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也曾仰首問蒼天,一曲葬歌埋過往

作者:落日照大旗
宴客廳內燈火搖曳,酒席之上三人靜默。

  互相對視了幾眼,謝涿與王玉成盡皆哈哈大笑。

  “好小子!”

  “膽氣夠足。”

  兩人都沒想到,以鐵棠如今的修爲實力,竟然敢反過頭來訓斥他們,簡直是倒反天罡。

  謝涿端起酒杯,在頂上繁華的珠簾燈下晃了晃,饒有趣味道:“王老狗喜歡東躲XZ,被你識破化身不足爲奇。

  但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這個簡單,用眼睛看就行了!”

  鐵棠原本幽黑的瞳孔,變成了赤瞳,但這還不止,下一息赤瞳擴大,在內圈多出了一頭振翅翱翔的神鳳之影。

  這頭神鳳也有一雙鳳眼,如同兩輪赤月飄浮在鐵棠的赤瞳之中。

  “重瞳鳳眸?”

  謝涿微微驚訝:“看來傳聞你得到了神鳳九祕,倒真不是虛構,難怪連我都瞞不過你。”

  也就是憑藉着對鳳眼更深層次的掌控,鐵棠才能窺破眼前這兩位的虛妄。

  酒席三人,唯獨自己纔是真身到場。

  謝涿與王玉成,來得都是傀儡、分身一般的小手段,連化身都算不上。

  “小小九祕,難入府主法眼!”

  “這倒是,就算神鳳真身現世,也不見得就是我的對手。”謝涿毫不客氣。

  王玉成嗤笑一聲,啐了口唾沫:“你不吹牛能死是吧?何況你在其他人面前裝一裝也就算了。

  你跟他裝?

  你夠格麼你?”

  “呵~”

  謝涿自然毫不示弱,輕蔑一笑:“我不夠難道你夠?”

  眼看兩人又要爭吵,鐵棠頭都大了。

  “停!”

  “府主今日相邀,不會就是爲了讓鐵某在這幹坐吧?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見鐵棠真的起身欲走,二人終於偃旗息鼓。

  但謝涿也沒有太多挽留,只是輕飄飄說了一句:“你已經事發了!

  在玄都城還可以暫時無恙,可一旦出了城……只怕你走不出萬里之遙。”

  鐵棠眉頭一擰,知道對方說得事發,多半就是指自身三成大運之事。

  不過截至目前,應該沒多少人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儘管如此。

  他也不會小視天下羣雄。

  “府主邀鐵某前來……莫非有何指教?”

  謝涿微微擺手:“指教不敢當,就是一筆交易,只看你有沒有興趣了。”

  一旁的王玉成聞言,幽綠瞳孔閃爍不停,似是想到了什麼。

  “交易?什麼交易?”鐵棠重新落座,想看看這位執掌天下第一都府的府主,會指出什麼樣的道路來。

  但謝涿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王玉成一眼,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了幾口。

  最後。

  方纔不急不徐地問了另一個問題:“你可知道,這一兩千年來……除了人皇以外,世間誰的資質最高?”

  鐵棠將眼前二人神色盡收眼底,不知道他們葫蘆裏賣得到底是什麼藥。

  不過論起資質天賦,當世怎麼可能繞開自己?

  是以儘管有些不好意思,但鐵棠還有伸手指向自身,有些疑惑道:“我?”

  “你的臉皮倒是煉得不差,快趕上我了。”謝涿哈哈大笑。

  王玉成也有些無奈道:“論起資質天賦,不是看潛力,而是看如今達到的具體成就。

  你到底只是個合道境,潛力再強,終究沒有達到相應的成就。

  他這個問題,問法不對,或許該問……這一千多年以來,誰的成就最高?”

  鐵棠明悟,想起剛剛謝涿怪異的眼神,於是看向王玉成:“是你?”

  “他?”

