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匕現
市場大道126號，那棟後方帶花園的三層建築前，僞裝成毒刺幫成員阿爾賽的盧米安拉響了門鈴。
叮叮咚咚的聲音裏，之前請路易斯.隆德進入房屋的那名男僕打開了木門。
看見阿爾賽一臉喜意，他也露出了笑容：
“今天的票都開出來了嗎？”
“對！”盧米安用喜悅的情緒來掩蓋嗓音的些許不同，“于格.阿圖瓦先生明天中午前應該就能成爲新任議員！”
那名男僕早已信仰偉大母親，並得到許諾，說這次選舉之後，可以獲得恩賜，成爲“惡棍”，聞言很是高興，領着盧米安直奔客廳。
客廳區域，已換上水藍色絲質睡衣的“黑蠍”羅傑坐在長沙發上，對依偎着他被他揉着臀部的“矮腳燭臺”卡斯蒂娜和於周圍來回踱步的“光頭”哈曼道：
“忍一忍，忍到明天晚上就好了。
“這24個小時內，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能離開這裏！”
是嗎？發生了火災、爆炸或者地震，也得在這裏等死？盧米安腹誹了兩句，甩開男僕，快步靠攏了過去：
“老大，好消息！”
“黑蠍”羅傑被這句話弄得異常振奮，忘記了審視手下的動作、嗓音和穿着打扮，眼睛一亮道：
“于格.阿圖瓦先生已經當選了？”
“光頭”哈曼和“矮腳燭臺”卡斯蒂娜同樣將目光投向了盧米安。
這時，盧米安已靠近了長沙發前的玻璃茶几，將自己和“黑蠍”羅傑之間的距離拉到了三米以內。
他非常激動地說道：
“只差兩千票就過半數了！”
“黑蠍”羅傑有些失望，但還是很高興。
他點了點頭道：
“非常好……”
話音未落，他的目光落在了盧米安的手上。
兩隻都戴着黑色的手套。
阿爾賽沒有這樣的習慣！
就在這時，盧米安眼中亮起了兩道刺目的閃電。
它們彷彿子彈，無聲射了出去，快得如同真正的雷霆。
啪的一聲，“黑蠍”羅傑似乎聽見了自身靈體破損的虛幻聲音，這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痛苦，發出了一聲慘叫，擡手捂住了腦袋。
這樣的狀態下，他完全忘記了開啓籠罩主臥和客廳的“不死之地”。
突生異變且來源不明讓“矮腳燭臺”卡斯蒂娜和“光頭”哈曼難以弄清楚具體的狀況，只能下意識做出反應。
他們一個直起身體，防備疑似有問題的阿爾賽，一個狂奔向老大，保護他另外一側。
盧米安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反手拔出“墮落水銀”的同時，已是撲向了蜷縮於長沙發內的“黑蠍”羅傑。
“矮腳燭臺”卡斯蒂娜見狀，右肘一架，不顧自己會受到傷害，要幫“黑蠍”羅傑擋下這一刀。
她另外一隻手則提起了放在旁邊的斧頭，試圖劈向阿爾賽。
突然，她背後勾勒出了一道穿黑袍戴兜帽的身影。
芙蘭卡！
芙蘭卡利用“隱身”，跟着盧米安，一路進了這裏，選擇的第一個目標是能爲“黑蠍”羅傑提供保護的“矮腳燭臺”卡斯蒂娜。
她不直接暗殺“黑蠍”羅傑，是擔心能威脅對方生命的致命打擊會導致那個有替身效果的“魔法陣”自動開啓。
那把燃燒着黑色火焰的袖劍彈了出來，伴隨着芙蘭卡的全力一擊，噗地刺入了卡斯蒂娜的後背，貫穿了她的心臟。
卡斯蒂娜偏棕色的眼眸一下睜大，臉龐凝固起不敢相信和痛苦絕望交織的表情。
她擋向“黑蠍”羅傑身前的動作沒有停止，但已失去了後續的力量。
盧米安的手臂彷彿沒有了骨骼，關節一彈，小臂甩了出去，正好從卡斯蒂娜格擋過來的右肘上方躍過，讓那把銀黑色的邪異短刀直直刺向了“黑蠍”羅傑的身體。
“墮落水銀”的尖端插入了水藍色的睡衣，刺破了這位毒刺幫老大肋部位置的皮膚。
鮮紅的血液飛快滲透了出來，已從“精神刺穿”帶來的痛苦裏緩和少許的“黑蠍”羅傑因此而清醒。
他異常憤怒地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叫聲，客廳的地面、天花板和四周牆壁上隨之凸顯出了一張張或發青或慘白的模糊臉孔，它們大部分屬於正常人，少量來自孩子，皆表情扭曲，寫滿痛苦。
隨着“不死之地”呈現，快被“墮落水銀”完全刺入肋部的“黑蠍”羅傑消失在了盧米安眼前，只留下那把染上斑斑血跡的銀黑色短刀。
砰噹！“光頭”哈曼撞翻茶几，衝到這邊，一拳轟向剛摔落於沙發上的盧米安。
