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時光盡頭，鯤鵬之骨
七大超脫至尊開闢的恐怖戰場，只頃刻間便打得星海抖動不止，流星隕石如同火雨澆灌而下。
混沌虛無中盡是璀璨的大道神光，與一尊尊比之神靈還要偉岸的肉身。
鐺！
鐵棠的天榜神槍，被青羽以肉身禽爪硬生生擋下，爆發出一連串的驚豔神光，像是在幽黑中誕生的火種。
“給你極道仙兵又如何？你會用嗎？”青羽厲聲大喝，四爪如勾，牢牢鑲嵌在天榜之上，竟然憑藉單臂之力，反手將鐵棠倒舉了起來。
“與我角力？”
鐵棠冷笑一聲：“不知死活！你忘了遠古人祖的威勢麼？”
那被挑起的身軀，驟然爆發血色神光，鐵棠雙手握住旗杆，兩臂顯現數不清的藍色光點，宛如一顆顆微型星辰在綻放星光。
“喝~”
鐵棠一聲巨吼，聲如狂雷，一槍捅穿了青羽龐大的肉身，反手將它高達數萬丈偉岸身軀舉了起來。
這等浩瀚膂力委實震撼四方，連周圍激戰的左相、寒衣等人都投來了目光。
“大意了……”青羽心中又驚又怒，實在沒想到鐵棠竟有這等恐怖的肉身力量，簡直不像是仙皇，而是真正的超脫至尊。
“天羅界·溯古還今！！”蒼渺的道音從四面八方傳入青羽耳中，周圍的星海在飛速變化。
一條亙古如初的絢爛長河浮現，其上有一朵朵映照豪傑天驕的浪花在奔涌。
時光長河！
但這並不是鐵棠的神通、仙法，他也有些詫異地看着四周，這是他第一次來到真正的時光長河。
面具男的身影顯現，與鐵棠並肩而立，對方則只有臉色極爲難堪的青羽一人。
這時候。
就顯現出人數上的優勢了。
鐵棠這邊有自己、左相、人王、巫御事、面具男五人，而寒衣那方卻僅有三人。
左相擋下寒衣之後，姜雍與巫御事也出手對付江雲，剩下的青羽，無疑也要單獨面對兩人。
面具男傳音鐵棠說道：“就在這裏殺了他，在外面有神尊宮護佑，他很難死！”
這也是青羽臉色大變的原因之一。
在時光長河之中，任何力量都要受到削弱，一些極端手段更是會被直接抹除，無法來到此地。
包括神尊宮的庇護！
倘若在人間、仙庭，乃至去到無窮星海，神尊宮的力量依舊頃刻可至。
只有在時光長河之中，沒有任何外力能夠干擾。
“天羅界？你是佛門中人？”青羽看着上下四方無窮的天龍八部衆虛影，暗暗猜測對方的身份。
“你覺得是便是！”面具男右掌一抖，手中出現了一柄七尺青鋒，如同秋日泓水，盪漾一片昏黃。
“嘶~”
青羽倒吸一口涼氣，知道今日真正有了道隕之危。
身處時光長河，隔絕了神尊宮的力量，面具男本身又是超脫至尊，此刻更是拿出了一柄極道神兵。
再加上那個難纏的正統，以及人皇打造的半面天榜，已經給到了自己足夠的威脅。
“也罷，你們想打死我，我也只能打死你們了。”青羽怪笑一聲，搖身一變，竟然變幻出了萬丈人身。
他手中多出了一個千丈大小的巨斧，看起來像是枯木與巨石混合打造而成，斧柄遍佈蟲洞，斧面也是缺痕累累，似乎一碰就碎。
“先殺你這狗屁正統！”青羽一揮石斧，虛空並沒有顯露絲毫神光、大道，但三人腳下的時光長河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好！”
面具男臉色一變，手腕一翻，剎那間劈出萬千劍光，身形更是一瞬間飛到鐵棠身邊，試圖將他帶走。
可……
還是慢了一步。
哧啦
斷臂橫飛，滾燙的仙血灑落星宇，化作一頭頭古獸、祥瑞、兇禽四散而飛。
面具男單手持劍，左臂已然消失，只剩一個極爲血腥猙獰切口殘留在肩膀之上。
鐵棠本已遁入虛空，沒想到面具男還是爲他硬抗下了這一斧。
“前輩……”
“千萬不要大意，這個斧頭……很可能是神話傳聞中的那柄石斧！”
面具男看向斷裂的左臂，此刻還在噴涌鮮血，止都止不住，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讓他面具下的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哪個神話傳聞？”鐵棠一時沒有理解。
“盤武開天！”
面具男肅然而立，單臂一晃，神劍引動滾滾天雷，一條條游龍霹靂化作真龍從虛空誕生，直劈青羽而去。
滾滾雷霆有五色之分，如同天罰降誕，光是看一眼都心驚膽戰，何談抵擋？
但青羽只是揮動手中石斧，驚詫無比：“大五行御雷真訣？你到底是佛門還是道門中人？”
