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收官之战(五) 作者:未知 “少校,你等一下,我来帮你。”街道另一侧,眼镜下士躲在墙角后面喊道。 陈道犹豫不决,既然自己能安全的跑過来,眼镜下士应该也沒有問題,便沒有制止。 陈道犹豫的时候,眼镜下士一個冲刺,向陈道的位置扑来。 跃過受伤的德军狙击手的一刹那,眼镜下士身子一震,随即一头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猩红的鲜血从他的右肋流出,犹如一條小溪般流进路边洼地,很快便汇聚成一個微型的湖泊。 ······ 市政大楼裡,皮什切克一枪命中闪身躲到墙壁后面,随后拉动枪栓将子弹重新上膛。 子弹上膛后,皮什切克转移到大楼的五楼,因为狙击课教官曾经說過,千万不要在同一個地点连续射击,那会使你成为敌军狙击手的靶子。 ······ 看着眼镜下士的尸体,陈道舔了舔嘴唇,嗫嚅了半天沒有說出话来。 蹲下身子捡起抛飞到自己脚下的眼镜,陈道默默地把眼镜塞到自己的挎包裡。 回头冲进那栋破楼房,陈道在废墟中转了一圈,走到客厅窗户旁,伸手扯下白色的窗帘,随后用刺刀割下两條两米多长的布條,把两個布條连成一個长布條,在布條的一端打了個活结后,陈道走出楼房。 小心翼翼地借助墙壁挡住自己身子,陈道把布條带着活结的一面抛了出去,落到德军狙击手的脚边。 “把你的脚伸到那個活结裡。”陈道喊道。 受了伤的狙击手艰难地抬起右脚伸进活结,两人互相配合着将活结套牢在狙击手脚上。 陈道伸手拽动布條,把狙击手一点一点拖向自己······ 狙击手的一個举动让陈道肃然起敬,重伤下的狙击手不忘抓住狙击步枪的枪带,将狙击步枪一同带到陈道脚下。 拽着狙击手的脚,陈道把狙击手身子拽进安全地带,长嘘了一口气,陈道蹲下身子抱起狙击手的头。 “坚持住,我让人去找医务兵。”随后,陈道对街道另一边探头观望的炮兵喊道:“去找個医务兵来。” 看着狙击手汩汩冒血的小腹,沒有经验的陈道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狙击手慢慢合上双眼。 陈道伸手在狙击手鼻孔处试探了一下,又摸了摸狙击手的脉搏,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放下怀中狙击手仍旧温热的尸体,陈道点燃了一根香烟,猛吸了几口直到烫手才狠狠扔掉。 捡起那只狙击步枪,陈道从狙击手身上摸出四個弹夹带在身上,嘴裡默念道:“我赌你现在沒瞄着我。” 默念了几次后,陈道鼓足勇气冲了出去,跑回到炮手身边。 ······ 在市政大楼裡不停游走射击的皮什切克此时手上又多了四個战果,也看到有楼内波军的狙击手被一枪爆头倒地,鲜血脑浆流了一地。 又转移到四楼的皮什切克从一扇窗子裡伸出枪瞄准,便看到一個德军飞奔的身影,毫不犹豫的甩了一枪后,皮什切克再度转移阵地。 ······ 回到炮手们身边,陈道用狙击枪拄着地面,右手在右腿的小腿肚子上揉了揉,再看掌心裡已经是鲜红一片。 “妈-的,這你都能打中!”陈道破口大骂。 轻按着剧痛的小腿,陈道在两個炮手的搀扶下靠墙坐下。這时,一個炮手带着一個医务兵跑了回来。 “我的腿受伤了。”陈道指着自己的小腿說道。 医务兵让陈道脱掉皮靴趴到地上,剪开染血的裤腿后仔细检查起来。 “少校,你很幸运,应该是发跳弹,伤口不深,不然你的這條腿就废了。”医务兵用镊子把嵌在陈道小腿上的弹头取了出来,随后手脚麻利地上好药用绷带缠好。 