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相思難閒、無暇咒你
“黃鶯偷眼覷,不敢下枝來”……沒錯,就是這麼無恥!
因此這宋徽宗趙佶,後來被金人抓去,受了多大的罪都不值得同情。
最可恨的是,他的昏庸無道,還連累了無數天下百姓!
所以今天的情況,對於高俅和趙佶這倆從小玩到大的傢伙來說,也真是太正常不過了。
可是這宋徽宗纔剛剛覺得心懷大暢,正要舉杯痛飲之際,卻忽然聽到窗外隱隱傳來唱曲的聲音。
聲如金聲玉振,好似雛鳳爭鳴,那天子趙佶也是個識貨的資深玩家,僅僅聽得外面開口唱了一句,就知道他眼前滿屋子的姑娘,全都被比了下去!
……
天子心中暗自詫異,不作聲地放下了酒杯。
當他側耳仔細聽來,只覺得窗外琵琶彈得如泣如訴,一抹一挑都恰恰落在他的心上……真是好一手琵琶!
只聽得窗外那人唱道:
“說盟說誓,說情說意,動便春愁滿紙。多應念得脫空經,是那個、先生教底?”
“不茶不飯,不言不語,一味供他憔悴。相思已是不曾閒,又那得、工夫咒你?”
好傢伙,這首曲子真是讓人柔腸百轉,神魂繚亂。
說起女孩兒心中之事,也字字都是神來之筆!
她就是不明說有多想你、多思念你,卻偏偏句句都在訴說着牽掛和想念。
這一句“相思已是不曾閒”當真是不着一字,佔盡風流!
這姑娘的歌喉也是媚而不俗、嬌而不妖,句句都是真情實感,讓人心動神馳。
待得聽完了這段曲子後,連這位大宋天子,都不禁愣在了當場!
他心說這是誰?這曲子是怎麼弄的,到像是給朕一個人唱的一般?
……
而這一刻,西邊的小樓中。
燕然見李師師姑娘一曲唱罷,一雙妙目向自己這邊看來,他笑着說道:
“師師唱的真好,可惜你不是樓裏的姑娘,沒法給你賞錢!”
一聽到燕然這句調侃,師師姑娘卻不知爲何,莫名地就覺得心中暢快,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隨即就見燕然讓人拿過筆墨,飛快地落筆,在紙上揮毫書寫。
李師師姑娘在旁邊看着,這位燕家小侯爺寫的,似乎是一首詞……
這一驚之下,可是非同小可!
李師師在文字上頗爲了得,她當然知道這位有文曲星之稱的燕然公子,到現在一共才寫了一首半詩詞,就已經是名動天下!
當然還有那一首,只有自己知道的“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但那首隻能算是曲子,應該不算詩詞。
這一次,燕家小侯爺居然親手下場填詞,不知寫下的又將是何等驚人的大作?
此時燕然身邊的衆人,也都在看着小侯爺落筆。
他們中間頭腦清楚的,比如蘇信,已經隱隱猜出了燕然的用意。
小侯爺這次來到樊樓,卻並沒有故意跟“東樓”那位偶遇,反而是來到了隔壁。
現在他又親自下場填詞,看來小侯爺是收拾皇上的癮,又犯了啊!
這邊就見燕然文不加點,飛快寫完了手上的詩詞,然後順手把詩籤交給了旁邊的紫霄姑娘。
紫霄自然明白燕然的用意,微微一笑拿過古琴,準備下一場……
師師究竟還是沒忍住,腳步輕盈,轉到了紫霄姑娘身後,看了一眼那張詩簽上的字跡。
一目十行下來,姑娘還沒看完,心頭便是一下劇震!
好一首絕妙好詞……果然不愧是燕天行!
……
此刻東樓這邊,高俅和姑娘們也都覺察到了氣氛有異。
雖然高俅在詩詞歌賦這上面,鑑賞能力相差甚遠,那些姑娘卻能一下就聽出,那是飛將軍李師師姑娘唱的!
再看那位趙大官人的神色……怎麼這飛將軍這寥寥數句曲子唱來,都把這位相公聽傻了?
大家在心頭驚訝之際,就見那位貴客趙大官人愣了一陣子,才慢慢緩過神來。
他見到場面清冷,也立刻舉起杯來笑着說道:“剛剛那琵琶彈得絕佳,不知是樊樓哪一位……”
可是“錚”的一聲,還沒等他一句話說完。
只聽得西窗外琴音繚繞,又是一首曲子唱了出來。
這一次樂器由琵琶換成了古琴,唱曲的人也明顯換過了。這聲音甜酥柔潤,好似呼吸間都有女兒冷香氣息透骨而來!
而且這首《揚州慢》一開口,居然還是一首新詞?
琴聲合着曲聲,宛若鳳鳴鶴唳,百轉千回……如此歌喉琴音,真是世間難尋!
那爲天子趙佶一邊想着,一邊輕輕放下了酒杯,只聽得那位姑娘隔窗唱道:
“淮左名都,竹西佳處,解鞍少駐初程。過春風十里,盡薺麥青青……”
這開篇兩句,倒也清新可喜!天子聽到這絕妙的開頭,心中不禁默默讚歎。
“自胡馬窺江去後,廢池喬木,猶厭言兵。漸黃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好一個清角吹寒,都在空城!趙佶聽到這裏,心中暗道:
真好似夜風清冷,直透重衣!寫景如在眼前,此句堪稱佳妙!
他還來不及讚歎,只聽得下一句又是……
“杜郎俊賞,算而今重到須驚。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
哎呀!
當聽得“縱豆蔻詞工,青樓夢好,難賦深情”這一句。
這位天子趙佶只覺得自己腦勺上的頭髮,“唰”的一聲,全都豎了起來!
這短短几句,竟好似排山倒海,撲面而來,聽得這位大宋天子目瞪口呆!
如此深情難言,滿腔新愁舊恨,這是……足以流傳千古的名句啊!
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大宋天子心中驚道:
怎麼朕隨便在這樊樓一逛,竟然聽到這樣的新詞……這是誰寫出來的?
像這般填詞的功力才情,當真是世間罕有……也罷!且聽他如何收束!
正當大宋天子想到此處,卻聽得琴聲漸悄,猶如故人身影漸遠,一聲聲絃動,寂寥難言!
“……二十四橋仍在,波心蕩,冷月無聲。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爲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