“你猜！”面具男催動神雷劍光，與青羽鏖戰至一處，兩人像是開天闢地就存在的遠古神靈，劍斧之威俱有無窮神力，爆發驚天威勢。
而停留在原地的鐵棠，還震撼於之前面具男的話語之中。
“盤武開天？”
“難道真有這種事？它手上那柄是開天之斧？”
站在他肩膀上的少司命，像是一個微塵小人，淡淡解釋道：“若是真的開天之斧，一斧劈死一個超脫至尊不在話下，世間應當沒有這種無敵神兵。”
“我說嘛，哪有這種恐怖來歷，我去殺他！”鐵棠身軀一動，正要趕往前方，卻被少司命喊下。
“慢！”
“我想……去那裏看看。”
鐵棠側過頭顱，看到了少司命伸出右手，指向了一處。
他順着那芊芊玉指，目光來到了驚豔而又厚重的歷史長河，繼續往上延伸，能夠看到一道道身影閃爍在浪花之中。
直到……
時光長河的盡頭。
有一尊背對着衆人的身影。
它像是有無窮大，充塞了整個虛空寰宇，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觀望，都只能看到背影的一部分。
永遠也無法看到他的全貌！
這是一位人，至少背影展現的是人的形態，只是他太過偉岸，以至於讓人連一窺全貌的能力都沒有。
少司命的白瞳在翻涌，她甚至不等鐵棠答應，便擅自離開了此地，飛向了那遙不可及，卻又看似近在咫尺的背影。
“少司命……”
鐵棠想要挽留，怕她出現危險，腦海中更是莫名其妙地浮現少司命之前的話語。
“我父不讓我去時光長河，所以我一直沒去。”
大尊王曾經讓少司命不要涉足此地，可因果循環之下，她還是來了。
這裏面……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鐵棠來不及思考，也來不及去追趕，只因面具男的聲音傳來了。
“速來與我聯手殺他，拖得時間太久了，我的天羅界也支撐不住！”
他再度忘了一眼那飄渺若仙，孤身飛往幽暗的身影，果斷迴應：“好！”
少司命一路無礙，穿過了天羅界，在時光長河上行走。
她的白瞳抖動得更加劇烈，腳下是一幅幅古往今來的畫面，有一位位天驕豪傑閃過，更有超脫至尊感應到了有人在時光長河上行走，投來了窺視目光。
此時的少司命只有掌道巔峯的境界，距離在時光長河上游覽，還有一些不小的差距。
可她畢竟也曾是正統，也曾超脫，時光長河並不能攔下她，即便是那些混濁無比的時代，她也能輕鬆邁過。
隨着那道偉岸背影越來越近，少司命的白瞳也越來越亮，她的氣息也在逐漸攀升。
只是片刻功夫，竟然已經恢復到了神皇境。
“你到底是誰……爲何給我一股熟悉之感？”少司命幾乎已經要抵擋時光長河的盡頭。
她試圖看到背影完整的形態，卻始終無法做得。
無論是近是遠，是左是右，是上是下，只能看到背影的一部分。
無數個一部分，構建起來，已經足夠少司命大致看到背影的全貌，她感到有些熟悉。
但畢竟不是一眼看到的全景，終究有些缺陷，以至於她始終無法想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類似的身影。
終於。
少司命走到了長河盡頭。
背影就佇立在前方，她只能看到一片幽暗，若非在遠處看到過，誰也不會認爲前方是一個人的身影。
可就在這時。
一道道金光閃現，大道顯化游龍，構建出一道九尺高低的身影。
它模糊不清，看不到具體面貌，卻讓少司命覺得此人無法力敵，有着難以想象的實力。
“你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聲音冷漠無情，寒如冰霜，像是出鞘的神兵利劍，阻止任何人接近，也不容許任何人拒絕。
少司命當然不會如此輕易離開，她只是輕聲問了一句。
“你是誰？”
“本皇……商凪！”
……
轟隆隆~轟隆隆
青羽與鐵棠、面具男的激戰，來到了最激烈之處。
溯古還今的羅天界，映照了無數天龍八部衆的虛影，此時這些虛影都已被磨滅大半，結界搖搖欲墜，似乎下一息就要崩裂。
三人腳下的時光長河，早已爆發了恐怖神光，將所有攻勢餘波都壓到了最低處。
儘管如此。
長河橫貫之外的虛無之地，也已經被三人打得崩碎無比，化作道精神粹流入到時光長河之中，不知又爲哪位幸運兒帶去了滔天造化。
“你們殺不了我，只要我出去了，必定要殺你們全家，滅掉整個人族！！！”
