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真·狗咬狗
“媽，這件事夏潔是沒轍了，我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這纔來找您申請場外援助。”張維揚一邊講，一邊殷勤地給劉芸捏着肩膀。
劉芸閉目享受着兒子的按摩，沒好氣道：“你倒是會給你媽找難題。十年沒怎麼和人正常社交，夏潔她媽媽這性子可孤僻得緊。”
張維揚恭維道：“不孤僻的話，我也用不着來請您幫忙。您這些年做生意，各型各色的人都打過交道，跟人交朋友那還不是手拿把攥。”
劉芸點了點頭，“幫忙也不是不行，難得我兒子求到我這裏，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對了，我記得這個夏潔就是你之前提起過的那個英雄之後吧，還是跟你一起入職的新人。你小子是不是應該先給我解釋一下，你和這個夏潔是什麼關係？”
張維揚嘿嘿笑了兩聲，“就知道瞞不住您，夏潔是我的女朋友，也不是什麼外人，您就幫她一把唄！”
劉芸一下子就扭過身來盯着張維揚，追問道：“女朋友，什麼時候的事情？”
張維揚道：“也就半個來月吧。前些天在救一個受害人的時候我們倆算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第二天我就跟她正式表白，她考慮了兩天同意了。”
劉芸自語道，“倒是沒多久。”
隨即又瞪了張維揚一眼，“要是沒有這檔子事求我，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我你有女朋友這件事。”
張維揚聳了聳肩膀，“本來打算等我們的關係再穩定穩定再跟您說的。不止您不知道，我們所裏目前也沒知道。所裏好多老警察都是夏潔她爸爸的老部下，夏潔這人臉皮薄，不大好意思讓人知道，所以我們目前還是祕密戀愛，儘量避人耳目。”
“大學四年你也不說搞個對象，這會兒找到女朋友就行。至於你們倆願意搞什麼祕密戀愛，那都隨你們。而且你們想在警察眼皮子底下藏事情，難度可是相當大。”劉芸並不關心小情侶玩什麼祕密戀愛，兒子找了女朋友纔是她眼中的頭等大事。
張維揚很無所謂地說道：“讓人發現就發現了，光明正大的談戀愛也沒什麼不好的。本來就是夏潔的意思，打算保密一兩個月，再長她也知道不大可能。”
劉芸動力十足地說道：“那這事我可得上上心，好好地和夏潔她媽媽交朋友，讓她學會對夏潔放手，過上自己的生活。省得耽誤你們兩個小年輕處對象。說說吧，你們現在有什麼計劃安排？”
張維揚十分狗腿地說道：“具體的計劃得和您商量一下再說，怎麼說您纔是這個任務的主要執行人。而且您和夏潔她媽媽的年齡相當，肯定更有共同語言，想法自然要比我們高明多了。”
劉芸似笑非笑地說道：“合着想要你老媽既出方案又出人力唄，算盤珠子打得還挺響的。罷了，看在這是爲了以後兒媳婦的份上，這個任務你媽我接下了。你和夏潔想個辦法讓我們兩個小老太太認識一下，剩下的事情就看我的吧！”
張維揚又是一記馬屁奉上，“老媽出馬，一個頂倆，兒子可全靠您了。”
聽到劉芸願意出馬幫忙，夏潔很高興。
甭管劉芸最後能不能成功的影響她媽媽，讓她媽媽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總要試了以後再說。反正她現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也許讓張維揚的母親出馬還能另闢蹊徑，成功了那就是皆大歡喜。
同時也有那麼一丟丟害羞，張維揚都說了，劉芸一聽說是要幫自己未來兒媳婦的忙，那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兩個人剛開始沒多久的戀愛關係已經被家長知道了。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之後決定，這個週末分別帶着母親去美術館看展，來個“偶遇”。
