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九節 取證
天長碧輝大酒店。得知刀子劉東傑一路追殺，居然把大牙逼到了水榭花園裏，把個楊雄感動的一塌糊塗。不過感動之餘，楊雄也知道劉東傑這下子惹了大禍。身在黑道上混，講究的就是個義字。不管劉東傑出於什麼目的，這個責任楊雄必須要擔下來。否則的話，天長黑道也容不得他。
楊雄匆匆來到天香閣，他知道現在能從拘留所裏把劉東傑撈出來的，天長也只有這位廖高志。不過楊雄有點忐忑，他不知道自己承擔下責任之後，廖高志會怎樣對待他。
天香閣二層的大書房內，廖高志正臨着碑帖。聽完楊雄的彙報，廖高志手腕不禁一抖，點點墨汁滴落到宣紙上。
廖高志擡起頭，陰冷的看着楊雄，“這件事，是你請他乾的？”
楊雄微微一哆嗦，咬了咬牙，點頭說道，“是我請刀子幫的忙。廖爺，身在江湖，要的就是一張臉面。如果不給大牙那孫子一點顏色，我以後還怎麼在天長道上混。”
“混蛋！中央三令五申嚴打黃賭毒黑，你爲何不去中南海找臉面。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死到臨頭了還嘴硬。”廖高志厲聲訓斥道。
“廖爺，沒這麼嚴重吧，打架鬥毆無非就是拘留幾天，罰點錢而已。再說雙方都動手了，我們這邊受傷的比他們多。”
“沒用的東西，這種醜事你還有臉說。既然想蹲大獄，那還來找我幹什麼。”廖高志怒視着楊雄。
楊雄心中一顫，趕緊低下頭，“廖爺，我錯了，這事~還得麻煩您老出面。其實，這事不怪咱們，主要是大牙那小子先挑的事。再說了，他們既然知道了後面有您廖爺，本應該放棄打碧輝的主意。現在他們不放手，明白着是不給您面子。”
“閉嘴！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碧輝，不得再惹事。否則的話，誰也保不了你。”廖高志被楊雄氣的渾身亂顫，怒氣之下把楊雄趕了出去。
雖說廖高志故意在跟沈斌鬥氣，但他也知道把握個分寸。按照廖高志的想法，我不主動惹事，你沈斌能力再大也不能光明正大來霸佔他的生意。現在倒好，人家不來惹事，楊雄這幫傢伙卻是不知好歹打上門了。更何況，水榭花園那邊住的什麼人廖高志很清楚。觀察集團這個龐然大物，在廖高志眼裏比沈斌更可怕。對方真要是發動了輿論機器，恐怕連他堂伯父廖一凡都要退避三舍。
天長中區分局內，不用沈斌打招呼，市局局長蔡少青陶利祖等人紛紛趕到了這裏。丁薇身爲觀察集團董事局執行董事，技術總監，在世界經濟論壇上也佔有一定的地位。劉東傑等人追殺大牙到不算什麼，但是招惹了丁薇，這幫傢伙可算是點燃了火藥桶。
沈斌到來之後，看到丁大小姐正卡着腰，站在局長辦公室裏訓斥着衆人。市局局長蔡少青一個勁的賠不是，觀察集團真要在此事上搞出點動靜，他知道自己這個局長的位置都保不住。
看到沈斌，陶利祖慌忙走了過來，“沈祕書長，這只是個意外，我們已經全部控制了罪犯，一定會嚴肅處理。”
沈斌陰沉着臉沒有搭理陶利祖，更沒有看蔡少青，走到丁薇跟前輕聲問道，“怎麼樣，傷着沒有？”
在沈斌面前，丁薇收斂了剛纔的霸氣，小聲說道，“這事可不怪我，是他們打上門的。大牙和他的小弟去了醫院，應該沒什麼大礙。”
沈斌安慰的握了握丁薇的手，一轉身，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蔡局長，這夥人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闖入高檔別墅區行兇，我聽說還是爲那個楊雄報仇？看來，天長的黑社會已經囂張到可以藐視法律的地步了。”
