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八節 挑事
北京中組部部長韓波的府邸。沈斌很少去家中看望韓波，不過今天是週日，韓波可不像瞿輝那樣日理萬機。看到沈斌拎着禮品意外的出現，韓波也很驚喜。
“沈斌，什麼時候回京的？到我這來還買東西，是不是從你岳父家順手牽羊偷來的。”韓波拍打着沈斌的臂膀，欣喜的說道。
韓波的官邸離謝援朝住的地方不是很遠，手上這幾份禮物確實是岳母幫着準備的。
沈斌放下手中的禮品，四周看了看，“部長，我昨天下午纔回京的，順便來看看您，嫂子和孩子呢？”
“週末，回孃家了。這次回來，是公務？”韓波把沈斌讓到客廳沙發上問了一聲。
沈斌笑了笑，“岳母想外孫了，趁着週末把孩子送回來，下午就回天長。”
韓波扔了一包特供煙給沈斌，“要麼都說隔代親，和他外爺爺一樣，一到週末就催着你嫂子帶孩子回家。”
韓波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斌，“不錯嘛，比前段時間胖了不少，看來還是南方的水土養人。怎麼樣，在南湖沒人欺負你吧。”
沈斌微笑的看着韓波，這句話讓他聽着很暖心。正常情況領導都會問工作壓力大不大，但是韓波直接問有沒有受到欺負，這句話讓沈斌很受用，有一種老大關心小弟的味道。
“部長，以前在嶺西跟着您的時候沒覺得什麼，現在自己獨當一面了，才發現壓力確實不小。特別是政治上的問題，想找個人請教都找不到。看來，以後還少不了麻煩您。”沈斌謙遜的說道。
韓波滿意的笑了笑，“不錯，能看透這一點說明你成熟了。以前不管你跟着方浩然還是我，惹出問題都會有人幫你擦屁股。現在自己單飛了，什麼事都得靠自己。我聽仁軍說，現在讓你督導天長的治安整頓？”韓波問道。
“是啊，前段時間老出事，把省裏兩位老大惹急了。說起來，還是在中央好啊，最起碼不用這麼辛苦。”沈斌笑道。
韓波微微點了點頭，“沈斌，仁軍讓你去督導，這也是對你的信任。好好在下面鍛鍊幾年，這對你很有好處。不要以爲下面工作阻力大，其實中央這邊是非更多。沒有幾年基層的磨礪，很難駕馭中央層面的**。在基層工作，出現了偏差還有中央層面幫你把持。但是到了中央，纔會真正體會到什麼是如履薄冰。”韓波感慨的說道。
“部長，我可沒有找你走關係的意思，只是發發牢騷而已。當然了，您要是非想提拔我，我本着革命精神接着就是了。”
“你小子想得美，好事都是你家的。就你這個正廳的考評，到現在還有不少老同志對我有意見呢。”韓波揶揄的說道。
“是哪個老混蛋，告訴我名字，看我不一腳踢死他。”沈斌裝腔作勢的看着韓波。
“好啊，那個反對的人叫謝援朝，我也看他有點不順眼。你要是能幫我踢他幾腳，明天我在中南海大門口擺宴席爲你祝賀。”
“呃~！部長，這事我只能在夢裏偷偷的踢兩腳。真要是踢了，恐怕您不是爲我祝賀，而是該爲我送行了。”沈斌說完，兩個人開懷大笑起來。
沈斌覺得他接觸的這幾位大員之中，與韓波的關係像是兄弟，可以無所不談。與方浩然的關係更像是親情長輩，在他面前沈斌大多是帶着敬意。瞿輝在沈斌的心目中，到像個損友，跟他在一起喫虧的總是你，但往往關鍵的時候，損友卻能拎着菜刀去幫你拼命。
兩人聊了一會兒，韓波話題一轉，說到了下個月的中央全體會議上。
“沈斌，這一屆領導班子已經度過一半，下個月的中央委員會，可以說是在爲下屆佈局。以你的觀點，你覺得會出現什麼樣的結果？”韓波側身問道。