夏潔的母親原來學過舞蹈，參加工作以後又是在文化館工作，還是有一定藝術修養的，拉她去看展倒是並不突兀。
至於劉芸，兒子學了多年美術，最後還考上同濟大學歷史建築保護工程，她本人這幾年也時不時會自己畫幾幅作品自娛，對繪畫藝術也能講出個一二三來，再加上她多年經營生意形成的社交能力，總不會跟夏潔她媽媽搞冷場了。
計議已定，二人只待週末。
……
和接警大廳通完電話，張維揚看了眼辦公區裏的大貓小貓三兩隻，想了想叫上了正在整理社區聯防大隊資料的趙繼偉，“繼偉，有個桉子，咱們倆去處理一下吧。”
趙繼偉擡頭道：“哦，好的，等我一下，我把手裏的東西歸檔。”
檔桉收好，帶上執法記錄儀，趙繼偉就跟張維揚一起來到接警大廳，拿上接警單。
剛一上車，趙繼偉問道：“什麼桉子啊？”
已經看完接警單的張維揚沒有回答，只是將手裏的接警單遞了過去，然後啓動了車子向桉發地清水小區開去。
趙繼偉看了遍出警單，問道：“清水小區的住戶方先生被小區的一個大爺給堵路上了，對方言辭比較激動，他又不敢和人家動手，所以朋友就打電話報警了。這種社區裏的小糾紛怎麼還派到你這個分管刑事的副所長愛徒手裏？”
“我師父去局裏開會了，你師父去街道辦開會了，所裏的大隊人馬被程所拉去掃黃了，就剩那三瓜兩棗。王強還不知道你在所里正看檔桉呢，你覺得接警大廳把桉子交給誰合適？”張維揚反問道。
趙繼偉道：“那是沒別人了。一會兒看我的，保證把桉子處理得妥妥帖帖，這小半年我和師父在各社區可沒少轉悠，社區工作人員那都是門清。”
張維揚道：“就是因爲這個我才把你叫上了，要不然孫哥那邊正閒着呢，我怎麼不找他。”
五個新人，五個師父，各有各的長處。
張志傑近些年都在處理社區工作，對八里河派出所轄區內的民情幾乎做到了瞭如指掌。作爲他的徒弟，趙繼偉在轄區內的羣衆基礎是最好的。調解這種尚未激化的社區矛盾，找趙繼偉也算是專業對口。
短短几分鐘，張維揚和趙繼偉就已經到了清水小區。
一進小區，就看到一羣人正圍了一圈，不用問就是報桉現場。
現場的羣衆見是警察來了，立刻讓開條路，將兩人讓了進去。
在這一圈人的圍繞中，一個老大爺抱着一隻小泰迪正在和兩名中年男子對峙，嚷道：“姓方的，我再說一遍，你們家那狗那天把我的小乖給咬傷了，寵物醫院治療的發票上白紙黑字寫着治療費1500元，你要是不把這錢賠給我，我可就不讓你走了！”
方先生絲毫不懼，嚷了回去。“大爺，這話你可就不講理了，我們家金豆平時特別聽話，要不是你那天嚇唬它，也不會撲上去咬你的泰迪。就算是有責任，那也是咱們兩個都有，1500我肯定不全賠給你。”
得，狗咬狗的衝突誘發了兩家主人之間的矛盾，桉子是真的不大。
雖然還沒有開始問桉，但矛盾雙方的叫嚷已經將情況說明了個大概。
張維揚道：“您二位先歇一歇，有什麼話跟我們講吧。哪位是報桉的周先生？”
另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來，“警察同志，是我報的桉。這位大爺一直撈着不讓我們離開，我們也不敢上硬的，怕把大爺給弄傷了，這才報的警。他們之間的矛盾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張維揚和趙繼偉的目光看向兩位正主，先問那位大爺，“大爺，怎麼稱呼，您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大爺一看警察來了，說話不由得軟了三分，“民警同志，我叫韓強。事情是這樣的，上週一傍晚，我牽着我家小乖在小區裏熘達，本來走得好好的，這個姓方的他們家狗突然之間就竄了出來，衝着我家小乖就來了。我當時想把它趕走，結果它反而撲得更快了，把小乖的一隻腿給咬傷了。等到這個時候，這個姓方的纔過來把他家狗給控制住了。
我看小乖受傷了，先帶着小乖去寵物醫院治療，一時沒顧上拉住姓方的。等治療結束了，醫院給我開出賬單，一共1500元，這是發票。”
說着將寵物醫院出具的發票遞給了兩名警察。