蔡少青心中一顫，楊雄是他下令放的人，沈斌真要是抓住不放，這把火可就要燒到他的頭上了。
“沈祕書長，我已經下令認真調查，一定要嚴懲兇手。”蔡少青應付着說道。
“嚴懲？哼！在治安整頓期間都敢這樣做，真不知道你們天長警方是幹什麼喫的。”沈斌毫不客氣的說在蔡少青的臉上。
蔡少青臉上顯出訕訕的尷尬，別看他在級別上與沈斌只差了一級，但是沈斌掛着治安督查大員的身份。更何況，沈斌的背景也不是他能相提並論的。蔡少青趕緊給陶利祖遞了個眼神，那意思讓他說句話。
陶利祖上前走了兩步，“沈祕書長，您也別生氣，這只是個意外情況。也請丁總放心，我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沈斌看了看丁薇，他還牽掛着周江大牙等人，也懶得在這裏多費口舌。沈斌訓斥了幾句，帶着丁薇向樓下走去。
樓下大廳內，周江等人剛做完筆錄走了出來。廖尚勇也在，看到沈斌衆人停了下來。
沈斌看了看周江等人，“怎麼樣，傷的重不重？”沈斌關心的問道。
“斌哥，都是皮外傷，沒事。”周江裂開嘴笑了笑，嘴角還有點紅腫。
“大牙那小子怎麼樣？”沈斌接着問道。
周江看了看四周，嘿嘿一笑，“那小子故意裝的，根本就屁事沒有。不過他的兩個小弟被揍的不輕，估計得躺幾天。”
沈斌點了點頭，向外一指，“走吧，回去再說。小薇，你們先回家，大勇跟我去看看大牙。”
衆人呼呼啦啦向外走去，蔡少青從樓上看着沈斌等人離開分局大院，這才鬆了口氣。蔡少青轉過身看着分局的幾個頭頭，把一腔怒火都發泄到他們身上。陶利祖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着，他巴不得把事鬧大，逼着蔡少青站出來承擔責任。陶利祖在市局排名第二，蔡少青一下臺，這個位置很可能落到他的身上。
沈斌開車奔向天長人民醫院，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廖尚勇問道。
“斌哥，風之行這邊，以後打算怎麼辦？”
“怎麼，接到總部的通知了？”沈斌轉頭看了一眼。
“嗯，昨晚李龍部長親自給我下達了指示，讓我一切聽您的。”
“大勇，我在北京見了範一舟，這傢伙很陰險，看來會沉寂一段時間。調查範一舟的事只能祕密進行，咱們的身份有些事不便出面，我把大牙留在天長，就是想讓他來幹這種髒活。”
“斌哥，那傢伙行嗎？咱們對付的可不是黑道混混，可別讓大牙壞了咱們的事。”廖尚勇擔心的說道。
沈斌微微一笑，“大勇，別小看大牙，這小子折騰死人不償命，兔子都能被他惹急眼。只有把對方激怒了纔會出手，大牙那傢伙別的不行，扛着杆子戳馬蜂窩他最在行。”
兩個人說着聊着，來到了天長人民醫院。沈斌一進急診室的病房，就聽到大牙那殺豬般的咒罵聲。
兩名醫生在警方的陪同下正給大牙做着思想工作。醫院給他做了傷害鑑定，大牙根本沒受什麼傷，連輕微傷害都掛不上。大牙死活不認賬，非要求重新鑑定不可。大牙重頭到腳重新查了一遍，恨不能連痔瘡也賴到人家的頭上。大牙對這方面可是內行，按照治安處罰條令規定，輕微傷害最多是拘留處罰。只有輕傷害以上，才能夠上刑事責任。
沈斌意念一掃，就知道大牙這傢伙一點事都沒有。倒是旁邊牀位上的兩個小弟，發出了真實的哀嚎聲。