重新穿上靴子,陈道感觉右腿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谢過医务兵后,陈道把手裡的狙击步枪和四個弹夹塞给一個炮手,随后命令道:“我們找個能开炮的地方,我要强拆這座大楼。” “我們转移到大楼的东面去,从那裡破坏他们的承重墙。”一個炮手說道。 陈道点头同意,炮手们推着步兵炮和37毫米反坦克炮向东转移,陈道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3门炮转移到市政大楼东侧的一個街区,迎面撞上六個德军步兵,這些步兵两人一组拎着木箱向北面跑去,领头的一個上士扭头看到陈道的人,好心地喊道:“少校,這個街区的波兰人還沒有肃清,你们小心一点。” “知道了,谢谢。”陈道喊道,随后,陈道命令炮手们街道边等待并保持警戒。 拎着冲锋枪,陈道跟在那六個德军士兵后面冲到一座四层楼楼下,虽然是站在楼外面,陈道也能清晰地听到大楼裡传来的枪声和士兵的喊叫声,偶尔還有手榴弹的爆炸声。 看到陈道一瘸一拐地跟了過来,六個士兵一齐向陈道行注目礼。 陈道看出他们眼中询问的意思,主动开口问道:“我要通過這條街道对前面那座大楼进行炮击,你說這條街道上還有波兰人在抵抗?” “是,少校,他们就在這座大楼裡,他们是這條街上最后的守军,我們的人正在和他们争夺,。”上士指着身边的四层楼說道。 “還有多久才能拿下大楼?我可不想我的部下在开炮的时候被大楼上的波兰人打黑枪。”陈道问道。 “他们堵住了所有的楼梯口,不停地向下扔手榴弹,我們好不容易拿下了大楼的西侧半边,只是西侧半边和东侧半边之间是被墙壁隔断的,我們现在要用炸药在墙壁上炸出几條通道来。”上士說道。 陈道刚要开口,就见两個步兵架着一個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军官跑出大楼,陈道等人连忙让开道路。 “洛伦兹中尉也被波兰人的手榴弹炸伤了,這些该死的波兰人。”上士愤怒地咒骂道。 “他们這是要把他送到什么地方?”陈道问道。 上士指着街道边上一座還算完整的二层小楼說道:“我們把伤员集中到了那栋楼裡,医务兵正在救治他们。” “伤员有多少?”陈道问道。 “大约二十個。” 陈道对一個二等兵說道:“前面那個街道向右拐,你会看到一些炮兵,裡面還有一名医务兵,你去叫那個医务兵過来帮忙救治伤员。” 二等兵看了一眼上士,上士点了点头,二等兵便向陈道指的方向跑去。 “上士,我有一個办法,可以减少占领這座大楼的伤亡,我們可以這样······”陈道飞快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這個想法需要大量的炸药,還需要工兵的帮忙。”陈道說道。 上士眼睛转了几圈,随后兴奋地說道:“我們就是工兵。少校,你的這個方法虽然麻烦一些,但是会减少我們的伤亡,光是占领大楼西侧,我們就几乎死伤了一個排的人,我們应该早点遇到你的。” “赶快行动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陈道催促道。 上士点了点头,随即率领部下从携带的木箱裡拿出一块块的炸药布置起来,大楼裡接到通知的步兵们纷纷撤出大楼,并在大楼周围架好机枪,防止大楼裡的波军突围。 陈道跑回炮兵们所在的街道,带着炮兵们蹲在街道的拐角处准备看戏。 工兵们在大楼裡跑进跑出,将一箱箱炸药送进大楼一楼,凡是被工兵们怀疑是承重墙的墙壁都被安置上炸药,最后在步兵们的掩护下,工兵们从大楼裡扯出细长的导线,直到一個安全距离。 将导线的另一端连接到起爆器上,德军工兵们毫不留情地引爆炸药。 一声闷响在大楼裡传出,陈道看到那栋四层楼的东侧打了個寒颤般抖动一下,随即犹如一個被抽去全身骨头的巨人般轰然坍塌,扬起漫天的灰尘。 