換做是他來做的話，也會相應減少重傷員的足量補給，只滿足生命維持的需要，這麼做看似冷血，但是是理性之舉，這可不比從前，優先保證健康活人，能夠工作的人的營養纔是必須的。
說完這些之後，何墨掏出自己的耀日劍，抵在身前那鐵籠子上面，這可把陳仲念嚇了一跳，他不知道何墨是從哪裏掏出的這把一看就不凡的神兵，但他知道這樣的兇器危險性可是很大的。
於是他當即攔在籠子前，緊張地發問道：“副、額，何墨大人，你這是做什麼？可別，別。”
“別什麼別，邊去，我親自審查一下這小丫頭是不是真的有意識在。”何墨一屈手指，陳仲念便被大力按進了那個他自己搬過來的座椅中。
然後，何墨就看到了，那少女口中叼着一塊碎布條，顯然，是在剛纔陳仲念護在牢籠前的瞬間，撕咬下來的。
“嘖，老陳，你看看你背上有沒有傷口，如果有，我可也只能給你弄個一樣的牢籠啦！”何墨笑道。
而陳仲念連忙說道：“不會不會。我孫女不會真的下口的，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才，這是和我鬧着玩呢！”
聽到這個對白，何墨不禁想到了從前，某些家養惡犬的主人，總是會說，它呀，就是畢竟熱情，不會咬人的，你放心吧。
這話說出來，別人怎麼相信呢。
何墨一敲手心，玄月珠浮現，而玄月懶懶地探出身形。
她環顧四周之後，伸了個懶腰道：“你怎麼來到這麼陰森的地方了，感覺溼氣好重，嗯，還有點臭味。”
接着她就看到了那個小姑娘，玄月驚異道：“誒，這地方也有殭屍了，難怪我說這麼臭呢。”
那少女果然有意識，聽到別人說自己臭，不知道是羞惱了，還是氣憤了，在籠子裏嘶喊幾聲，抓着自己鐐銬發出好一陣響動。
何墨說道：“得，少說點沒用的，你給我看看，她現在什麼狀態，是不是真的足夠的自我意識。”
玄月走動幾步，繞着籠子看着，然後說道：“你這不是廢話，如果有足夠的自我意識，那用這籠子，用那鐐銬幹什麼。我用一下搜魂，沒意見吧？”
搜魂？這個法術之前玄月說過對於一般凡人來說，傷害其實很重，最好是不用，不過，眼看這小姑娘的已經成了這樣，身體素質一定遠超以往，何墨就答應了。
當然，他還封住了身後那就要喋喋不休的陳仲唸的嘴。
也許是先天上的直覺，那小姑娘看着玄月臉上不壞好意的笑容，像躲避怪阿姨似的後退幾步，回到了自己那個小牀上。
但玄月閉目之後，那一縷銀色思緒還是飄進了那少女的額頭。
這個搜魂要花些時間，所以何墨也坐到了陳仲念身邊，他拍拍陳仲念，問道：“你之前說婉兒什麼的，這丫頭叫陳婉兒？”陳仲念總算能說話，他才知道何墨並沒有做什麼壞事，但還是緊張地看着前方，嘴裏說道：“不是，她叫陳婉夢，小名兒是婉兒，你這個沒問題吧？”
“出不了什麼問題，我的技術在這兒擺着呢，那邊的老頭，還有那邊的何墨，你們看戲的時候，爲什麼不給我點個贊呢？”玄月還有閒情逸致與他倆聊天，而那頭的陳婉夢的神情則顯得很痛苦了，似乎回憶到什麼難以忘卻的噩夢似的，一個喪屍，現在竟然大汗淋漓了。
何墨當即打趣道：“那我還送你個雙擊666呢，有完沒完，別刺激這大爺的老心臟了，那可是他寶貝孫女，你有點公德心沒啊。”
玄月一吐舌頭，片刻之後，她回到了何墨身前。
那邊的喪屍陳婉夢則陷入了短暫的昏睡之中。