“部長，這事我還真不關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沈斌笑道。
韓波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其實不參與進來也對，民衆關心的問題會一如既往的加大力度。這次的中全會議，說白了都是按部就班的程序，唯一的變局，就是各派系重新整合了力量。”
沈斌心中一動，側身問道，“部長，田主席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就到屆了，他那杆大旗，應該開始向您移交了吧？”
韓波白了一眼，“你小子不是不關心嗎。”
“都是明擺着的事，我也只是隨口一問。”沈斌撓了撓頭。
“沈斌啊，這次會議之後，恐怕各省市的大員們，都要開始活動了。不瞞你說，南湖方面爭奪的比較厲害。楚傑書記是你岳父的人，他必須要在省內佔據主導大權，所以和仁軍的競爭在所難免。另外，還有苗鎵祥代表的方系，以及廖一凡遺留的老班底。還是那句話，你的位置比較特殊，如果你能堅持獨立於各體系之外，或許對你更有好處。”韓波坦誠的說道。
“部長，這樣做，會不會被排斥在各體系之外？政治上我已經不是菜鳥，到了我這個級別如果不選邊，很容易排斥出局。”沈斌真心請教着。
韓波微微搖了搖頭，“別人是這樣，你小子不會。其實不用我說你也明白，以你所處的位置，選擇誰都有難度。”
沈斌點了點頭，苦笑着說道，“是啊，我跟過老方，又跟過你，還是謝家的女婿。讓我選擇一個陣營去跟令一個陣營內鬥，確實讓我很爲難。如果可以的話，我就做個逍遙先生吧。”
韓波呵呵笑道，“能看透纔是智者，逍遙先生更受人青睞。”
兩人談的很開心，沈斌下午一點多的飛機，看了看時間，不得不起身告辭。
沈斌回京的最後一站，是方浩然的家。說句內心話，沈斌真不想踏入這個家門。他知道方悅和範一舟都住在方浩然家，沈斌很不願意見到他們。但是沈斌必須要去，如果方浩然得知沈斌回京之後，見了韓波都沒上他這裏來，心中肯定有所想法。
沈斌在警衛室給方浩然打了個電話，對於沈斌的突然到來方浩然非常意外。沈斌來到方家，開門的是李麗。
看到沈斌，李麗熱情的拉着沈斌的手，“小沈啊，這麼長時間也不給嫂子打個電話，我還真有點想你。”
“嫂子，我這不剛去南湖嗎，工作忙了一點。回頭有時間的話，請嫂子去南湖玩幾天，讓老苗負責招待。”沈斌爽朗的笑道。
“好啊，我還真想去看看。快進來坐，你方哥在書房，馬上就下來。悅兒啊~你沈叔叔來了，這孩子，也不知道過來打個招呼。”李麗活脫脫像個家庭婦女一樣，叨嘮着把沈斌讓到客廳。
看到方悅小兩口還沒出來，李麗悄悄的拉了沈斌一下，“小沈，小范他們在南湖的事我都聽說了，都是孩子，你也別介意。我和你方哥批評了他們，這倆孩子一點都不懂事，實在是讓我們操心。”
“嫂子，這種小事，我都沒放在心上。”沈斌笑道。
“我和你方哥啊，就怕你生氣。悅兒那孩子也是，十幾歲就喜歡跟着你，怎麼大了反倒跟你對上了。”李麗嘆息着搖了搖頭。
“呵呵，估計是小的時候我教訓的太多，現在想報復回來。”沈斌大度的笑道。
兩人正說着，範一舟和方悅走出了臥室。看到沈斌，範一舟大老遠面帶笑容迎了上來。
“沈祕書長，能在北京相見，真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啊。”範一舟熱情的握着手。
