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殺了我21
和以前的高等級道具不同,變形術雖然同樣要靠燃燒靈魂發動,但秋山奏之前用高等級道具的感覺更像是身體被架在火上烤,現在則是放進溫水裏慢慢煮。比起疼痛,靈魂裏更多的是一種麻癢感。
他在這種麻癢感的驅使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酒的頭髮,換來對方又軟又兇的一個瞪眼。
這種感覺真奇妙,秋山奏心裏明知道對方是一個快三十的男人,但看着他嗔怒的眼睛和被風吹得薄紅的臉頰,仍然覺得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一隻白鴿似的少年。
他曾經從高高的牆頭躍下,在黃昏下朝他奔來。飛揚的塵土、偶爾響起的罵聲、天空一閃而逝的飛鳥……那些被記憶所構建起的虛虛實實的過往變成一張光怪陸離的大網朝他撲面而來。
好像他們真的是被血緣的臍帶緊緊紐系在一起的兄弟。
“該下去了。”
熱氣球到了飛船的上方。劇烈的氣流波動讓吊籃像風浪裏的一艘小船般搖擺不定。
少年酒的銀髮此刻剛剛及肩,額前過長的碎髮不斷拂過鼻樑和臉頰,他有一下沒能站穩,赤着的腳打了滑,一隻手抓住吊籃邊緣,另一隻手被秋山奏抓住扶穩。
少年酒頓了頓,眼也沒擡地把秋山奏的手打了下去。
……還在生氣啊。
其實變形的時候關鍵的衣服是會跟着變化的,他也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硬要說的話——沒想到琴酒小小年紀腹肌形狀就這麼好看了。
秋山奏摸了摸自己的腹肌。雖然也很結實,但好像就是有什麼地方差了點。
看見秋山奏動作的少年酒冷哼了一聲,驕矜地擡了下下巴,“怎麼下去?”
他穿着一身秋山奏從倉庫拿出來,但是僞裝成了在揹包裏放的白色薄毛衣和黑褲子,赤着一雙雪白的腳,好像是冰雪做的水晶少年。
高空的涼風吹過的幾息之間,那個陰鷙深沉、殺人不眨眼的琴酒彷彿消失了,在少年睫毛的幾次輕顫中,只袒露出一個屬於黑澤瞬的純白靈魂。
“笨蛋。”
這次就連生氣都帶着幾絲溫柔。
這樣的少年實在適合凝固在此時,做成永遠的標本和雕像,然後再不讓他落入塵埃。
秋山奏心想。
他覺得這個想法很有建設性,於是在帶着少年酒下降到飛船之前跟他友情分享了一下。
不愧是有着頂尖殺手靈魂的男人,他聽完之後只是臉色白了白——在那張本就蒼白的臉上甚至很難分辨出來。
扮演黑澤瞬的時間久了,秋山奏偶爾巡查自己的大腦都覺得害怕。作爲黑澤瞬而產生的許多想法,是打了馬賽克都不能播出的程度。
如果不是作爲秋山奏的那一部分理智還在,他都不敢想琴酒此時會過着多麼令人同情的生活。
不過好在無論如何沉溺,他還是能很快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最終目的只有一個。
無論他披着馬甲經歷過怎樣精彩的人生,那都不是屬於他自己的。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人生或許無聊到像一杯清水,但他還是想回去。
那種想法如此自然,就像是江河終究會匯入湖海。
秋山奏在熱氣球上垂下一根繩子,帶着少年酒順着繩子降落到飛船上。少年酒做了幾天貓,似乎是憋壞了,這會兒像個剛化成人形的小貓精似的不得安生,對主人的叮嚀囑咐充耳不聞,只管搖着尾巴四處亂刨。
少年酒打開飛船表面上通往內部的艙門,也沒跟絮絮叨叨的秋山奏商量,單手撐着艙門,如同一隻輕盈的鳥兒般飛了下去。
秋山奏嘆了口氣,“真是不乖。”
從頂上的艙門進去,是一處非常空曠的空間。鐵製的樓梯連接着一層層平臺,平臺通往飛船不同的控制室。
秋山奏探出一顆腦袋,跳進去,踩着爬梯的鐵棍將艙門再度關上。等他輕盈地躍向地面,少年酒已經解決了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敵人。
敵人人高馬大的,起碼有兩個少年酒那麼寬,此刻無聲無息地躺在地上,唯有胸膛上微弱的一點起伏說明他還活着。
少年撿起敵人的槍,不耐煩地嘖了聲,“……怎麼是這種槍。”那種語氣彷彿在說——狗都不用了。
……他剛剛究竟是爲什麼會覺得這是一個純白的靈魂。
哪怕是真正處在這個年紀的那個少年琴酒,也早就是組織殺手的一員了。
不管怎麼想,都得是烏漆嘛黑的靈魂。
少年酒把槍扔給身後的秋山奏,他的喉結滾動着,吐出的嗓音故作低沉,卻依然清脆得像冰裂開,“這把破槍給你了。”
他彎腰撿起地上一直在響的對講機。
“貓兒a,貓兒a……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少年酒“切”了聲,無論是完全體琴酒還是成長期黑澤陣說起話來都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是怎麼寫的,“貓?你是在叫地上躺着的這頭豬嗎?”
“你是誰!”
少年酒活動了下脖頸,“殺你的人。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從窗口跳出去,”他笑了笑,這個只有秋山奏看見的笑容彷彿白雪從枝頭簌簌落下,連嗓音也變得有幾分柔軟,“那樣能死得舒服些。”
對講機從他鬆開的手指間掉落,摔進了飛船深處。
繼而少年酒環顧了下四周,藏進一根柱子後。他看了看原地不動的秋山奏,蹙起眉頭,“你在幹什麼?”
“我還想問呢,小陣,你這是要幹嘛?”
“小陣”這個稱呼成功讓少年酒的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他似乎是掙扎了下,最終放過了這個問題,繼續言簡意賅,“先藏起來。他們不知道有多少人,我剛剛激怒了他們,領頭人肯定會派人來查看,這樣就可以對他們逐個擊破。”
秋山奏驚奇地鼓了鼓掌,誇讚道“小陣,你比我想的要聰明很多誒。你真棒!”
少年酒“……”
這傢伙總是知道怎麼能讓他更生氣。
他語氣逐漸暴躁,“快藏起來,我聽到他們腳步聲了。”
假扮成了琴酒模樣的銀髮青年臉上露出了一個完全崩掉琴酒人設的溫柔笑容,他閒適地倚靠着欄杆,把整條走廊都讓出來,眼睛望着少年酒所在的地方,“不用那樣。”
“哥哥,這是我們的旅行。既然是旅行,當然要讓哥哥隨心所欲纔可以。哥哥不需要考慮任何戰術和後果,想做什麼都可以去做,不用害怕會受傷,也不用害怕失敗——”
“因爲我會保護你,就像你曾經保護我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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