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devillived
本因心情不好而來到流顏解悶,李梓封沒有想到會看見這樣的場面。招袂和君凌,這兩個與他只有商業關係的人曖昧地湊在一起,自己心中卻感到一陣煩躁。

  是因爲想起了丁翔吧,中午他在飲水間昏倒,還是李梓封將他拽到休息室去的,可是等李梓封倒了杯咖啡回來的時候,剛纔還昏沉的人已經不見。

  坐到依舊留有體溫的沙發上,杯裏的褐色液體濺了點到指尖,小小的灼痛,以及不用味蕾就能夠品嚐出的苦澀。心裏已經有一小部分在提醒着自己有些事並不是想象的那樣,可讓人懷疑的現實卻屢屢出現在他面前。

  驅動他做出些不可挽回的行爲。那天在景區出外景時,遇見了個無聊兼大膽的報社記者,居然問起李梓封母親是不是別人家的第三者…在公共場所被如此侮辱,李梓封依舊在人前保持冷靜,但是轉天就讓人給那個記者施以了血的教訓。

  麻煩不僅僅是這些,最近家裏的長輩們頻頻催促他繼承家業,而與君麟閣這邊的競爭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加激烈,有時李梓封也感覺到些微力不從心,也許是時候退出電視圈了。

  而要想做回一個商人,就必須學會以金錢衡量一切。放下手裏的酒杯,如果說陳家的人喜歡給他李梓封製造麻煩…那麼自己也應該回贈一些什麼了。

  猛吸一口手中的煙,然後將金紅的火星掐滅在盛滿了咖啡豆和水的菸灰缸裏。七天後,龍塢殯儀館。登雲,館內最深處的追悼廳,緊閉大門上沒有任何標識,百坪的廳內大約有20個黑衣人,擺放在牆邊的花圈上也看不出逝者的姓名身份來。

  這裏就是陳邱凌遺體告別的現場。陳邱凌的唁訊並沒有發佈在報紙上,陳家人似乎在尋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公開這個消息。

  君凌以長子的身份將陳邱凌的遺像放置在喪菊叢中,而在這祭臺後面小小的影壁下,停放着躺有陳邱凌遺體的冰棺。

  丁翔站在張棟和林律師的身邊,他們是陳邱凌遺願的執行人,在參與追悼會的人羣中,他們是丁翔能夠微微信賴的存在。

  “你和陳老先生的親子鑑定結果已經出來了,99。99%。”在司儀致完悼詞、遺體告別還沒有開始的間歇,張棟這樣對丁翔說道,

  “把你帶入陳家,是陳老先生交待我的最後一個任務,完成之後我就將全心爲新的陳總工作,所以,你以後的事情都要依靠自己了。”丁翔擡頭,頭頂上方父親的黑白照片對着自己微笑着,那就是那天的夢中缺失了的表情。

  遺體告別儀式就要開始,在張棟的安排下,丁翔來到影壁後的冰棺邊上,他將站在長子君凌的身後,以次子的身份答禮。

  陳邱凌的遺體就在裝飾了翠柏鮮花的冰棺裏,平靜恬然的臉因爲生後的精心修飾而顯得容光煥發,除了青紫的嘴脣和過於慘白的臉色,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丁翔出神地看着,這是他第一次目睹死亡,而且還是親人的死亡。像是不能認同這個既定的現實,他伸手欲觸碰一下那慘白的手指。

  死者的手不都是冰涼的麼,他的父親,現在,是否也已經冰涼了呢。然而他伸出的手卻被君凌快速擋了下來,那架勢…就像是頭守護着寶藏的黑龍。

  “聽招袂說你被李梓封趕出來了。”沒有對剛纔的行爲做出任何解釋,君凌直視入丁翔的雙眼,他只說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丁翔不作聲。

  “恨他麼?不如我們合作,以李氏企業和李梓封爲目標。”怔了怔,沒有想到君凌突然提到“合作”腦中第一個意識就是覺得君凌別有用意。

  從招袂的口中得知君凌對自己和母親心存着根深蒂固的恨意,而且,自己對於李梓封…不願意再深入思考,因爲一想到這個名字丁翔就會覺得頭痛欲裂。無論如何,他選擇了拒絕。

  “如你所見,我現在已經是一無所有,沒有資本去實施任何的報復,另外…我不想參與你的計劃…你曾經做過的事不允許我相信…你和李梓封也許有過節,但我和他有的只是誤會…我不想去解釋它並不代表我必須去報復他。”