青羽大聲嘶吼，披頭散髮，周身瀰漫無數劍光、拳印，傷痕累累，數之不盡。
面具男加上鐵棠，還有兩件極道仙兵，這種攻勢，真的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承受下來。
鏖戰至今。
也許只要一個契機，就會出現死傷。
這個死傷……
可以是青羽。
也可以是面具男，同樣可以是鐵棠。
“前輩，萬萬小心，他只是在裝腔作勢，似乎還有一個大殺手鐗，準備陰我們一手。”
鐵棠黑瞳閃動，猶如能夠看穿人心，竟然洞徹了青羽的想法。
“你能知道他在想什麼？”面具男無比詫異。
要知道對方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那是貨真價實的超脫至尊。
這種人就算把心剖出來擺在你面前，你都不可能知曉他內心的想法。
何況生死搏殺之中，若是自己的意圖被他人知曉，豈不是等於束手就擒？
到了超脫至尊這種境界，就算是佛門的他心通，也通不了超脫一點。
“不能！”
鐵棠的答覆，讓面具男暗暗鬆了一口氣。
畢竟鐵棠要是能夠看穿青羽……
那換句話說，同樣也能看穿自己。
雖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但這種事，最好還是不要發生。
“但我能大致感應到，他的心境如何，也能預判到一招半式。”鐵棠快速回應，讓面具男剛剛鬆懈的心神，再度緊繃起來。
“正統開闢者……都是些什麼妖孽怪物啊？”
鐵棠此時自是沒心思顧及面具男內心的想法，只是如實將自己感應一一道來。
“青羽看起來受傷不淺，也的確不是假象，但他的心境沒有一絲波瀾，彷彿隨時都有把握逃離此處。
大約在二十八招過後，前輩你的劍光會出現一絲破綻，他在那時……應當就會行動了。”
面具男黯然心驚。
自己的情況，他自己當然清楚。
倘如精準到二十八招過後……
面具男飛速推衍，很快就‘看見’了未來即將要發生的場景。
“這是我的大道缺陷，乃是早年留下，他不可能知道纔對！”
砰砰砰砰……
生死激戰，幾個呼吸，便已到了鐵棠預判的關鍵點。
面具男一劍落下，好似九天銀河倒垂，毫無阻礙地劈到青羽右肩之上。
哧啦
極道神兵之利，斬仙滅神，強如超脫至尊的青羽，也無法抵擋這一劍，連帶整條右臂，小半個身軀都被一劍削去。
可這時候的青羽，臉上無悲無喜，沒有一絲驚慌，嘴角反倒浮現了一絲微笑。
“逮到你了！”
蒼啷
五根黑灰粗壯的禽爪，牢牢卡住了面具男的極道神兵。
從青羽的腹腔，長出了一條條古老無比，彷彿已經石化的骨骼。
這些骨骼僅是氣息浮現，就讓人覺得無比強大，充滿了滄桑感，有一種至神至聖的道韻在此處瀰漫。
世間幾乎沒有什麼種族的骨頭，能夠硬抗極道仙兵之威，超脫至尊也不行。
可眼下的狀況，似乎打破了過往該有的慣例。
面具男雙眸閃動，有無盡符文如同瀑布流過，他第一時間就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
丟棄了被卡住的極道仙兵，整個人馬上抽身而退。
若非事前得到鐵棠提醒，他必定會有所遲疑，甚至要嘗試撼動那副骨骼。
僵持之間，將會受到青羽毀滅性的打擊。
一柄極道仙兵，說丟棄就丟棄，這個果斷決策，同樣也出乎了青羽的預料。
換作是他。
不。
換作是任何人在此，都不應該如此輕易地就丟掉極道仙兵纔對。
“你怎麼看出來的？”青羽有些不甘。
面具男嘆息一聲，感到有些後怕：“鯤鵬骨啊，你從哪裏找到這種東西，難道不怕遭受因果麼？”
嘩啦啦~嘩啦啦
毀天滅地的潮汐聲響起，那是青羽體內那具偉岸骨骼在長出血肉，滔滔鯤鵬血將時光長河都蓋了過去。
“因果？”
“我乃神宮之人，何懼因果？”
青羽的氣息在飛速攀升，完整的鯤鵬肉身也即將呈現。
那是古往今來最爲強橫的種族之一，是敢於真龍、神鳳爭霸的至強種族。
垂天之翼，負青天而行！
鯤鵬法體偉岸無邊，擋住了時光長河，擋住了漫漫星海，呈現在鐵棠、面具男二人眼前的，是一具無比強大、看不到邊際的極致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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