  “他是個屁,名副其實的老東西,老古董了。”謝涿適時譏諷。

  “那是你?”鐵棠轉向這位府主。

  王玉成立即狠狠反擊:“他與我同輩,可想而知……他也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謝涿笑聲戛然而止,被迴旋鏢鏢了一下之後,也沒了逗弄鐵棠的樂趣。

  “是姬東舒!”

  “這一千多年,乃至兩千年、三千年以來,姬東舒就是人間資質天賦最強,成就最高的人!

  我聽說他已經邁入了仙皇之境,走上了超脫之道。

  短短一千年時間。

  他從一介凡軀,修成仙皇之尊,絕對是一樁傳奇!

  跟姬東舒比起來,我跟王老狗在一千多歲時,還在東躲XZ,防着世間最恐怖的存在。

  那時候我們整天想着逃命,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得瑟瑟發抖,跟如今位列一品,執掌皇朝大權的姬東舒相比,差得太多了。”

  太保?

  鐵棠一怔,他剛剛想到了許多人,還真就沒想過是太保。

  在他印象中……

  彷彿太保早就是一個實力無比強大,早早成仙做祖的存在。

  可實際上……

  太保與人皇是同時代的天驕,兩人至今,其實也就一千多歲而已。

  這位大商三公之一的當朝太保,其實同樣是一顆無比閃耀的星辰。

  只是他的所有光芒……都被同時代的另一個人所遮掩。

  以至於。

  讓許多人都忽略了他。

  直到此時謝涿提起,鐵棠才意識到,太保的成就已如萬丈高山,聳立在人間許久。

  “府主大人,我曾見過玉家有一位女子,年紀也不算大,她已經修煉到了掌道四重關之境……”

  “你說玉曼香?”

  謝涿嫌棄地搖了搖頭:“她還差得太遠了,掌道四重關,跟仙皇差了不知多少。

  即便她還比姬東舒年輕幾百歲,但短短几百年時間,她甚至都不一定能夠突破掌道,邁入神皇境,更別說修成仙皇。

  類似的人物還有幾個,例如武安侯妣辛,她同樣不凡,也同樣比姬東舒年輕。

  但這些人想要超越姬東舒,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到最後,謝涿還轉過頭顱,直視鐵棠的雙眼。

  “就算是你,就算是風家那個開闢道統的小姑娘,你們兩個……都不見得能夠在一千年內超越姬東舒的成就。

  你以爲。

  仙皇是那麼容易煉成的麼?”

  “我倒不覺得會有多難!”鐵棠直起腰板,挺立如山,彷彿一座轟隆隆升起的偉岸豐碑,自有一股凌雲之志。

  “你……”

  謝涿剛開口,就被王玉成打斷:“好了,他纔多少歲?你拿姬東舒壓他,那肯定是壓不住的。

  真要說起來……他的成就早就超過了當代所有人,甚至超過了你我。

  上一次有人開闢正統大道,那可是一百多萬年前了。

  你跟他說這些。

  就算你搬出人皇,這小子也不見得會服氣,你直接說事就完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小子……還真有點本事。”謝涿有些被氣到了,但還是緩緩解釋。

  “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爲我要跟你做的交易,有很大把握,可以大幅提升你如今的修爲實力。

  只有你跟我交易了,你纔有機會超越姬東舒!”

  鐵棠撇撇嘴,險些要把謝涿當成騙子:“那你早說不就完事了,扯東扯西的。

  交易就不必了,我自有修煉之法。

  倒是我很好奇。

  大人剛剛說自己在一千多歲時東躲XZ,防着世間最恐怖的存在,那東西是什麼?”

  謝涿一下氣得三尸暴跳:“你小子還真是屬牛皮的?油鹽不進啊?

  合着我剛剛說了那麼多,你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是吧?

  你不會真以爲靠自己,能夠在一千年內修成仙皇?

  即便是姬東舒,當年也……也是用過了我這東西,纔有今日成就。”

  太保也與謝府主做過交易?