  淡淡地說完這些,丁翔用力搖搖頭,拒絕這本就很可疑的邀請。君凌沉默了片刻,也沒有打算深究下去。這個機會,本是他爲了招袂而給出的,被丁翔主動放棄了。

  “你失去個難得的機會…不去攻擊他,可別以爲他不會過來傷害你…”話說到一半,外間的哀樂聲已起,遺體告別開始。談話截然而止。

  在悲傷外表的包裹下,那些完全陌生的親戚們一個個魚貫過來行禮,機械地重複着君凌的動作,丁翔感覺不到那些陌生人眼中本應存在的悲傷,相反地,每當他們看着自己的時候,一種陰冷的鄙夷和猜度就會升騰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那響徹耳際的哀樂停了,最後深深凝視一眼陷入永眠的父親,在冰棺邊靠上一捧自己帶來的白玫瑰。在衆人黑色的注目禮下,丁翔走出了登雲。不想做什麼陳家的次子,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平穩地生活。

  安葬儀式他沒有參加,君凌也根本沒有打算告訴他,陳邱凌的墓葬在何方。走出了殯儀館,丁翔找了一家長途電話廳。在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後,他只對着那端那個微微蒼老的女性說了一句話:“媽…爸已經去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在灰朦的天落下第一滴雨後,在快速公路上無數車水馬龍漲落幾次後,在陳邱凌已經火化的骨灰被小心裝入白玉方盒後…好像經過千年萬年,丁翔似乎聽到了,從那遙遠的地平線盡頭,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哀泣聲。

  只請了半天假,從殯儀館直接回到臺裏工作,丁翔知道自己的模樣一定很怪異,一身黑衣,還淋了一路的雨,可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在拿一種獵奇和新鮮的眼光看着他。

  而當他反過來望着他們的時候,自己的思想卻會被鄙夷地避開,一個不好的預感隱隱出現在了腦海中,但具體究竟會是什麼,丁翔直到第三天下午錄製節目的時候才知道。其實他寧願不知道。李梓封要辭職了,他走,也要帶走所有屬於他或曾屬於他的東西,而手段並不是邀請。

  沒有事先向導演提出辭呈,李梓封是在製作節目的時候突然提出的。依舊是微笑從容的模樣,他偏了偏腦袋作頭痛裝表示自己家裏催促自己繼承家業結婚生子,事物繁忙不得不離開。

  話音剛落,臺下觀衆席立刻嘈雜起來,甚至連編導都坐不住了。丁翔站在角落裏,和所有人一樣,李梓封的話給他措手不及的震撼,但是比起其他人的手足無措,他鎮定許多,心中甚至還有種安心的感覺。

  李梓封要走了,他終於要徹底地離開自己的世界。那麼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這裏繼續工作?平靜地、不受打擾地完成自己的夢想?在一片人羣的嘆息聲中,丁翔卻覺得高興起來。雖然這高興最後還是變質成了自嘲式的悲哀。

  離開,繼承家業,結婚生子…原來那些纔是李梓封的生活,和自己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其實,只不過是…遊戲。人羣終於在現場導演的安撫下再度平靜,但氣氛已變得有些古怪。

  今天的話題本就有些另類:“同性戀”邀請的嘉賓大多風聞有些異癖,也許是李梓封退出之前的有感而發吧,相信這種敏感話題,一定能爲這李梓封的這場閉幕秀創下很好的收視率。

  可是很快地丁翔發現,李梓封的目的不僅僅於此。在嘉賓們說話的間歇,李梓封總是會裝作不經意地將目光轉向丁翔,一次次獲取他的注意力,好像在提醒他不要錯過接下來的好戲。

  節目錄制到一半,他終於拋出了錄製這次節目的最終目的:“相信很多人都看見那個網上流傳的陳氏新找回來的二兒子和男人亂交的錄像…對於這樣的同性戀者…”

  聽見了這句話,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將目光轉向了丁翔。拜李梓封所賜,臺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陳家的次子,此刻向他投來的目光充滿了看好戲的新鮮。

  李梓封看見丁翔從那陰暗的角落裏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逃出衆人目光的包圍圈,衝出了演播廳。他當然知道丁翔會去哪裏,他甚至可以遇見不久的將來,丁翔將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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