沈斌看了看李麗，故意用一種長輩的口吻說道，“小范啊，剛纔嫂子已經給了我尚方寶劍，以後在南湖你再不老實，我可要狠狠的修理你了。”沈斌一語雙關的說道。
範一舟剛要說話，方悅不滿的嘲諷道，“吆~沈大哥，聽你的意思我們得離開南湖了，不然惹着您生氣，我們又得捱罵。”
範一舟呵呵一笑，“小悅，其實沈祕書長說得對，有人監督才能鞭策進步嗎。”
沈斌心說你小子就裝吧，等老子找出你的證據，看我不弄死你。
沈斌剛要說話，樓上傳來一聲咳嗽，方浩然穿着拖鞋走了下來。
“沈斌啊，真沒想到你居然在北京。這次回來，準備住幾天？”方浩然一邊下樓一邊問道。
“方哥，下午一點多的飛機，等會我就得去機場。”
“這麼急？”方浩然一愣。
“主要是岳父想他外孫了，沒辦法，臨時抽了個週末送回來。南湖那邊工作挺緊，我的趕回去。”沈斌迎上前握了握手。
“你現在也算是省內有名望的大員了，是該以工作爲主。來，坐下說。”方浩然把沈斌讓到長沙發上，很隨意的坐在沈斌身邊。
李麗和方悅母女也坐了下來，範一舟主動端起茶壺，爲沈斌跑了一壺雨前龍井。
方浩然與沈斌寒暄了幾句，話鋒一轉，指着範一舟說的，“沈斌，小范他們的事，我已經狠狠批評了他倆。回頭你見了小薇，也替我說聲歉意的話。沈斌，咱倆相交這麼多年，你應該瞭解我，其他的我就不說了，都在心裏。”
“方哥，您可別這麼說，雙方都有錯，也不能怪悅兒。”沈斌趕緊說道。
方悅不滿的剛要反駁幾句，範一舟悄悄一拉，搶着說道，“沈祕書長，其實我正想回去之後去拜訪您。既然您來了，當着爸媽的面，我正式向您道歉。關於風之行的一些所作所爲，其實也是出於一種競爭壓力和嫉妒，還望您能諒解。”
方浩然讚許的點了點頭，“年輕人勇於認錯，這一點值得稱讚。小范，不要覺得沈斌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就可以膽大妄爲，在這個家庭裏，他比你媽說話的分量都重。悅兒那丫頭從小跟着沈斌，可以沒大沒小，你可不能這樣。”
“請爸媽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範一舟恭敬的說道。
沈斌心中如打碎的五味瓶，看着方浩然一如既往的呵護自己，沈斌真有點忍不住當場揭穿範一舟。不過沈斌知道不能這樣做，看情形範一舟的表演成功欺騙了方浩然。這種情況下告訴方浩然真實情況，恐怕真應了李龍瞿輝的擔心。沈斌猶豫再三，還是決定等找出證據之後再來揭穿範一舟。
李麗要留沈斌在家裏喫飯，沈斌看了看時間，確實沒這個空閒了。北京的道路極其擁堵，他必須提前一個小時趕往機場。
沈斌與方浩然聊了一下南湖的政治情況，很快把話題轉到下個月的中央全會上。提及這次的全會，沈斌看出方浩然的壓力很大。由於安致遠突然退出政局，讓安系出現了分裂的格局。這次全會上如果方浩然不能整合安系，在中央的實力將大打折扣。
按照以往的經驗，屆中的全會是政治力量整合的關鍵時刻。但是安系很多軍政大員，覺得方浩然資歷不夠，不足以掌控安系大旗。畢竟在方浩然前面還有一個瞿輝，很多人支持瞿輝來撐起這面大旗。針對這件事方浩然私下找過瞿輝，只要瞿輝願意，他甘願輔佐瞿輝接掌安系。不過瞿輝死活不答應，他自由散漫慣了，纔不願意承擔這個壓力。
中央層面上沈斌無法幫助方浩然，只能默默的祝福。眼看着時間差不多，沈斌起身告辭。既然沈斌訂好了機票，方浩然夫婦也不便挽留。兩人把沈斌送到大門外，目送沈斌開車遠去。