一看到沈斌，大牙彷彿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哭訴了起來，“哥啊~他們往死裏打我，你可要給我做主啊~！我現在雙腿不能動了，他們得養我一輩子~！”
大牙哭的那叫一個驚天動地，讓人不知道他遭了多大的罪。大牙可以沒臉沒皮，沈斌還要顧及點臉面，在衆人的注視下，沈斌尷尬的恨不能找雙襪子堵住大牙的嘴。特別是分局的兩名警官，其中一個還認識沈斌。看到沈斌，這名警官慌忙一個敬禮。
得知來的是省府祕書長，委託鑑定的主治醫師趕緊說明一下鑑定情況。根據院方的鑑定，與大牙同來的兩人都是輕傷害，而大牙只是勉強掛上個輕微傷。
沈斌客氣的跟醫生警官說了幾句，然後把眼一瞪，“嚎什麼嚎，不知道這裏是公共場所。”
沈斌這麼一說，大牙登時止住了哭聲。廖尚勇驚奇的發現，這傢伙哭的撕心裂肺，眼圈裏居然連個淚花都沒有。堂堂一個大男人無恥到這種地步，也真讓廖尚勇佩服。
沈斌安撫了一下兩個小弟，這纔對大牙說的，“還能不能動，能動的話就跟我回家，不能動就死在這裏。”
一聽這話，剛纔還撅着腚喊着雙腿無知覺的大牙，頓時生龍活虎的跳下了病牀。醫院裏人多眼雜，沈斌不想過多停留。既然警方安排了人在這裏照顧，也不用再派人來。劉東傑受傷的一方住在另外一家醫院，到不用擔心雙方會在醫院裏火拼。
大牙跟着沈斌上了車，沈斌看着大牙包紮的胳膊，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怎麼樣，傷的重不重？”
大牙嘿嘿一笑，“哥，沒事，這是我自己弄傷的。本來想狠狠心割開一個十釐米長的口子，沒想到心太軟，只割了兩釐米。那醫生說胳膊上兩釐米夠不上輕傷，只有兩釐米的肛裂纔算。麻痹的，我真想撕爛他的嘴。”
廖尚勇忍着笑意看着窗外，沈斌苦笑道，“你小子傻啊，都把小薇牽扯了進去，還用鑑定嗎。回去先老實兩天，他們身後的廖高志，看來得讓他喫點苦頭才能老實。”
廖尚勇看了看沈斌，“斌哥，廖高志跟省裏的大員們走得很近，估計會有人出現和稀泥。”
“和稀泥？那得看小薇答應不答應。觀察集團的輿論機器一開動，連中央都得皺眉頭，別說是南湖了。”沈斌哼聲說道。
廖尚勇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沈斌說的不錯，對方無意中招惹了丁薇，觀察集團只需施加點壓力，沒人敢出來和稀泥。
北京三里屯一間酒吧內，範一舟與鄭阿華對面而坐。得知劉東傑居然招惹了丁薇，範一舟不禁有點愕然。他的本意是挑起沈斌和廖高志的矛盾，並不想把劉東傑摺進去。大牙那傢伙你怎麼招惹都沒關係，但是丁薇可不是混混能招惹的。
“阿華，你的事情，那個劉東傑知道多少？”範一舟謹慎的問道。
“他知道的不多，除了祕密聯絡方式，我沒讓其他人跟他聯繫過。就算這傢伙想咬，也咬不到咱們身上。”
範一舟點了點頭，“那就好，如果知道太多的話，這個人不可留。”
“董事長，估計沈斌不會善罷甘休，您是不是託一下關係，最好把這小子撈出來。別看他只是個黑道混混，有時候這種人能辦大事。”鄭阿華擡頭看着範一舟。
“這事我來安排，你那邊準備的怎麼樣？我感覺周圍監視的人不少，一定要注意安全。”範一舟提醒道。
“董事長放心，羅傑已經安排好了出國路線。他們做了一張跟我類似的仿真面具，會用替身引開監視人員。到時候我會混在美方經濟代表團裏去秦皇島，從那裏偷偷上船去韓國。”
範一舟點了點頭，“嗯，這樣很好，萬一出現紕漏，使團可以利用外交的身份替你做政治庇護。明天我和方悅要回南城，記着把你手上的資源，全部轉給陳果，他明天也從三亞去南湖。”
