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我願，臣服未來！
但他並沒有。
他乃超脫至尊，也有屬於自己的威嚴，豈有隻捱打，不還手的道理？
“你們見到了鯤鵬骨，也不枉此生，不如就埋葬在時光長河之中，永遠留住這個祕密。”
青羽冷靜的聲音響徹星空，他這番話語，已經表明了決心。
鯤鵬骨毫無疑問是他的絕密手段，一旦暴露出來，當然要儘可能滅殺所有知情者。
“沒機會了，不可能殺得了他，我們一起走，他也不見得能夠留下我們。”
面具男話語中有了緊張感，不復之前二人圍殺的從容。
鯤鵬之軀若是全盛之姿，還要凌駕於超脫之上，哪怕如今只是一具骨架，依舊有着無法言喻的神威。
“我來試試吧……”
鐵棠深吸一口氣，周身的淡藍光芒已經比之前暗淡了一些，這代表三成大運耗去了不少，或許再難維持他如今的修爲。
“鯤鵬之力，非你所能想象，絕不可力敵，我等可再候良機……”面具男還在勸說，卻被鐵棠打斷。
“若是在下面，我也沒有一絲把握，但如今既然在時光長河之中……或許，有那麼一兩成！”
面具男又驚又疑：“你要做什麼？”
“前輩幫我抵擋數息，我將一口氣耗盡所有氣運，畢其功於一役！”
“……好！”短暫的沉默之後，面具男還是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未來正統。
只這四個字，便能讓他賭一賭。
嗖！
鐵棠身軀越飛越高，遠離了時光長河，卻離頭頂那無窮大的背影越來越近。
縱然是鯤鵬之軀，也難比肩長河盡頭的那道背影。
它實在太過高大，太過偉岸，以至於像是永遠也觸不可及。
真正見過這道背影之後。
鐵棠方纔理解，爲何大尊王會說這可能是世間最爲強大的存在。
他此刻也是這麼想的。
倘若世間有一尊真正無敵的人，那必定是這道背影了！
“我在這裏召喚他，會不會引來什麼變故？”
修爲越是精進，鐵棠也越是理解了當年那門神通的恐怖。
早在多次使用那麼神通之後，他就已經察覺自己牽連了一個莫名因果。
以至於在之後的搏殺之中，鐵棠都儘可能不去使用這門神通。
哪怕是面對青羽這般的超脫至尊，在見到鯤鵬骨之前，他還是沒有那個想法。
一來。
即便施展出那門神通，也不見得就能一擊滅殺青羽。
畢竟對方是真正的超脫至尊，而自己哪怕藉助三成大運，也僅僅是走到了仙皇境的盡頭。
二來。
鐵棠總感覺驅使背影，不是什麼好事，冥冥中有一股透支與償還的情緒。
或許自己藉助背影抵擋的因果，將來有一日全部都要償還。
不過面具男將他帶到了時光長河，讓他親眼見到了那尊偉岸背影，使得他也很想知道……
在這裏使出那門神通，威力會達到什麼地步，是否又能窺見背影的一絲來歷？
青羽動了！
它本來就是禽類，此刻藉助鯤鵬骨演化鯤鵬之軀，如同游魚入水，沒有絲毫阻礙。
鐵棠展現的從容，以及超脫至尊的敏銳感知，已經讓它察覺到了可能出現的危機。
源頭——
就是鐵棠！
面具男沒有讓人失望，他毫不猶豫展開法天象地，如同一個螻蟻擡頭望天，要與那無可比擬的鯤鵬之軀搏殺。
有他出手阻攔，縱然是鯤鵬法身，也沒能這麼快就接觸到鐵棠。
啪噠！
鐵棠頭頂黑天，腳踏虛空，兩手結印，揹負七十二色圓光，元神魂魄緊緻合一，心神溝通長河盡頭那道偉岸背影。
在以往。
他這門神通僅僅只是攀附大道之力，演化自己心中的背影形象，藉此打出的毀滅神通。
可如今不同。
他真身就在時光長河，背影也在此處。
兩人那麼遠，又那麼近。
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
此時在乾涸的岸邊，少司命雙腳懸空，靜靜地坐在那裏，白瞳沒有離開過前方的那道背影。
她被新出現的金光虛影攔下了。
而那一位……
自稱商凪！
商凪這個名字，少司命是知道的，縱然是在奈何橋上，也流傳着大商人皇的傳說。
這是一位不弱於自己巔峯之際，甚至不弱於自己大父的存在。
有他在此。
無人能夠真正接近那道背影。
“難道這是他的真身所在？所以故意留下手段看守？”少司命也是見多識廣，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古老存在。
她坐在時光長河的一端，看向了相反的盡頭，同樣能夠看到一尊替代了蒼穹寰宇的背影。
兩道背影，是同一個人！
這點她絕不會認錯。
“人皇商凪……我在哪裏見過你麼？”少司命喃喃自語，卻始終想不起來。
可就在這時。
一股股悸動自她內心萌發，整條時光長河像是沸騰了一般，涌現了數不清的浪花。