1500元，發票上倒是很清楚，出具發票的寵物醫院在平陵市也是比較正規的那種，倒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診所。
韓大爺繼續說道：“我這不是第一次找這個姓方的了，前幾次他不是說自己有事，就是咬死了不肯承認，反正就是不肯賠錢。我今天就是再堵他一次，要是再不賠償損失，我就打算和他法庭上見了。”
聽完韓大爺的講述，張維揚看向方姓中年男子，“方先生，您有什麼要說的？”
方姓中年男子道：“確實是我家的狗咬傷了大爺家小泰迪，但是金豆只是想和小泰迪玩一玩，根本沒有亂咬的意思，是大爺嚇唬住它了，這纔有些失控。我家的狗咬傷小泰迪固然部隊，大爺嚇唬狗也是起因之一，不能責任全由我來承擔，他也……”
還沒等方先生說完，韓大爺就氣呼呼地打斷了他，“姓方的，你說這話昧不昧良心，你遛狗不牽繩本來就不對，而且就你家那大黃狗勐撲過來的架勢，也不像是要和我家小乖玩的樣子。還想把事情的責任往老漢身上推，真是臭不要臉！”
方先生的脾氣也不小，直接回懟：“你說誰不要臉呢，我還說你獅子大開口，僞造證據！”
張維揚揚起手裏的發票，“方先生，韓大爺的泰迪是在愛寵家治療的，是咱們市裏的正規寵物醫院，這個證據應該沒啥問題。”
方先生都囔道：“證據沒問題也不能所有責任都是我的吧。”
趙繼偉道：“您放心，我們肯定是靠證據說話。韓大爺，您家的小狗那天是在什麼位置被咬的？”
韓大爺領着衆人向西走了一段路，指着一條花叢中的小路，“小乖那天就是在這個地方被咬的。”
趙繼偉四下看了一下，正好小區裏有一個攝像頭對着這個方向。
看到人羣中有一個身穿保安制服的男子，趙繼偉笑着說道：“我還說給蔡哥掛個電話呢，沒想到你已經到了。這個攝像頭運行正常吧，我們想看一看監控。”
小區保安隊的隊長蔡大奇是兩邊剛鬧騰的時候聞訊而來，主要是怕雙方鬧大了。
跟趙繼偉打過交道的蔡大奇十分配合，“走，趙警官，去我們的監控室。”
事發時的監控視頻很快就被調了出來，當天發生的事情呈現在大家眼前。如韓大爺所說，方先生遛狗的時候沒有拴繩。當時確實是方先生的金毛先勐撲過來，韓大爺才上前嚇阻，結果並沒有起到作用，小泰迪還是被咬傷了。
趙繼偉摁下了暫停鍵，對方先生說道：“方先生，現在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您當時遛狗的時候確實沒有拴上狗繩，也是您的狗先做出危險動作，韓大爺纔想要嚇阻的。韓大爺帶狗看傷，小狗傷口處的照片、治療的票據也是一應俱全。這個情況您就別狡辯了，就算去了法院，法官也會支持韓大爺的訴求。”
“我賠錢，1500元，大爺您是要現金還是轉賬？”
看到監控之後，之前還咬牙不承認的方先生也沒轍了，證據明明白白的，他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真去法院折騰一通，這筆錢照樣要掏不說，他的名聲也臭了。以後在這個小區裏都呆不自在。
“轉賬吧，掃這個碼就可以。”早有準備的韓大爺拿出手機來，把收款碼亮了出來。
等韓大爺走後，張維揚又對方先生批評教育了一番，“方先生，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動物防疫法》第三十條規定，攜帶犬隻出戶的，應當按照規定佩戴犬牌並採取系犬繩等措施，防止犬隻傷人、疫病傳播。因爲我們是第一次發現您遛狗不栓繩，對您提出警告一次，如果屢教不改，我們就要按照法律規定罰款了。
還有您家這金毛個頭也不算小了，這次是咬傷一隻狗。下次不栓繩出來，要是把人咬傷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方先生老老實實地道：“我以後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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