  鐵棠要說不喫驚,那是假的,不過他依舊裝作不以爲意:“鐵某就想知道,能夠被大人稱爲最恐怖的存在,到底是何物?”

  “該你知道的不問,不該你知道的瞎提,盡挑些噁心我的事,你看王老狗,都被你整得不說話了。”

  謝涿嘴上說着噁心,臉上卻是笑吟吟,顯然是看到了王玉成喫癟,心裏樂得不行。

  這時鐵棠才反應過來,王玉成本就被黑袍遮蔽的頭顱,此時愈發低垂,幾乎快要看不到那雙幽綠瞳孔了。

  “王叔……”

  “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王玉成擡頭,直勾勾盯着謝涿:“你的修爲也差不多了,也該知道這件事。

  這世間有一個名爲‘神尊宮’的組織,會特意派出神使,強制邀請掌道境的霸主入宮……”

  “他就是當年被嚇壞了,纔會養成東躲XZ的毛病,但也虧得這個毛病,讓他躲過了一次必死之劫,唉!”

  謝涿說到最後,也沒了取笑之心,畢竟玄都王氏的滅門之禍,並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神尊宮?”鐵棠恍然大悟。

  “原來你們畏懼的是它,那就怪不得了,神使我來時也見過,的確很強,嗯,真的很強!”

  這下就輪到謝涿、王玉成不會了。

  兩人目光中盡是疑惑,對視了一眼,又齊刷刷看向鐵棠。

  “你纔是合道境,怎會遇到神尊宮的人?”

  這並非不可告人之事,鐵棠便將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

  謝涿聽罷,連連拍掌:“不可思議,神使竟然爲了你連破兩例。好好好,太好了,這下你不跟我做交易也不行了。”

  王玉成倒是極爲嚴肅,連聲線都厚重了幾分:“鐵棠,記住!無論如何,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他人,再也不要殺任何一位神使了,千萬不要!”

  “這……爲何?萬一我再碰見神使,他強行邀請我入宮,我總不能跟他走吧?”鐵棠自是疑惑不解。

  神使實力的確極端強大,同境堪稱無敵,但巧在巧在……他自己也是同境無敵的存在。

  別人畏神使如虎,鐵棠其實並沒有太大擔憂。

  王玉成生怕鐵棠不知曉其中重要性,特意囑咐:“你可以佈下一個絕殺之局徹底困住他。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躲着就是了,但就是不要殺他!”

  “原因?”

  鐵棠需要理由,否則要他一直躲着神使,也不現實。

  “老王,看看,和咱們年輕時像不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謝涿稱呼都變了,神色陷入了回憶。

  “鐵棠,我來告訴你原因!“

  “當年我和他,雖然沒有你這般的成就,但也是幾乎打遍同境無敵手。

  我們邁入掌道境後,有一日外出,遇到了兩位神使。

  那時候我們早就聽過神尊宮的事蹟了,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以我們當時的心氣,絕沒有未戰先怯之理。

  神使的實力想必你見過,有多強無需我們贅敘。

  那是一場極爲慘烈的血戰,耗盡了我們各自渾身氣力,但結果是好的。

  我們贏了!

  一重關的境界,還稱不上真正的掌道者,無論是神使還是我們,都無法發揮掌道境真正的實力。

  但那時候的我們……沒有明白這個道理。

  反而擊殺了神使之後,愈發張狂,視天下羣雄爲鼠輩。

  隨着我們修爲慢慢攀升,到了四重關之後,久久不得寸進,難以邁入神皇之列。

  這時候——

  注意,是他,是他王玉成,提出了那個天底下第二愚蠢的想法。

  【找神使搏殺,破開晉升之路】

  我當年也是蠢,不知怎麼就信了他的邪,還真就與他一起出門,天涯海角地搜尋神使的身影。

  神使這東西……屬於你不去找他,他都會來找你的屬性。

  更別說你有心去尋!