灰尘散去后,步兵们冲了上去,检查废墟中是否有幸存的波军。 陈道冷冷地盯着小山般的废墟,心說這种规模的爆炸下肯定不会有幸存者,也算是为眼镜下士报了一箭之仇。当然,真正的敌人是那個不知名的波军狙击手,等我强拆那座五层楼活埋那個波军狙击手为你报仇雪恨,就当做是偿還你教会我强拆战术的恩情。 工兵上士找到陈道,恭敬地向陈道行了個礼:“谢谢你,少校,你的战术让我們避免了很多伤亡。” 陈道笑着拍拍上士的肩膀說道:“我是为了赶時間,再见。” 說完,陈道带着炮手们将三门火炮推到倒塌的大楼旁,此时步兵们已经检查完坍塌的区域,沒有发现幸存的波兰人。 陈道挑选合适的位置刚架好炮,工兵上士便跑到陈道身后问道:“少校,我的下一個目标也是那座大楼,那座大楼应该是波兰人的一個重要据点,我們应该怎么办?” “我准备用這三门炮破坏大楼的承重墙,把那些波兰人活埋掉。”陈道說道。 工兵上士和一個刚刚赶来的陆军上尉交换了個眼神,不约而同地想到,空军的人果然心肠更狠毒,不過,我喜歡。 陈道对那個上尉颔首打了個招呼,随后便命令炮手开火,然而炮击的结果令陈道大失所望,37毫米炮和75毫米步兵炮的炮弹只是在墙壁上留下几十個大大小小的弹坑,直到75毫米步兵炮的炮手们报告炮弹打光,三门炮连一堵墙都沒有破坏掉。 陈道在望远镜裡仔细打量了一下大楼,這才注意到大楼墙壁上有无数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弹坑,這些弹坑应该是昨夜德军炮兵们留下的杰作。 昨夜炮击库特诺市的德军炮兵们使用的最小的火炮都是105毫米口径,可是在德军炮兵的打击下,這座大楼整体框架依旧完整,可见這座大楼的坚固程度。 “這座大楼比我們想象的要坚固的多,我們的炮击只是在上面留下了几個弹坑而已。”陈道名色凝重地将望远镜递给工兵上士。 “大楼的周围是广场,沒有任何可以用来隐蔽的地方,强攻会遭受很大伤亡的。”那個陆军上尉說道。 “我們得重新想個办法。”陈道說道,两個人走到一边商量起来。 ······ 市政大楼楼顶,皮什切克小心翼翼地露出脑袋,用瞄准镜观察大楼东侧的街道。 那栋四层楼倒塌时的轰鸣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飞快地转移到了市政大楼的楼顶,准备应付德军在大楼东侧可能发起的进攻。 在瞄准镜裡,他清晰地看到三個德军炮组正在用37毫米反坦克炮和75毫米步兵炮轰击大楼,三门炮后面不远的地方還站着一個拿着望远镜的德国人。 這应该是個军官,皮什切克默默地将准星对准那個拿着望远镜的德国人,随后扣动了扳机。 ······ 陈道和那個陆军上尉正在商量如何拿下那座大楼,陆军上尉忽然面色惊恐地望向陈道身后,陈道悚然回头,便见到工兵上士仰面躺在地上,右眼已经变成一個深不见底的黑洞,他的脑后,掺杂着白色脑浆的鲜血汩汩流出。 陈道一愣,随即触电般跳了起来,闪身躲到一堵断墙后面。陈道刚刚躲好,一個37毫米炮的炮手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其他炮手惊恐之下一哄而散,只留下三门火炮孤零零地留在那裡。 陈道躲在断墙后面不敢露头,那個上尉凑了過来說道:“我們需要坦克支援,或者是大口径火炮。” “這些东西我們都沒有,难道就沒有其他办法拿下這座大楼?”陈道喊道。 “有烟雾弹也可以,我們可以借助烟雾弹的掩护冲到大楼下面,然后把這座大楼炸掉.” 上尉說道。 陈道刚要說话,忽然抬头望向天空,四架飞机从库特诺市上空自西向东一飞而過。 陈道眼中闪過一道寒芒,对陆军上尉问道:“要是有轰炸机来你有沒有办法为轰炸机指示目标?” “有,我可以用绿色烟雾弹指示目标。” “我有一個办法可以干掉這座大楼裡的敌人,不過需要一個电台。”