“情況，不容樂觀吶。”玄月看着何墨搖搖頭道，接着她坐到何墨身邊那辦公桌上，翹着腿，坐在高處說道：“這少女果然有自己的意識，只不過她現在是自己不願意醒過來而已，換句話說，這時大腦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機制。還有就是她竟然對那個病毒有了自己的抗體，相信不久之後，她的外表會完全恢復正常，我甚至可以說，這是個比第二人類要更進一步的個體。”
“我去，你不只探查了個記憶嗎，搜了個魂嗎？怎麼就得到了這麼些東西，玄月，你怎麼這麼厲害啊。”何墨感慨道。
而玄月給了她一個也不看看老孃究竟是誰的眼色。
這個時候，陳仲念急切問道：“那究竟是爲什麼，婉兒她不願意自己醒來呢？”
玄月神色複雜地看着陳仲念，她說道：“你真的想知道？我認真發善心勸勸你，有些事情，不知道就好，心裏還好點。”
陳仲念當即就說道：“不，還請你都告訴我吧，有什麼我一應擔着，我的孫女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知情的話，那我這個爺爺可當的太不好了。原本我就因爲工作忙，很少顧忌家裏的事情……”
這一開口就是一些說當年，說自己的心酸過往，革命家史等等，何墨聽得實在有點煩了，他就揮揮手：“得，你還是告訴他吧，這老陳心理素質過硬的，沒問題，不過那陳婉夢是得糟了多大難，纔不願意醒來呢？”
“那我可說了，這是你倆非要我講的。當時吧，小姑娘沒來得及趕上去仙界的祥雲車，那一家三口，因此和他們的父親發生了爭執，諾，就是那邊那位咯，原因好像是，小姑娘的爺爺非要把自己的名額，讓給在療養院的陌生的一家三口人。當時這個老頭的兒子就十分氣憤，痛斥了一番老頭的沒人性，說他爲了討好上司，連自己的兒子，孫女都不要了。再然後離開了這裏，回到了他們在市區的家中。”
故事聽到這裏，何墨有點譁然張開嘴巴，他愣愣看看陳仲念，又看看玄月。
這老頭出讓的三個名額，此刻用腳想，也知道那就是讓給夏雅一家的名額了，何墨有點頭大，怎麼都沒料到，這件事竟然還能跟自己扯上關係。
難怪這老頭子一見自己就和盤托出了，原本何墨以爲是自己的仙人名聲在外，現在看來，好像更應該是老頭瞭解真正發生什麼，所以心裏篤定了，何墨必須爲這件事負責纔對。
陳仲念已經雙眼通紅，一句話不說，癱軟在座椅中。
而何墨揉揉太陽穴，開口道：“繼續講。”
玄月聳聳肩：“後來，就是病毒傳播到這裏咯，某天夜裏，家中的儲備糧實在沒有了，那老頭的兒子兒媳商量着，爲了孩子，還是服軟，早點回到基地之中，才更爲安全。可就在這個時候，誰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啦，這小姑娘餓的難受，竟然偷偷跑下樓，她知道街對面有個小衚衕中的商店，裏面有自己最喜歡的零食。小姑娘心想着，自己對那邊熟悉，卻沒想到，在那個商店之中，看到了一個喪屍，嗯，應該是原本的商店老闆。”
“正好是個晴朗的月夜啊，商店裏的小姑娘嚇得將手中全部的拿來的食物掉落在地上。”玄月眼前好像真的出現了那副畫面：“但那時候，這喪屍已經因爲傷勢太重就要死去，只是發出了輕微的呼喊聲，小姑娘不明所以，以爲這是個倖存者，就湊近了去。然後，就被咬了一口。那一口可真的疼呀。”
陳仲念似乎也看到了那個畫面，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艱難於呼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