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在寺廟跨年4
“差點忘了這件事,這個給你。”
“這個是……”灰原哀從他手裏接過一個吊墜,“姐姐……?”
那雙湖碧色的眼睛因爲極度震驚而微微放大。
這是去年生日的時候她送給姐姐的,姐姐當時非常開心,當場就戴到了脖子上,怎麼會在藍橙酒那裏?難道說——
“噓——”秋山奏蹲下來摸摸她的腦袋,黑髮男人神情溫柔,“不要聲張,除了你自己以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她很好,但現在還不是你們能見面的時候。”
三年前藍橙酒隱匿蹤跡之後,秋山奏依然有時時關注雪莉的狀態。宮野明美是她的姐姐,所以他也在她身上留了心。
明美接下10億日元搶劫案的任務時,他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姐姐因爲一直身處組織外圍,對這個龐然大物的瞭解並不深刻,還以爲只要完成任務就真的能將妹妹帶走。
秋山奏沒有現身提醒她,而是選擇了將計就計。
宮野明美和雪莉是不一樣的人。她的生活環境相對單純,所以想法也偏向樂觀天真。哪怕他這一次能阻止她,也難保不會有下次。
所以不如一次性將問題解決,就讓組織以爲宮野明美死在了琴酒手中。
而實際上,最後去見琴酒的是秋山奏的備用體。至於明美本人則被他暫時送往了組織勢力最薄弱的兔子國。
他本想找個機會把這件事告訴雪莉讓她不要擔心,沒想到很快就傳來了雪莉從研究所中失蹤的消息。
甚至連“影子”都沒查到她去哪兒了。
當然,一般人也想不到世界上還會有“返老還童”這種事發生。
……話說都這麼離譜了,爲什麼大家還是無神論!
這不科學!
灰原哀把腦袋埋在黑髮男人懷裏,秋山奏輕輕拍着她的背,感覺到她的肩頸在微微顫抖。他嘆了口氣,溫聲道:“好了,沒事了。”
他想到自己那個如今面容都已模糊的親妹妹。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會有人也抱抱她嗎?
他情不自禁地收緊手臂。
“很晚了,快去睡吧,剩下的事我們下次再說。”等小女孩緩過情緒,秋山奏目送灰原哀回到客房。毛利蘭因爲擔心她特意出來尋找,恰好撞上兩人,看到灰原哀紅紅的眼眶,她滿目擔憂地蹲下去安慰着什麼。
茶發小女孩回頭看向不遠處那道白色的瘦削身影,他漂亮得無論站在哪裏都像一幅畫,眉目間卻籠着一層掩蓋不掉的淡淡憂慮。
“小心。”她輕聲說。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秋山奏在他的臥房門口看到了等在那裏的波本。
“歡迎回來,我還以爲你是因爲害怕,已經逃走了……”金髮青年穿着一襲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筆直。他撩了把頭髮,細碎的金從指縫裏落下。
他臉上帶着笑容,就像他時常做的那樣,但笑容裏沒有多少溫度。
秋山奏再次明確地感覺到波本對藍橙酒的極端厭惡。
雖然早知道波本今晚將會負責將藍橙酒引入陷阱,但具體的行事細節波本未曾和阿莫路索商量,秋山奏自然也無從得知。
波本會出現在他房門口其實有些讓秋山奏喫驚,因爲松田陣平就住在他隔壁,一點動靜都可能驚醒他。
然而驚動警察並不符合組織的低調風格。
秋山奏忽然意識到什麼,衝上臺階推開松田陣平的房門。
裏面空空如也。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波本在他身後笑了下,手指間把玩着一副眼熟的墨鏡。
“在找他嗎?”
秋山奏閉了閉眼。
也是。
用來釣藍橙酒的餌沒有比松田陣平更合適的了。
“……你把他怎麼了?”他的嗓音冷硬。
“你果然很看重他……”波本的語氣不知爲何有些許複雜,“如果你想救他的話,現在馬上趕去後山的林子或許還來得及……你知道阿莫路索有多恨你,能看到你痛苦的模樣,他想必會很開心。”
這是針對藍橙酒設下的陽謀。
秋山奏往後山林子趕去,路上按下了公安的緊急通知按鈕,同時通過電話把這邊的情況報給了作道直人。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作道直人的語氣絲毫不慌,好像早有準備似的。
秋山奏對他還算了解,小公安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都喜歡喜怒形於色,還做不到這麼穩重。
難道公安知道阿莫路索今晚的行動?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
阿莫路索這次帶了幾個外圍成員進行埋伏,裏面難保沒有公安臥底……不,似乎說不太通,這幾個人都是阿莫路索臨時通知,馬上就出發展開行動,過程中沒有可能泄密的時間。
而且,就算這些外圍成員能聯繫上公安,在抵達目的地之前他們也不知道任何情報。
奇怪的事不只這一點。
根據波本剛纔的語言暗示,松田陣平此時應該是在阿莫路索手中,但實際上阿莫路索只是帶人在樹林裏埋伏了下來,等待波本的信號,他並沒有見過鬆田陣平。
再者說,秋山奏送灰原哀回房間前後也不過用了十幾分鍾。除非波本是偷襲,而且成功一擊得手,否則他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制服松田陣平。因爲松田警官就算是在警察中也是特別優秀的那類,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對付得了的。
那麼還有一種可能性。
波本可能沒有抓到松田陣平,只是用某種方法讓他暫時離開了房間。然後他拿着松田陣平的墨鏡僞裝出後者被抓走的假象。
但是他確認過,那副墨鏡的確是松田陣平的沒錯……松田警官那麼寶貝他的墨鏡,波本又是怎麼拿到的呢?
