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葡萄美酒
李驚雲咧嘴一笑,無形中又幽默了一把。
然而,這種幽默卻完全沒有擊中對方倆人的笑點。她倆先是夾起一片,放進火鍋裏,看到肉片捲起後,然後蘸着麻醬喫進嘴裏,不由地美目一亮,緊接着迫不及待地又夾起一片,如此反覆,竟是越喫越香,越喫越有味道,對羊肉的這種新鮮喫法樂此不疲起來。
李驚雲看着她倆,默默地把一整盤羊肉倒入鼎中,然後一筷子撈起無數,蘸着麻醬大快朵頤起來。
這些羊肉明顯是不足半年的羔羊肉,比在市鎮喫的羊肉蒸餅裏的羊肉還要軟嫩爽口,第一次喫涮羊肉吃出了入口即化的感覺,這可是在現代的火鍋店體驗不到的頂級享受。
衆所周知,現代的火鍋店爲了利益最大化,往往選擇成年的大羊,加上嫩肉粉來提高肉質的鮮嫩度。嫩肉粉雖然提升了羊肉的口感,卻改變不了羊肉的肌理紋路,而且會破壞羊肉本身的鮮香。
然而,這還是比較良心的火鍋店。比較黑心的,不但以次充好,用喫飼料催肥的羊肉做食材,本身腥羶味十足,然後放入香精壓制羊肉的腥羶味;甚至還有以假亂真,用鴨子肉等便宜的肉冒充昂貴的羊肉,加入各種添加劑和色素,根本不管食客的健康和死活。
這一盤肉足足有半斤,李驚雲喫完後,感到肚子已經明顯飽脹,又吃了幾口乾隆白菜來解解膩。
雅兒吃了多半盤,已經停下了筷子,直呼好喫,這已經是她最近喫的最多的一次。
阿斐已經喫完了一盤,廚房又給她現切了一盤,第二盤也已經吃了一半了。然而,她卻絲毫沒有減慢喫東西的節奏,依然是不緊不慢,細嚼慢嚥。
李驚雲有些懷疑阿斐是天生的大胃王,可以比一般人多喫兩到三倍的食量。而且,吃了這麼多,卻絲毫沒有囤積到身上變成贅肉,整個人身上一絲多餘的脂肪都沒有。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李驚雲喫的肚子飽脹,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地又吟詩一首。這是白居易所作的《問劉十九》。可是,現在是公元745年,距離白居易出生的772年還有幾十年的時光。不得已,李驚雲又一次無恥地將他人的詩作挪爲己用了。
雅兒聽的美目一亮,吩咐道:“小翠,讓廚房把西域的葡萄酒倒上三杯端過來,既然喫羊肉,又怎能不飲酒呢?”
阿斐聽着李驚雲吟詩,就連手上的筷子都停下來了,喃喃地念道:“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神情好似有些迷離,只覺得這句詩越念越有韻味,甚至讓鮮美的羊肉都變得索然無味。
不一會兒,奴僕端過來三個銅盞,裏面盛着七八分滿的葡萄美酒。
“這是阿爺前段時間去長安,高價在胡姬酒肆購買了一桶葡萄酒,然後不遠千里用馬車拉回來的。我曾經喝過一次,只感覺有些酸澀,並未感到有何妙處。”雅兒介紹道。
阿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臉上登時浮現出怪異的神情。
“王翰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喝葡萄酒,自然是要用夜光杯纔好。葡萄酒鮮紅似血,倒在碧綠的夜光杯中更顯嬌豔,給人一種茹毛飲血的野蠻風情。同時,葡萄酒喝起來還有些講究,一是需要在喝前充分地搖晃,讓酒漿在空氣中氧化,可以有效去除酒中的澀味;二是在喝的時候,需要在冰塊上冰鎮一番,可以壓制酒中的酸味和燥熱之氣;三是需小口品嘬,把葡萄酒在口中用舌尖去感知,避免用舌根去接觸,這樣就能最大限度品嚐美酒的香甜,而感覺不到酸澀了。”
三人依照李驚雲所說,換上了夜光杯,輕輕搖晃杯底,在冰塊上冰鎮後,小口喝入嘴中,捲起舌尖嚥下。果然,這葡萄美酒的香醇味道瞬間打通了全身的感官,只覺得口中,鼻中,腹中都洋溢着葡萄酒獨有的果香味,十分美妙受用。
“驚雲,你怎麼懂得這麼多,誰教給你的啊?還有,什麼是空氣,什麼叫做氧化?”
雅兒都有些忍不住崇拜這個比自己小几歲的男孩了,可是他說的一些詞語卻全然沒有聽過,不解地問道。
李驚雲頓時有些汗顏,自己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雙方相隔了一千多年,現代的很多常識在古代卻是爲所未聞的,當下搪塞道:“我也是聽一個西域胡人這樣說過,也就照貓畫虎地原話搬過來,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些詞語的意思。”
雅兒歪着腦袋,還是有些難以索解,說道:“我泱泱大唐,是西域胡人的朝聖之地,沒想到胡人也有些獨到之處,需要我們大唐虛心求教。看來,以後有機會遇到胡人,我定要向他們好好討教一番。”
李驚雲輕咳了一下,說道:“我們大唐的子民有的學識淵博,有的不學無術,胡人自然也是這樣。可能,我恰巧遇到的胡人是他們中學識比較淵博的,如果隨便遇到一個胡人,恐怕未必能夠解答你的疑惑。”
雅兒臉上登時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有些羨慕起李驚雲的經歷和緣分。
阿斐聽了一會,依然是把葡萄酒一飲而盡,然後繼續不急不緩地喫起涮羊肉來。
李驚雲看着阿斐,越看她越像《小李飛刀》裏面的阿飛,一樣的性格,一樣的人生經歷,一樣的喝酒豪爽,一樣的喫飯細嚼慢嚥。
只不過,一個是小說中塑造的虛擬人物,另一個,卻是唐朝時期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一個歷史書上沒有記載,籍籍無名,甚至連姓什麼都不知道的無名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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