幾頭老龜、幾頭禽鳥，慌不擇路地從時光長河中游了出來。
它們本體在河中只有指甲蓋大小，可一旦走出時光長河，簡直就是一頭頭巨無霸般的存在，比起遠處的那頭鯤鵬之軀，似乎也不逞多讓。
“這女人，是那少司命哩！”一頭老龜將目光掃向了這邊，認出了在岸邊幹坐的人。
“別多管閒事了，等動亂過後，我們再回去。”
“嘰嘰……真可怕呀，差點又要死了。”一頭禽鳥飛撲着翅膀，扇起了無邊狂風，星雲滾動如流水。
“噓！別說話，有人在旁邊偷聽！”
這幾頭異獸，根本不知道什麼實力，但少司命卻沒有多看一眼。
她聽大尊王講過時光長河的故事。
世間任何地域，無論是飄渺的仙庭，還是森森地府，都有屬於自己的伴生生靈。
奈何橋上，亦有彼岸花在。
時光長河，同樣也有生靈。
這些生靈……無法以常理貫之，過往的任何見識，都無法適用在它們身上。
它們是天地間最爲獨特的存在，也是永生傳說的由來。
有許多人都見過它們，留下了各種傳聞給予後人，等到後人再度見到它們，它們依舊沒有絲毫改變。
於是。
永生的傳聞，開始在世間流傳。
但這些長存於時光長河的生靈，也是不可接觸的存在。
這是大尊王給少司命講過的故事。
少司命晃動雙腳，顯得有些懷念，可下一息她卻猛地站了起來。
“是我看錯了麼？”
她使勁揉了揉雙眼，白瞳抖動，一眼不眨地緊盯前方。
就在剛纔。
她似乎看到那尊無比偉岸的背影動了一下。
就那麼輕輕的一下。
以至於她都無法分辨到底是不是動了。
少司命不知道的事……
有人知道！
青羽知道。
因爲它馬上就要死了。
那無比龐大的鯤鵬真身，被一道垂天而降的巨大手掌，像是捏小雞一般，牢牢握在了掌心。
在鐵棠身後。
出現了一道背影，與遠處盡頭方向的背影，有九成相似，除了沒有那般充塞天地之外，好似沒有不同。
無比的驚慌失措在青羽豎瞳中顯現，就連一旁還在不斷嘔血的面具男，也是震驚無比。
他早就聽聞過鐵棠的這門神通。
可是。
眼下發生的狀況，與傳聞不一樣啊。
無數猜測在面具男心中流淌。
他彷彿在驗證一個無比可怕，卻極有可能的猜想。
“難道說……長河盡頭的那兩道身影……是鐵棠？”
很難有其他解釋了。
否則面具男想不到，會有什麼人，可以驅使長河盡頭的背影。
是真的在驅使！
因爲就在剛剛數息之前。
從充塞天地的背影之中，流出一縷縷了極黑之影，是這戲絲絲縷縷的黑影，匯聚成了如今鐵棠身後的背影。
可以說鐵棠背後的影子，就是長河盡頭的身影顯化。
這與面具男過往聽到的傳聞，是截然不同的。
之前鐵棠只是召喚出時光長河的一角，而今他真身就在長河之中，似乎帶來了什麼驚天變化。
“你不能殺我！”
“你殺了我，神尊宮一定會報復你，道尊殿都會出手，到時天下地下無人能夠護住你！”
青羽又急又亂，下意識就搬出自己身後最大的靠山來威脅鐵棠。
他真真切切察覺到了道隕危機，這是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出現過的感受了。
可在話語一出口，青羽又馬上醒悟過來。
對方能夠喚動長河盡頭的背影，神尊宮真的會爲了自己，去對付這種存在麼？
不可能的！
且不說神尊宮有沒有這個實力，光是自己的價值，就達不到這個地步。
青羽猛然收回鯤鵬骨，變成人身跪倒在掌心，叩頭不止。
“我願臣服未來！”
哪怕下一息就要死，超脫至尊還是有屬於自己的最後一絲尊嚴。
他話語中的意思表露無遺。
不是臣服鐵棠，而是臣服未來，未來正統。
鐵棠沒有答覆，他的後背早已溼透，大量大量的淡藍光芒在極速蒸發。
氣運之力在猛烈消耗，幾乎沒有給他考慮的時間。
“可惜，我如今還降伏不了一位超脫至尊！”
鐵棠心念一動。
那漆黑無比的手掌開始合攏，裏面傳出了青羽急切而又慌亂的聲音。
“不要！”
“別殺我！”
“我知曉很多隱祕，我可以爲你對付神宮，我可以爲你做很多事……我可以……”
嘭！
五指閉合，毀天滅地的偉力在裏面迸發。
“不，你不能，你超脫太久了……”
鐵棠輕輕搖頭，驅使着最後一份氣運之力，讓那手掌將死去的青羽送回人間，反哺天地。
“好……累！”
無盡的疲勞，讓鐵棠如同墜入無法掙脫的蛛網，雙眼止不住的合攏，他再難抑制，兩眼一閉，從虛空直挺挺墜落下來。
嗖！
面具男趕到，一手扶起了呼呼大睡的鐵棠，有些哭笑不得。
他至今都沒有反應過來。
一位超脫至尊……
竟然就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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