“董事長，我覺得您最好還是去三亞。沈斌那傢伙比較難纏，您不該再去冒這個風險。”鄭阿華勸道。
範一舟無奈的嘆息一聲，“沒辦法，南湖這邊投入太大，我必須親自坐鎮。這段時間觀察集團對咱們的壓力很大，如果風之行垮掉，這個損失我可承擔不起。不過以後由明轉暗，沈斌他奈何不了我。更何況有方悅這個擋箭牌，她現在比我更痛恨沈斌。另外來說，南湖那個廖高志，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替死鬼。”
“不錯，讓廖高志分散沈斌的注意力，您這邊能減輕很多壓力。另外，別忘了還有個於萬昌。讓他在省裏添把火，相信沈斌沒多少精力來關注您。”
範一舟陰冷的笑了笑，“沈斌不會放手，不過想抓住我的把柄也不是那麼容易。安穩一段時間，等風聲過了就找機會除掉此人。少了沈斌這個背景勢力，中國國安拿我沒辦法。”
“那好，預祝董事長成功。或許將來有一天，我還會跟着您。”鄭阿華說着，舉起手中的啤酒杯。
範一舟感慨的看着鄭阿華，他真不捨得讓鄭阿華走。雖然鄭阿華智商不是很高，但在執行任務上還算讓範一舟放心。這一次接替鄭阿華的名叫陳果，範一舟還不知道這個新培訓出來的年輕人，能不能填補鄭阿華的空缺。
南湖天長，市政府次日一早就收到觀察集團發來的譴責文函。董事長劉欣鄭重聲明，鑑於天長惡劣的治安環境，觀察集團準備派出報道團做一次系列報道。
市長孫巖看完之後腦子都發懵，趕緊去找市委書記黃中山商量。觀察集團在國內的輿論影響力非常巨大，甚至說中央高層都在關注。真要是把這件事無限放大，天長政局肯定要拿下幾個替死鬼。甚至說，在孫巖的政治生涯中，也會留下灰色的一筆。
沈斌來到單位，安排完幾件棘手的事物，正想給天長副市長詹偉仁打個電話，李龍的電話卻切了進來。
李龍告知沈斌兩個消息，第一，抓捕鄭阿華的行動失敗，目前國安部已經下達了全境通緝。第二，範一舟夫婦沒有去三亞，而是乘坐今天上午的飛機飛往天長。
沈斌不禁有點意外，他本以爲範一舟會去三亞風之行總部躲避一段時間，沒想到這個傢伙還真膽大，竟然再次來到南湖。不過，沈斌巴不得這傢伙留在南湖。只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沈斌相信總會找出他的軟肋。
既然範一舟要回南湖，沈斌決定徹底解決廖高志這個看不上眼的絆腳石。像廖高志這種人平時或許沒什麼大礙，往往關鍵時候很可能會壞了大事。
沈斌拿起電話，給廖尚勇打了過去，“大勇，你馬上給我調查一下，看看省教委方面，負責省內製定課外輔導讀物的是誰，有沒有硬性規定。另外，動用情報部門，調查廖高志在天長娛樂場所的黑金情況。”
“斌哥！此事要不要向行署備報？。”
“不必備案，廖高志不屬於直系親屬，等你把情況摸清了，下一步我來安排。”
“那好，我抽調自己人去查。”
掛斷電話，沈斌心說既然你廖高志非要往死路上走，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像這樣的商人沈斌知道絕對不會乾淨，到時候只需把這些事實在網絡上一公佈，光是輿論壓力就能把廖高志徹底擊垮。
沈斌沒有把廖高志放在眼裏，卻沒想到因爲一個廖高志，京城的大佬們，卻藉此機會來了一場政治大清洗。在中央全會之後，徹底把廖一凡體系排斥在南湖政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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