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她看不見了

作者:樟樹無花
“哥……”

  又是一聲響起,這一次的聲音比前一句要大,唐七邪渾身一僵,哭聲戛然而止。

  唐七邪緩緩直起身,難以置信地看向病牀上的唐沫雲。

  大氣不敢出一下。

  “……沫雲,是你嗎?”他輕聲問道。

  他好像聽到……聽到她叫了他。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靜。

  看着毫無醒來跡象的唐沫雲,唐七邪再一次體驗到了從墜入閻羅地獄的絕望。

  唐七邪癱坐在椅子上,雙眼,在這一刻失去了全部色彩。

  他的臉上,還有着明顯的淚痕。

  他已經累到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他似是想通了,釋然了:“沒關係,你要是真的不想醒來,哥照顧……”

  就在這時,那道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他:

  “哥……”

  正做着最壞打算的唐七邪渾身一振,猛然擡眸,看向唐沫雲。

  “哥……”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睜着雙眼,看着唐沫雲毫無血色的嘴脣微動着:“哥。”

  是她,是她的聲音,是她在叫他。

  他沒有聽錯,真的是她。

  唐七邪兩隻手扒着牀邊,有些不確定地叫道:“……沫雲?”

  “……”

  “沫雲,是你醒了嗎?”

  “哥。”唐沫雲再次叫了一聲,聲音一次比一次清晰,但卻一直未睜開眼,就像在說夢話般。

  “沫雲,沫雲……”唐七邪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沫雲,你醒醒,我是哥,你醒來看看我。”唐七邪急得想伸出手把她搖醒,但她渾身是傷,根本就沒有能下手的地方。

  “沫雲,沫雲。”

  唐七邪一遍遍喊着她,就像在拉一個徘徊在生死邊緣的靈魂。

  唐沫雲的睫毛微微動了動。

  唐七邪屏住呼吸,盯着她的雙眼,期待着她將雙眼睜開。

  她看到她插着針管的手指動了,她看到她的睫毛又眨動了一下,終於在唐七邪期盼緊張的目光下,唐沫雲緩緩睜開了眼。

  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唐七邪整個人都呆住了。

  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醒了過來。

  唐沫雲終於睜開了眼,睜動了幾下雙眼,似在慢慢適應。

  她看着上方愣愣出神,大腦漸漸清醒過來。

  她問道:

  “哥,是你嗎?”

  再次聽到她如此清晰的聲音,唐七邪幾乎喜極而泣,激動地手足無措,激動到語無倫次。

  “是我,是我。”

  “哥,你怎麼樣了?”

  唐七邪從椅子上站起來,爲了方便,直接跪在了地上,輕握住了她插着針管的手:“我沒事,我沒事。”

  唐七邪幾乎要淚奔。

  她到底是有多傻,自己都變成這樣了,醒來第一句,卻是問他怎麼樣了。

  “哥,你聲音怎麼了?”

  “……沒事。”

  “哥,我這是在哪兒?我是不是還活着?”她似回憶起了那場車禍,恐懼在心底蔓延。

  “在醫院,你還活着,還活着。你等着,我去叫醫生過來。”唐七邪鬆開了唐沫雲的手,撐着牀沿,站起了身。

  “哥,你先把燈開一下,我想看看你。”

  唐沫雲伸手想抓住唐七邪,然而卻什麼也沒抓到,她有些害怕。

  唐七邪剛轉過身,剛剛邁出的腳,再也邁不開。

  他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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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轉過身,看着牀上睜着雙眼,卻雙目無神地盯着上方的唐沫雲。

  “哥,你在嗎?”唐沫雲的聲音裏,滿是懼意。

  唐七邪張了張嘴,喉嚨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

  他嘗試了好幾遍,才終於發出了聲:“……哥在。”

  聽到唐七邪聲音的唐沫雲鬆了口氣,總算沒那麼害怕了:“哥,你把燈開一下,我想看看你。”

  她說道。

  “……”唐七邪嚥了咽口水,慢慢擡起了手,朝唐沫雲伸去。

  他的手,在顫抖。

  “哥?”

  沒得到唐七邪回覆的唐沫雲微微皺起了眉。

  唐七邪的手,伸到了她的雙眼上方。

  手掌,在她眼前僵硬地揮了揮。

  她卻沒有一點反應……

  唐七邪如遭雷擊,身子一個不穩,整個人跌坐在了椅子上。

  “哥你怎麼了?”

  聽到響動的唐沫雲驚了一跳,掙扎着就想起身。

  這一動,疼得她差點沒背過氣去。

  唐七邪反應過來,立馬道:“我沒事,你別動,我去找醫生。”

  唐沫雲疼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只聽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然後遠去。

  唐七邪衝出病房,找到了醫生。

  那醫生看到慌慌張張,跌跌撞撞跑過來的唐七邪,那樣子,就像醉酒了般。

  唐七邪看到醫生,眼前一亮,他衝到醫生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激動地道:

  “她醒了,她醒了。”

  “醒了?”醫生有些震驚。

  這……這都過了甦醒的最佳時間,她竟然還能醒來?

  “她,她好像看不見了,你快去看看她。”唐七邪抓着醫生的手,將他帶出了他的辦公室。

  “看不見?”醫生皺眉,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對。

  但一聽到唐沫雲醒來了,醫生不敢耽誤,快步跑向病房。

  將唐七邪甩在了後面。

  “哥,你回來了嗎?”聽到腳步聲的唐沫雲還以爲是唐七邪。

  竟然真的醒了。

  醫生驚訝過後,回到:“我是醫生。”

  “那我哥呢?”

  “他在後面,我先給你檢查。”

  “……好。”

  ——

  唐七邪坐在牀邊,一句話不說,從他蒼白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一點兒唐沫雲醒來的喜悅。

  “哥,你怎麼了?”

  “……沒事。”

  “剛剛醫生和你說什麼了?”

  唐七邪聲音哽咽,但他嗓子已經沙啞得不成樣,所以也只是聲音更加難聽了些:“沒什麼,你好好養傷就行。”

  他雖這樣說,但腦海裏,卻迴盪着剛纔醫生檢查完後,把他拉去走廊和他說的話——

  “她頭部受到重創,頭部內的淤血壓迫到了神經,所以……”醫生欲言又止。

  “……所以什麼?”唐七邪問道。

  “導致暫時性失明。”

  “暫時性?什麼意思?”雖然“暫時性”說明一切都有希望”,但“失明”二字,他還是難以接受。

  “別擔心,等她身體好一些,再做手術將她頭部裏的淤血清除乾淨,就有希望恢復視力。”

  “爲什麼是有希望?”

  “因爲還是存在風險的……”

  “哥,我情況是不是很不好?”唐沫雲問道。

  “很好。”

  “哥,我看不見你。”

  “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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