秋山奏有了一個猜想。雖然這個猜想有些匪夷所思,但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波本其實是公安臥底。
是他向公安通風報信,彙報了阿莫路索的行動。不,從一開始就是他向阿莫路索提供了藍橙酒的情報,並引導阿莫路索制定計劃,前來暗殺藍橙酒,所以這一切都是一場針對阿莫路索的陰謀。而藍橙酒因爲並不爲公安信任,所以一直矇在鼓裏,傻乎乎當了那個釣阿莫路索的誘餌。
至於松田陣平。
可能是他出示公安證件後強行要求或者哄騙對方配合。松田警官作爲一名普通警察自然要聽從公安的指示。
整個邏輯完全能說得通。
那麼他只要驗證一下,就能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
假如公安真的早就做好準備,圍捕阿莫路索的話,那此刻在阿莫路索對藍橙酒的包圍圈外圍應該有公安的人守着。
波本知道阿莫路索的埋伏地點在哪裏,完全能做到範圍精確。
秋山奏操縱幾個還沒回收的備用體僞裝成去找許願池的遊客在樹林裏轉了幾圈,果然有公安打扮的人出現將他們勸離。
波本真的是公安臥底。
公安對藍橙酒隱瞞了這件事,他們應該是計劃等阿莫路索和藍橙酒先自相殘殺一波,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
波本,你心機好深!
居然連他這個資深演員都被他演了!
可惡,好氣啊!
想馬上掉頭暴打他一頓!
不,至少要打十頓才能消氣!
波本是公安臥底的話,那他根本不可能爲了幫櫻桃白蘭地留住戀愛對象而針對藍橙酒,所以他爲什麼要對藍橙酒這麼狠毒?
藍橙酒對他做了什麼,要連人家褲衩子都騙走。
啊,知道了,他果然是自己也喜歡松田警官吧!
這個可惡的公安想以權謀私,公報私仇,借公事幹掉藍橙酒自己上位!
你休想!
如果不是波本不可能猜得到阿莫路索和藍橙酒都是一個人的馬甲,那麼他可以說毫無破綻。
這臥底做得可比萊伊和蘇格蘭專業多了。
等等,這麼說的話,波本和蘇格蘭豈不是同事?
難怪蘇格蘭死掉的時候,波本那麼傷心……看來他們真的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那麼他之前顧慮黑方波本不願意付出靈魂拯救蘇格蘭也就不存在了。
眼看阿莫路索的埋伏地點就在前方,秋山奏收回思緒。現在不是想那些的時候,波本的賬可以以後慢慢算。
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
既然知道公安在外圍埋伏,而且時時關注着內部情況的話,他也可以順勢對自己的原劇本做出部分修改。
這次依舊是由藍橙酒殺死阿莫路索,不過過程可以演得艱難些,讓公安看清楚松田警官對藍橙酒有多重要,他可以爲了他做到什麼程度。讓他們確定只要松田警官好好的,藍橙酒就依然可以被控制。
這樣他們纔不會在拿下阿莫路索後再次卸磨殺驢,而是會繼續榨乾藍橙酒的價值。
波本是其中唯一不太可控的因素,他對藍橙酒惡意太大。讓秋山奏感覺是會趁亂捅死他的程度。
不過問題不大,風險可控。
接下來的一切都在按照秋山奏的劇本進行,藍橙酒識破阿莫路索的埋伏,雙方發生短暫的槍戰,藍橙酒質問阿莫路索將松田陣平帶去了哪裏,阿莫路索顧左右而言他,嘲諷度拉滿。
兩人不約而同選擇肉搏,如同三年前那個晚上一般,再度上演了一場超級賽亞人大戰,看得隱在暗處的公安以及被阿莫路索帶來的外圍人員目瞪口呆,完全插不進手。
最終,身體狀況過差的藍橙酒處於下風,被阿莫路索一下踹出去,後背重重地砸到樹幹上,吐出一大口血。
白衣青年像失去了內核的娃娃一樣破破爛爛地掉在雪地上,鮮紅的血跡從脣角滑落,口中卻依然沙啞而低沉地說着:“……把他還給我。”
另一邊的阿莫路索輕輕一笑,嗓音愉悅,“從剛纔開始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到此爲止了,藍橙酒。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可以親手把你送進地獄——”
劇本已經到了尾聲。
接下來就是阿莫路索靠近,爲了嘲諷藍橙酒而放鬆警惕,被藍橙酒反殺的時刻。
秋山奏暗暗做好準備,肌肉繃緊。
九生春樹此時側躺在雪地上,黑髮蜿蜒在身後,身前的雪地上灑落着點點滴滴的紅色血漬。
他微微仰着臉,看向逐漸向他逼近的阿莫路索。
然後一發子彈破空而來,打中了阿莫路索持槍的右手臂。
秋山奏愣了下。
緊接着,更加密集的子彈射來,阿莫路索立刻藏進樹幹後,將它當作掩體。
是公安忍不住出手了?
不。
秋山奏看見了。
不是公安。
是松田陣平。
他穿的那身黑幾乎要和周遭的黑暗都融爲一體了,可那雙眼睛卻依舊明亮得像兩顆墜落的星辰。
星辰的光照進九生春樹的眼底。
他看見他用口型說——
“在那裏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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