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我娘是穿越者(十六)
要知道,郑七娘作为郑太后的亲侄女儿,杨复礼进宫几個月,郑七娘就被接进宫来几個月。
郑家打得什么主意,不能說“路人皆知”,也差不许多。
韩攸宁作为皇后,杨复礼的妻子,对于郑家“挖墙脚”的企图,更是心知肚明。
但,韩攸宁并沒有单纯的、直接的把郑七娘当成情敌来看待。
更不会武断的认为她是什么心机女。
郑七娘可不是小說裡为爱痴狂的恶毒女配,因为虚无缥缈的爱,就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可是郑氏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皇后”,从小学习的就是宫斗权谋,就是如何母仪天下。
在郑七娘看来,权利、家族远远超過所谓爱情。
之前,韩攸宁见過郑七娘几次,也都有過一定的观察。
但,今日郑七娘给她的感觉明显就不同了——
過去,郑七娘对杨复礼還是有几分“羞涩”与倾慕的。
這表明,不管郑七娘心裡爱与不爱,她都试图把杨复礼当成夫君来攻略。
今日,韩攸宁惊奇的发现,郑七娘对于自己的关注,竟超過了杨复礼。
這是不是表明,郑七娘已经意识到杨复礼难以攻略,她准备放弃与自己“争夺”后位?
不知为何,韩攸宁也并沒有与郑七娘有太多的接触,算不得多么了解她。
可韩攸宁就是有這样的猜想。
“……皇帝既然已经考虑周全,又何须来问我這個老妪?”
郑太后這边已经跟杨复礼“图穷匕见”了。
沒办法,郑太后所能想出的所有漏洞,杨复礼居然都有办法填补。
由此可以证明,杨复礼不是脑袋一热、突发奇想的要放归宫女。
他是经過了深思熟虑,将所有的细节,全都斟酌周到。
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让郑太后终于意识到:
杨复礼绝不是他表现出来的无赖、沒规矩,规矩、礼法、道理甚至是《大雍律》,他都懂。
他甚至都能融会贯通,完美运用。
市井小混混,不過是杨复礼的一层伪装。
更是他与朝臣、与太后等世家争斗时的一层铠甲。
這样的人,如水一般,从无定形。
流氓与君子之间,可以随意切换。
体统、体面,对于杨复礼来說,远远不如利益来得更重要。
這样的人,非常可怕。
【那又如何?治大国如烹小鲜,不是小混混耍些流氓手段就能做成的。】
郑太后发现了杨复礼的“真面目”,羞愤的同时,也迅速的切换了心态。
【前朝后宫都不是市井,過去是沒有看穿你的小把戏,這才让你屡屡得逞。】
【如今,哀家明白了你的套路,自然也就有办法应对。】
【尤其是朝堂之上,可不是你耍无赖、胡搅蛮缠就能立足的。】
实力才是第一位的。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笑话。
好!
你要放归宫女,那就放归。
真正的争斗,并不在后宫這方寸之地,而是偌大的庙堂。
郑太后脸上冷笑连连,心裡则发着狠。
在她看来,自己是“抓大放小”,要与杨复礼在真正的战场进行角逐。
而她的亲侄女,郑七娘却并不這么认为——
這一轮的较量,姑母又输了。
后宫的几千宫婢一旦被放归,新君杨复礼仁爱、慈善之名定会传遍天下。
郑太后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她再不能靠着這些宫婢监控、掣肘新君。
后宫,已经一步步脱离郑太后的掌控啊。
至于朝堂——
杨复礼应该也有应对。
姑母总說杨复礼是市井混混,无知、粗鄙。
姑母却忘了,杨复礼的先生是历经三朝的老太傅。
杨复礼這個雍王,更是在封地就藩了两年。
两年時間,不长,也不短。
郑七娘觉得,這两年裡,足够一個市井无赖成长为合格(甚至是卓越)的上位者。
低下头,垂下眼睑,郑七娘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依靠姑母,恐怕是不成了。
从韩皇后手裡,抢過這皇后之位,就目前几年来說,也是不太可能。
未来或许可以。
但,再過几年,她郑七娘也错過了嫁人的花期啊。
当然,郑家不缺女儿,不說堂房、旁支,单单是郑七娘就有好几個同父异母的妹妹。
還有她一母同胞的幼妹,今年刚八、九岁,若是過個六七年,皇后年老色衰,皇帝被权利、美色等迷失本心,帝后疏远、甚至反目,幼妹就是最合适的继后人选。
一如郑家的上一辈——
郑太后并不是郑七娘唯一的姑母。
郑太后当年也不是郑家培养的首选。
只是,先帝忌惮世家,刻意让郑氏女落选,選擇了勋贵出身的元后。
那位郑氏女就是郑七娘的大姑母,比郑太后這個小姑母年长十六七岁呢。
同为郑氏女,大姑母落选,嫁给了同为一等世家的王氏。
小姑母却成了继后,母仪天下。
不是說小姑母就比大姑母优秀,而是小姑母“年纪相当”。
過個几年,杨复礼“需要”继后了,郑家亦会有“年纪相当”的女郎。
但,却不是她郑七娘。
郑七娘确实渴望权利、重视家族,可她最看重的始终都是自己。
她不会为了家族而无故牺牲。
帝后如今感情和睦,郑七娘无法放弃尊严与骄傲的做出勾引之事。
可她又不想就此沉寂,像大姑母那般,名份上是当家主母,实在是被困在内宅之内,围着一個男人,斗啊斗。
她要走出去,进入到权力中心,指点江山……
她无法复刻小姑母的路线,利用皇帝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其他的路呢?