沈斌的北京之行非常緊湊，回到碧湖山莊，沈斌親了親女兒辭別父母，由陳雨開車送往機場。
兩天的行程，讓沈斌不禁有點身心疲憊。隨着年紀的增長地位的提高，沈斌感到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特別是進入了正廳級以後，沈斌彷彿打來了另外一扇政治天窗，讓他看到了另一個層面的東西。普通百姓可能無法理解，平靜的政治局面下，還涌動着如此多的暗流。
沈斌吻別陳雨，踏上飛往天長的航班。下午三點多，先進的空客徐徐降落在天長機場。
沈斌取回行李，拉着走出貴賓通道。站在出口沈斌長長的出了口氣，不管酸甜苦辣，日子還得一天一天的過，生活還要繼續下去。
沈斌四下看了看，奇怪的發現居然沒有丁薇等人的身影。上午的時候沈斌就告訴了丁薇航班班次，就算丁薇不來，最起碼周江也會過來接機。
沈斌打開手機，正想給丁薇打個電話，就聽着遠處傳來楊蕊的叫聲。
“沈大哥~我在這邊~還好，不算晚。”楊蕊喘息着跑了過來。
沈斌看到楊蕊，收起手機笑着說道，“我還以爲沒人來接機呢，他們呢？”
“沈大哥，上車再說。”楊蕊喘息着，拉起沈斌的行李就往外走。
楊瑞找急忙慌的往外走，沈斌連問話的空都沒有，只好苦笑着跟了上去。來到外面停車場，大老遠沈斌就看到他那輛保時捷。楊蕊放好行李，沈斌奇怪的看着四周。
“怎麼，你自己開車來的？”
“沈大哥，小薇姐她們~都進去了。”楊蕊抿着最看着沈斌。
“進去了？”沈斌一驚，“怎麼回事，他們都~進哪裏去了？”
“沈大哥，兩點多的時候，大牙哥被一羣人追殺到水榭花園。那些人太可怕了，手裏都拿着大鐵棍。小薇姐和周江哥他們跟對方打了起來，當時我都快嚇哭了。後來警察來了，把人都帶進了分局去錄口供。我給大勇打了電話，他去了分局，沒辦法，只能我一個人來接你。”
沈斌一聽，緊張的問道，“小薇受傷了沒有？”
“沒有，小薇姐太厲害了，一個人打倒了十幾個。”楊蕊露出崇拜的眼神。
“走，上車再說，把鑰匙給我，我來開。”沈斌黑着臉說道。
“沈大哥，還是我來開吧，讓我過過癮。”
“你又沒證，出了事怎麼辦。”
“沈大哥，開你這輛車不用證，路上我遇到交警還給我敬禮呢。”
“別胡鬧。”沈斌把眼一瞪，楊蕊不甘心的把鑰匙扔給了沈斌。
一上車，沈斌說道，“阿蕊，把事情經過詳細的說一下。”
“夠詳細了，就是來了一夥人打架，小薇姐帶着人反擊。小區的保安跟孫子似的，一個都不敢出來。以後再來收保安費，看我不罵死他們。”
“你對地面上的人比較熟，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沈斌開着車，想了解一下情況之後再給市局打電話。
“聽着一個領頭的傢伙，喊着說是要替雄哥出氣。周江大哥制止的時候，那傢伙還很囂張，說是有什麼廖爺撐腰，讓他的小弟往死裏招呼。”
沈斌一聽‘雄哥廖爺’等字眼，頓時明白了什麼情況。合着他想息事寧人，廖高志那王八蛋居然蹬鼻子上臉了。來到市區沈斌本想給陶利祖打個電話，想了想還是算了。沈斌加大了油門，直接向中區分局方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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