陈道說道。 “我可以带你去找营长,他那裡有电台,你要找空军帮忙?”上尉打量了一下陈道身上的空军制服。 陈道点点头說道:“带我去。” 在那個陆军上尉的带领下,陈道很快便找到了一個陆军少校,說明来意后,那個少校欣然同意陈道使用电台的要求。 “海森堡少校,目标是一栋五层楼,非常坚固,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時間内把那栋楼从地面上抹去,飞机到达后我会发射绿色烟雾弹为你指示目标。”陈道对着话筒喊道。 放下话筒,陈道說道:“少校,請你准备好绿色烟雾弹。” 陆军少校点点头,却先下了一道疏散周围德军的命令,然后才派出一個81毫米迫击炮组携带绿色烟雾弹支援陈道。 ······ 皮什切克躲在三楼的东侧的一扇窗户边,发现大楼外面的德军似乎失踪了一般,周围的枪声也越来越弱。 “德国人撤退了?”皮什切克向同一房间的战友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有什么阴谋。” 皮什切克拿着狙击步枪跑到楼顶,這裡的视野更加开阔,绕着楼顶走了一圈,皮什切克终于在大楼的北面发现一些正在撤退的德军。 “他们竟然真的撤了!”皮什切克回到四楼的一個房间,靠着墙边坐了下来。 “他们肯定是去重整队形了,很快還会再来的,我們要抓紧時間休息。”一個波军上尉說道。 皮什切克摘下身边挂着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了起来,刚才那种打一枪换一個地方的战术着实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還送给了他无数的汗水。 喝完水,皮什切克靠在墙上,拉下头盔遮住双眼闭目养神,却在无尽疲倦的催眠下进入了梦乡。 “德国人的飞机,這些该死的乌鸦。”一個战友的诅咒声传来,疲倦的皮什切克沒有說话,只是歪歪脑袋调整下睡姿。 熟睡中的皮什切克此时還不知道,他所在的大楼楼顶已经被绿色的烟雾覆盖,从天空中望去,這栋被绿色烟雾覆盖的,孤零零地矗立在广场上的大楼是如此的醒目,第一航空团的飞行员们很快便确定了此行的目标。 熟睡中的皮什切克猛然睁开双眼,带着睡意的双眼四处张望,“外面是什么声音?” “飞机,德国人的飞机,他们是冲着我們来的。”一個声音声嘶力竭的喊道,恐慌随即在大楼内蔓延。 皮什切克拎着狙击步枪刚刚站起身,就听到屋内那個半個身子探出窗外仰望天空的波军士兵喊道:“德国人的飞机正在俯冲,天哪,他们投弹了。” 那個士兵叫喊着缩回身子,向屋门跑去,皮什切克刚要阻止,便听到一声巨响,眼前一黑,无数血花随即喷射到他身上。 那個士兵已经消失不见,地板上多了一個奇形怪状的窟窿,皮什切克呆立半晌,顾不得擦去满脸的鲜血,小心翼翼走到那個窟窿边,抬头向上看去,他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 向下看去,一枚硕大的炸弹镶嵌在楼下三楼的地板上,就是這枚炸弹击穿了楼顶,穿過了五楼和四楼的地板,砸死了那個惊慌失措的波军士兵。 皮什切克惊恐地看着那枚深灰色的炸弹,炸弹尾部一個小风扇正不停地旋转,发出的呼啸声犹如一根根钢针刺入皮什切克心中。 倒退两步,皮什切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拎着步枪转身就跑,却被一阵地震般的摇动晃倒在地,随即被楼下喷射而出的火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