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打狗何必看主人。(下)
這時候,桌邊那位從頭到尾一直沉默不言的少年,苦笑着起身,看過熊戰安然無恙後,踏前一步,對着仍有怒意的百曉生,柔聲說道:“熊啓謝過先生。”
“謝什麼?”
熊啓轉苦笑爲微笑,說道:“家兄魯莽衝撞了王子和先生,先生略施懲戒,熊啓怎能不謝?”
百曉生咪起眼來,沒有說什麼。只是溫和看着眼前這位面帶微笑的少年,暗暗將他記在心裏。少年這番話,看似示弱於人,卻也堵死了百曉生和嬴政,這謝都謝了,再出手就是已方理虧了。
這做弟弟的可要比哥哥聰明太多了。不過可惜,生的晚了些,只是個弟弟,無望繼承陽泉君爵位。
想到這兒,百曉生不由露出可惜之色,對比小胖子和少年,心想,都同一個爹孃生的,一個肥頭豬耳,一個玲瓏心透。咋差距就這麼大呢?
在場稍有腦筋的人,都看出弟弟熊啓在給哥哥解圍,但是,做哥哥的熊戰不知道,或是腦子被門擠了,還是誠心不領情。扶正發冠後,自覺丟人至極,再看百曉生那張面具,還有弟弟淡淡的面容,無來由地一陣憤怒,似乎覺着這二人誠心合夥搞自己,恨恨道:“說我是狗,你還不是一樣。什麼王子之師,說白了還不是一條狗!”
怎麼會有這麼沒腦子的人。喫豬腦長大的吧……百曉生都懶得理他了,望向他的眼神愈發帶着可憐,名曰關愛智障的眼神。
老師不予理會,學生可就不一定了。百曉生是嬴政的老師,於落魄之時教會他如何生存、如何殺人,在嬴政心中老師是僅次於母親趙姬的存在。
少年王子神色一凜,看着那位熊某人,然後往前踏了一步,熊某人頓做狗熊狀,感覺到對方毫不掩飾的戾氣,臉色刷白一片,竟是連滾打爬地隨着嬴政向前的腳步,退後兩步。
嫪毐皺了皺眉,心裏雖是不喜熊戰如狗熊般行徑,但礙於上方有令,不得不挪動身子擋在嬴政面前。
“我認得你,你是嫪毐,郭開的貼身護衛。”嬴政記性不錯,一眼就認出了他。
嫪毐抱拳,沒去解釋自己爲何搖身一變成了咸陽人,只帶着三分邪笑看着少年王子說道:“王子殿下,他是陽泉君嫡子。”
此時,晉鹹居三樓早已沒了他人,所以雙方說話不免直白了起來。嬴政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熊戰這類出身高貴卻不自尊的人,直接就道:“讓開,本王子要好好教訓這個廢物。”
見嬴政如此,章邯就欲上前勸阻,畢竟現在還遠遠不是雙方撕破臉的時候。百曉生卻攔下了他,而後湊到嬴政耳邊說了兩句,後者臉色微變,憤憤地放棄了教訓熊某人的打算,拂袖下樓而去。章邯趕忙跟了下去。
臨去前,百曉生看着三樓廳中幾人,尤其是熊啓和嫪毐。從熊啓眼中,他看到了不甘人下的熊熊業火,嫪毐眼中亦是猛火燃燒,可與熊啓不同的時,嫪毐的火是黑色的,猶如來自地獄一般。
踏踏車轍聲中,馬車沒往咸陽宮而去,而是轉道朝丞相府開去。
馬車內,嬴政還有在爲剛纔的事情感到不快,但現在的他已經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微微皺眉說道:“仲父找我何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百曉生顯然不知道些什麼,但就是不說。
嬴政也不着急,又想起在晉鹹居內老師伏在耳旁說的話,略有不信地問道:“老師,你剛剛說的是真的?”
“哪句話?”百曉生覺得今天在酒樓上說的話太多了些,做的卻太少了些,完全違背了自己能動手儘量不廢話的原則,大覺不妥。
“就是,我……王子成蛟就在隔壁廂房?”嬴政重複着百曉生的話,忍不住摸了下腰間物事。
百曉生在一旁笑着沒有回話,蓋聶亦在笑,不過笑的有些奶氣。
回到晉鹹居這邊,等嬴政一行離開後,熊啓、嫪毐那一桌子人面無異色,有些多餘地整肅了下衣冠,掀開了隔壁廂房的紗簾,一行人略帶恭敬地走了進去。
“見過成蛟王子……”衆人齊齊單膝跪地行禮。
公子成蛟要比嬴政小三歲,身形不如嬴政壯實,但生得濃眉清目,鼻挺脣薄,尤其是骨子裏透出來的貴氣,更爲這位王子添色幾分。
嫪毐起身後,就如護衛一般立到公子成蛟身後去了。他現在的身份是,公子成蛟的劍術教師兼貼身護衛。
“起來吧。”
諸人起身,唯有熊戰低着頭跪地不起。
成蛟微皺眉宇,對於這位陽泉君家的長子,他亦是不喜,但沒辦法誰叫人家投了個好胎,有個位高權重的爹。
接來下的話,設計機密,熊高無資格旁聽,被成蛟揮揮手趕了出去。
“熊啓,你這大哥還真是條廢狗。”聽得出來,成蛟是將熊啓視作心腹。
熊啓笑了笑,似乎自己大哥被人說成廢狗,並無太大不快。
“我政王兄確實不簡單……”成蛟略略有些羨慕地說道,“尤其是他有個好老師,願意帶他出來玩。”
熊啓頷首,表示贊同,提議道:“殿下,如有可能,儘量拉攏他。”
成蛟王子拍了拍手中杯碟,嘆了口氣,落寞說道:“華陽祖母已經試過了,但失敗了……”
“爲什麼?”熊啓想了片刻,想及人家是個商人,商人應該唯利是圖纔對,便試探性問道,“難道是價碼不夠?”
成蛟搖搖頭,有些喪氣地說道:“是我們去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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