除了皇帝,是否還有让她实现青云志的贵人?
……
杨复礼在放归宫女這件事上,大获全胜。
郑太后嘴裡阴阳怪气,实在就是在无能泄愤。
她根本无法阻止杨复礼放归宫女的“仁政”。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后宫人脉網络,被杨复礼的一记重锤打得七零八落。
杨复礼在某些事上,绝对有着“市井无赖”的本色——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打击郑太后的同时,杨复礼還不忘一再强调:
“多亏有严嬷嬷,若不是她,朕還想不到要放归宫人!”
杨复礼堂堂一個君王,不能直接对一個老奴出手。
但,严嬷嬷试图养歪他的阿昭,关键是在教养過程中,居然還敢打阿昭,杨复礼绝对不能忍。
“我不杀她,却也不会让她‘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說得好听,其实還不是放了对方?
杨复礼要的是“狗咬狗”。
果然,杨复礼和韩攸宁前脚出了大明宫,后脚大明宫就传出消息——
严嬷嬷冒犯了太后,被太后杖四十,赶出了皇宫。
严嬷嬷竟是连“放归”都沒有等到,就被打得奄奄一息,一卷破席,丢到了乱葬岗。
龙岁岁:……厉害!厉害啊!
不只是女主娘厉害到近乎万能,皇帝爹也是借刀杀人的大腹黑啊。
有這么厉害的父母,龙岁岁再一次确定,她可以躺平,当個快乐的穿二代、啃老族。
然鹅——
“阿昭,醒醒,阿父该上朝了!”
帝后回来了,夫妻都在两仪殿后的甘露殿安寝、生活。
龙岁岁這個三岁的小豆丁,也被接进了甘露殿与父母一起。
不過,只是日常吃饭、学习、休闲等時間共处,到了晚上,龙岁岁還是要被乳母、宫女等抱去偏殿。
三岁了,是個大孩子了呢,自然不用跟父母一起睡。
对此,龙岁岁倒是十分能够接受。
只是,大早上的,人家睡得正是香甜,怎么還有人扰人好梦?
龙岁岁被叫醒,小肉拳头,对着两只眼睛就是揉啊揉。
睡眼惺忪间,龙岁岁视线中的那道身影慢慢清晰:“阿母!!”
你還是我亲娘嘛!
大早上的,哦不,不是大早上。
龙岁岁迷迷糊糊间,朝着窗外看了眼,還黑漆漆的呢。
這,分明就是凌晨。
凌晨三点?還是四点?
就要把一個三岁的孩子从舒适的被窝裡拖出来,人干事?
龙岁岁肉嘟嘟的小脸上,有迷茫,更有着些许悲愤,“阿父要上朝?”关我屁事啊。
我是能伺候皇帝爹吃饭,還是能够帮他盛菜盛饭?
“阿父上朝,我們也要去啊!”
韩攸宁忍着笑,柔声說着。
她发现,自家小闺女的面部表情是真的多。
心裡有個什么想法,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唔,就像是几年前,在街头遇到的那個小混混。
看着精明,還颇有点儿虚张声势,其实就是小狼狗,奶凶奶凶,一眼就能看到底!
“我們也去?”
龙岁岁瞪大眼睛。
她沒有听错吧。
我們?
我和女主娘?
那個,阿母,你确定這不是在做梦?
我和你都是女子啊。
這朝堂之上,哪裡有女子立足的地方?
那些朝臣见到皇后、公主出现在大朝会上,還不当场把太极殿的屋顶给吵翻了?
“对!我与你阿父一起上朝,你呢,就在一旁坐着。”
既然要决定对女儿言传身教,那就从上朝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