盧米安倉促擡手，被打得身體一晃，滑落至地面。
身在半空，他的眼眸映出了“光頭”哈曼的身影，隨即亮起兩道宛若閃電的光芒。
正待順勢撲向他以近距離搏殺的哈曼體會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難以遏制地慘叫了一聲。
他的身體頓在了那裏，往後仰去，而已解決掉“矮腳燭臺”卡斯蒂娜的芙蘭卡用右手拔出了一把造型古典的黃銅色左輪。
她瞄準“哈曼”的光頭，飛快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一枚鐵黑色的子彈貫入了哈曼那個光亮的腦袋，讓它如同西瓜一樣炸開了，紅的白的煙花般向四周拋灑出去。
剛從側面牆壁上某個亡靈臉孔處鑽出來的“黑蠍”羅傑正好看到這一幕，發出了痛恨至極異常悲憤的厲嘯。
伴隨這厲嘯，他眼眸變得幽深，彷彿有熾烈的生命在裏面燃燒。
濺落在客廳各處和兩具屍體身上的血液沸騰了，有生命般涌向了“光頭”哈曼和“矮腳燭臺”卡斯蒂娜，讓這兩名死者披上了血色外衣，搖搖晃晃又站了起來。
“墮落水銀”上的血液則騰得燃起，散發出春日暖陽般明媚的光芒。
“黑蠍”羅傑對馬格特之死記憶猶新，印象深刻，緩過來後第一反應就是消弭自己留在那把邪異短刀上的血液，並順勢攻擊敵人，免得在戰鬥中莫名其妙死去。
他的第二反應則是速戰速決，趕緊向“月女士”請求幫助，畢竟連“新生”儀式都沒法消除夏爾那把邪異短刀帶來的影響，單純只是燒掉血液，很難說一定會有效果。
對，他已經通過那把銀黑色邪異短刀認出了來襲者是夏爾。
那個該死的瘋子夏爾！
“墮落水銀”上的明媚火焰順着刀身，燒向了盧米安的手指，盧米安沒有半點不捨地將這把銀黑色的邪異短刀扔了出去，扔到了滿是扭曲臉孔的地上。
到了這一步，他不再需要“墮落水銀”了。
——這把銀黑色短刀交換命運只是以血液爲媒介，而不是依賴血液，一旦命運正式進入交換流程，血液還存不存在都無法再影響到後續的發展。
而在盧米安被動抽出“墮落水銀”時，命運的交換就已經開始。
他未做任何挑選，任由“墮落水銀”發揮。
盧米安的左手在地面那些蒼白模糊的臉孔上一撐，靠着“托鉢僧侶”的忍耐能力，於刺骨的寒意和發僵的感覺裏彈回了長沙發上。
這裏沒有那些既扭曲又可怕的亡魂臉孔，只有血色流淌看不出原本模樣的“光頭”哈曼和“矮腳燭臺”卡斯蒂娜。
這兩具屍體同時張開手臂，撲向了盧米安，試圖將他禁錮在原地。
另外一邊，芙蘭卡輕飄飄跳起，彷彿沒有重量般落在了一張椅子上。
那佈滿或慘白或發青臉孔的地面不知什麼時候已飄落了一大片白霜，凝出了透明的冰層。
這將那些亡魂臉孔束縛在內，初步限制了它們的行動。
幾乎是同時，芙蘭卡貼着袖劍的左手輕輕一握，讓“矮腳燭臺”卡斯蒂娜體內的黑色火焰瞬間炸開，從內到外將她點燃。
那具血色屍體殘餘的靈發出了虛幻的噼裏啪啦之聲，已然異變的身軀蠟燭般飛快融化，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依靠“不死之地”特性轉移了位置的“黑蠍”羅傑又是一聲厲嘯。
芙蘭卡體表隨之燃起了一層黑色的火焰。
相比她的黑焰，這來自“邪術師”的黑色火焰張揚着毫不掩飾的邪惡，彷彿在燃燒每個人的生命和精力。
喀嚓一聲，芙蘭卡的身影破裂了，只留下一塊塊不規則的鏡子碎片。
凍結着地面的一塊冰層上，這位“女巫”的身體飛快勾勒，躍了出來。
她主動製造冰霜，凍結地面，可不是爲了限制“黑蠍”羅傑的行動，一是降低那些亡魂的影響，二是爲“鏡子替身”預備足夠的材料。
砰砰砰！
沒有了“矮腳燭臺”卡斯蒂娜夾擊，盧米安硬碰硬架了一下後，順利擺脫了披上“血衣”的無頭哈曼，跳至已然傾倒的茶几上，邊拔出左輪，向牆壁上的“黑蠍”羅傑開槍，邊取出了那副描繪有奇異太陽的圖畫。
他並不擔心自己對目標的攻擊會導致命運的交換中斷，因爲他既不是“墮落水銀”的持刀人，現在也沒有握着它。
那一枚枚黃澄澄的子彈激烈地命中了牆壁，“黑蠍”羅傑卻早縮入一張青白扭曲的透明臉孔，消失在了盧米安和芙蘭卡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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