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閒來無事下下棋。
去晚了？
熊啓和嫪毐二人面面相覷，皆是愕然之色。他們不知道“去晚了”三個字真正的意思，但他們知道，百曉生雖然整天把商人的身份掛在嘴邊，但絕對不是一個金錢可以收買的人。可越是這樣，收服之後，必定死心塌地。
成蛟很喜歡，或者說很中意百曉生這位老師。他的授業老師是蔡澤，曾經的丞相，但蔡澤已經老了，力有不逮，以前扶持起來的官員下屬，都被呂不韋暗中打壓消弭的差不多了，勢力大不如前了。
想着想着，他伸手揉起了太陽穴，舒緩心緒，腦中設想着所有可能收服百曉生的想法。
嫪毐看了看窗外，估算着時辰已近巳時，便小意開口道：“殿下，時辰不早了，該回宮準備了。”
準備？準備什麼？
熊啓微怔，從這話裏，他聽出些許端倪，似乎有些事情是他這個心腹不知道的。
公子成蛟恍然，遂既起身，三人不語，一齊下樓，早有宮裏長隨在晉鹹居門外備好了馬車。
上得馬車，一路安靜，過了一會兒，公子成蛟才記起，自己心腹還有些事不知道，便喚進熊啓，說道：“熊啓，明日我要奉命出使韓國。”
“出使韓國！？”熊啓大驚。
公子成蛟靠着車窗，山上裹着件黑色大敞衣，面色平靜，但隱隱帶着幾絲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哀愁，他掀開掀開車簾，一陣風帶着幾朵鵝毛雪花呼了進來，他一哆嗦放下了車簾。
“又下雪了……”他微微一笑，脣角卻多了一絲自嘲，“今年咸陽城的雪景，我是看不到了。”
被風雪一刮，熊啓怔怔回神，忙抓着王子成蛟，說道：“殿下，現咸陽城局勢未定，朝堂之上儲君之事，隨着呂不韋和家父博弈越發撲朔迷離。此時萬萬不可離開咸陽城呀！”
“是華陽祖母安排的……”這位還未及冠的王子，就這麼坐着，彷彿木偶般開口說道，“祖母說，這是爲我好。”
…………
“華陽太后安排公子成蛟出使韓國！？”
相府內，剛從呂不韋口中得知公子成蛟將要出使韓國一事的衆人，皆是愕然，不過片刻，百曉生便冷靜下來，分析起來：“華陽太后真是好算計呀。出使韓國增加朝堂威望，爲將來爭奪儲君之位做準備。”
呂不韋點點頭，接過話頭說道：“沒錯，此次公子成蛟出行，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說服了華陽太后，讓羅網八玲瓏隨行保護。”
八玲瓏是是兇器，全天下最嗜血無情的兇器，這把兇器出鞘必然見血。可現在，這把舉世兇器竟然成了盾牌，保護公子成蛟出行。
再看嬴政身邊少的可憐的護衛，百曉生苦笑搖頭，心道，這華陽太后還真是偏心呀。到底楚國人，疼自家人生的孩子。
“原來是去鍍金，那麼出使必有所獲纔是。”百曉生摸着下巴，思忖許久後，忽然眼睛大亮，說道，“韓國朝堂上有羅網的人，並且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公子成蛟去白撿功勞！？”
呂不韋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雖年近五旬，但氣力不減，拍着相案一聲巨響，寒聲說道：“沒錯，韓國大將軍姬無夜，手下有個組織，名叫‘夜幕’，是羅網發展的下線。雖不屬於羅網，但羅網有命，他們不敢不從。”
百曉生心頭一動，心道，原來如此，那麼成蛟此次出使韓國，定會載譽而歸，說不定還能割個幾裏地回來。
“公子成蛟出使已成定局。”呂不韋恨恨低頭，說道：“華陽太后大概是怕我們出手干預，所以纔派出八玲瓏隨行保護。這老婆子……”
此間忽然沉默起來，百曉生擡起頭來，冷冷的目光穿過屋外飛雪，直向東面而去。
韓國……好久沒回去了……不知過了多久，百曉生幽幽說道：“既然不能破壞敵方加碼，那我方也該加些籌碼了。”加碼，自然是給嬴政增加朝局威望，至少不可弱於人。
“怎麼加？”呂不韋皺眉問道，現在的他一籌莫展。
“等。”百曉生吐出一個字來，言語之寒，比之屋外飛雪還要凍人三分，“等李牧自己送上門來。”
呂不韋恍然大悟，說道：“李牧！？”
“沒錯！我帶着嬴政混入李牧大軍三年，嬴政歸秦，燕軍攻進邯鄲，李牧被迫放棄阻擊嬴政。做了這麼多，李牧也該反擊了。”長長的回答之後，百曉生綴了幾口溫茶潤喉。
而呂不韋那邊，這位秦國現任丞相，頭一次感到可怕，感嘆於百曉生的可怕。三年前就開始佈局，就爲了眼前這一刻，一代軍神李牧更是被其算計於鼓掌之間。
兀然，呂不韋渾身發寒，薄出一身冷汗，心有餘悸地說道：“還好你是朋友。不是敵人。”
百曉生笑而不語，現在是友，未來可不一定。
正這時，外門侍從送來加急軍報——由李牧、項燕發起，趙魏楚齊燕，五國小合縱伐秦，現以兵呈函谷關外。
呂不韋撫須呵呵一笑，問道：“李牧還真來了。”
百曉生沒有正面回答，他舉杯輕飲，高深莫測地說道：“閒暇之餘下下棋，一顆棋子只有下對了地方，纔可以喫得更多的子。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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