  沒花費多久,我們就找到了兩位神使。

  那一戰我和他被打得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四重關的神使,讓我們見識到了真正的掌道者,到底是何模樣。

  故事到這。

  本該結束。

  我們能活到現在,就說明神使沒有奈何我們。

  但事實不是這樣。

  當年的我們,的確也有無盡的潛力未挖掘,否則也煉不到如今的境界。

  在被兩位四重關的神使追殺期間。

  我和他的實力突飛猛進,但境界卻是不升反降,幾乎快跌落掌道三重關。

  你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好處!

  終於。

  有一日我們不再逃竄,選擇正面迎戰兩位神使,並在一場血戰之後,斬殺了兩位真正的強者!

  我們的實力強了很多很多,可境界卻幾乎沒有太大變化,依舊還是四重關。

  於是。

  在這個關頭……啊,真該死啊!”

  謝涿說到這裏,猛然站了起來,兩手搭在王玉成肩膀上,捏得他雙肩骨骼咯咯作響。

  鐵棠全程屏住呼吸,不敢開口打擾,靜靜聽着府主與王玉成的過往。

  他見識過神使的強大,也能想象那是一段怎樣的歲月。

  能夠正面斬殺四重關神使的二人,絕對是超乎想象的強大。

  可他們……

  彷彿更加畏懼神尊宮了。

  甚至王玉成還落下了喜歡東躲XZ的毛病。

  這裏面,又藏着怎樣的故事?

  嘎嘣!

  兩聲脆響。

  謝涿捏碎了王玉成的兩側肩骨。

  後者無動於衷。

  也許是因爲這本來也不是他的真身,也許,也是因爲一絲愧疚。

  謝涿恢復了平靜,接着說道:“就在那個關頭,繼他提出天底下第二愚蠢的想法之後。

  不負我望。

  他還是提出了那個天底下第一愚蠢的想法。

  【繼續殺,殺到成爲神皇爲止。】

  如果說他的想法是天下第一愚蠢,那麼很明顯……我就是天下第一蠢人。

  因爲我信了他的邪!

  神使是個好對手,絕對強大,即便是那時候的我們,能贏一次,也不敢說穩贏第二次。

  但爲了邁入神皇境,我們都竭盡了全力。

  第三次。

  我們又各自斬殺了一位四重關神使!

  這一戰過後,我和他都大有所獲,自覺已經快要捅穿神皇境的壁障。

  於是我們回到了家中,着手閉關事宜,爲成爲神皇做準備。

  大約是過了三天吧?

  還是二天。

  我記不清了。

  神尊宮來了兩人,準確無誤地找到了我們所在。

  依舊是掌道四重關,不多不少。

  不過這一次他們有了變化,與神使的氣質、行爲截然不同。

  我們稱之爲——

  神狩!

  神狩的實力……我不知該如何形容。

  總之我們輸得很慘,只能逃,瘋狂地逃。

  而神狩沒有神使的條條框框,他們無所不用其極,他們……”

  謝涿沉默了,沒有再說。

  倒是王玉成,冷冷地補充了幾句:“神狩以各種手段,威脅、虐殺等等,殺了他全家。

  當然。

  我也沒有例外。

  就在這座玄都城,我的血脈至親也被擒拿,玄都王氏都不敢出手干預。

  結局是同樣的慘死。

  我們就這樣逃啊逃,逃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至少有幾百年,也許是幾千年,甚至可能上萬年。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直到……”

  他話鋒一轉,緊盯鐵棠:“這個故事只是爲了告訴你一點,不要殺神使,你聽明白了嗎?”

  鐵棠早就聽呆了。

  一時之間都忘記了回話。

  超越四重關神使的神狩,真的有這種存在嗎?

  如果有。

  那是什麼模樣,如何做到?

  少頃。

  鐵棠艱難地嚥了口口水,乾巴巴地問道:“咳,不知謝府主所說的交易,具體指得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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