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娘是穿越者(十七)
女主娘這句话的每個字,她都听得懂,可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皇帝皇后一起上朝,還带着個公主“旁听”?
龙岁岁真是好奇,女主娘是怎么做到如此轻飘飘的說出“我們也去”的话。
是,她是万能的穿越女,有着无敌的女主光环。
但,這裡也是重规矩、讲究礼法的古代啊。
就算大雍朝民风彪悍,对女子的束缚沒有那么的严苛。
可也是相对而言吧。
民风再开放,女子再彪悍,也沒有皇后与皇帝一起上朝的道理啊。
龙岁岁风中凌乱了。
她忽然想起现实中網络上的吐槽:老祖宗并沒有你以为的保守,相较于很多后世的人,老祖宗更开放、更包容,精神状态领先某些人不知多少年呢!
虽然……但是……
龙岁岁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小脸蛋都皱成了包子。
韩攸宁唇边的笑纹愈发的深。
這孩子,還真是有趣儿。
不愧是二郎的亲闺女,嗯,都不用做亲子鉴定的那一种。
龙岁岁兀自疑惑着,韩攸宁则和乳母一起,快速的帮龙岁岁穿好了衣服。
小家伙太小,头发又细又软,就给她扎了两個可爱的小揪揪。
韩攸宁选了大红色的发带,帮女儿系好。
收拾妥当了,韩攸宁就亲自抱起了女儿。
刚刚走出偏殿,已经换好朝服的杨复礼也赶了過来。
“阿宁,我来!”
杨复礼不顾自己身上华丽的朝服,伸手就抱過了胖闺女。
哟呵!
小家伙還真是有些分量。
杨复礼抱稳后,就只用一只手,另一只手,则非常熟稔的牵起了韩攸宁的手。
一家三口,全是盛装,言行却還是如寻常百姓般“接地气”。
宫人们簇拥着,默默的围观着。
半路回宫的新君夫妇,還真是总能带给他们“惊喜”。
一個皇帝,居然亲自抱着女儿,還挽着妻子的手……這、這……不說皇帝了,就是朝堂上品级最低的官员也做不到吧。
当然,最让宫婢惊愕的是——
一家三口来到了太极殿的正殿,陛下并沒有松开皇后,也沒有放下小公主。
【皇后娘娘不是带着小公主,送陛下上朝?】
【他们、他们這是要一起上朝?】
【天哪!天哪!這是怎么了?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嗎?】
【哎呀,赶紧去回禀太后娘——】
【呵!我們到了二十五岁就能放归……你们确定還要去回禀太后?】
【可、可——】
【想想严嬷嬷吧,听說,她已经被丢到了乱葬岗,估计尸体都要被野狗给啃光了!】
杨复礼一家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疯狂的交换眼神。
他们有对一家三口的震惊,也有对宫中有大事的担忧,更有着是否回禀太后娘娘的犹豫。
不過,他们作为近身服侍杨复礼、韩攸宁的宫人,有关“放归宫婢”的事儿,虽然還沒有公开,他们却都已经得知。
尤其是宫女们,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啊。
不用在這個幽深、吃人的地方苦熬一辈子,绝对是最大的幸事。
而且,出了宫,也不怕沒有生计。
一方面,陛下和娘娘都会赏赐离宫的宫女一定数额的银子。
宫女们在宫中這些年,也都各有积蓄。
這些钱,对于权贵来說,不算什么。
可在民间,却是能够让人衣食无忧過個几年。
另一方面,陛下和娘娘還会提供给宫婢们当差赚钱的机会。
不管是去工坊,還是去女学,都是一份生计。
哦,对了,陛下還私下裡与娘娘讨论,对于那些年老、残疾或是重疾者,亦有安排——慈善堂。
皇后娘娘会建立慈善堂,专门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鳏寡孤独。
虽然宫婢们觉得,依着她们的本事和多年积蓄,应该不会沦落到慈善堂那种地方。
但,有了這個最后的退路,让宫婢们对于出宫,只有期待,再无半点畏惧。
而慈善堂這個地方,也让暂时无法出宫的太监有了些许期盼——
他们是无根之人,就怕老了以后无人照拂。
所以,他们在宫裡拼命的往上爬,就是想要多弄钱,能够有钱养老。
娘娘弄了慈善堂,连普通百姓、陌生人,娘娘都愿意管,更何况是曾经在宫裡服役多年的奴婢?
太监们忽然发现,韩皇后比郑太后更靠谱。
郑太后确实给了权利和金钱,可問題是,在权力倾轧的后宫,有多少太监能够活到出宫,享用主子赏赐的富贵?
数量寥寥无几啊。
這是妥妥的有钱沒命花啊。
与其這样,還不如“不斗”。
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当差,不掺和贵人的事儿,熬到老了,或是陛下、娘娘再开恩典,让他们這些太监也有早早出宫的一天。
還能动弹,就去工坊做工。
若是不能,那就是去慈善堂。
或许沒有什么大富大贵,但总能得個善终啊。
韩攸宁的一個“放归宫婢”,就让宫女和太监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比如此刻,若是换成以前,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第一時間回禀郑太后——新君要搞事情啊!居然带着皇后、公主上朝。
可现在,不只是宫女犹豫,就连太监也在反复衡量。
十几道目光在半空中激烈交汇。
片刻后,众人达成了共识——
他们低下头,垂着手,毕恭毕敬,宛若泥胎木雕。
嗯嗯,既然是木头做的、泥巴捏的,那么自然听不到、看不到,也不会說话喽!
杨复礼、韩攸宁不知道,他们夫妻搞的這一出,直接把身后的宫人们全都弄成了雕塑。
呃,好吧,其实不只是宫人们,凌晨四五点就起来上朝的文武百官,习惯性的下跪行礼,抬起头来时,看到高台之上站在的两大一小三個身影,也都全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我、我怎么好像看到韩皇后了?
话說這不是在做梦吧?還是說,我才四十岁,就已经老眼昏花?
韩皇后?小公主?!
一群官员风中凌乱,仿佛集体被点了穴,一动不动,也說不出半個字。
直到杨复礼将龙岁岁放下,并扶着韩攸宁坐下后,自己也在一侧坐定,乌压压的人群中,才总算有人率先反应過来。
“陛下!为何皇后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說话的是左仆射,也就是郑太后的父亲。
郑仆射也算是三朝老臣,虽然成了国丈,但大雍朝并不十分限制外戚。
再者,郑仆射除了是外戚,他還是一等世家郑氏的掌舵人。
他位居高位,可不是靠着殷勤关系,而是世家的支持,以及自己的才干。
按照辈分,郑仆射還是杨复礼名义上的外祖父。
虽然沒有血缘,但礼法就是礼法。
私底下见面,杨复礼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声“外大父”。
当然,朝堂之上,只有君臣。
郑仆射是臣,可他更是历经三朝,总揽中枢二三十年的老臣。
不是顾命大臣,也是先帝重用之人,是有劝谏“小皇帝”的资格的。
而今日,郑仆射估计也是被惊到了、气狠了,竟失了分寸,沒有太過委婉,而是直接诘问。
“啊?是左仆射啊!左仆射快免礼!”
嗯嗯,杨复礼知道,此刻就是他装傻充愣、胡搅蛮缠的时候。
他故意沒有接郑仆射的话茬儿,而是像個仁爱、包容的帝王般,非常客气的让郑仆射免礼平身。
郑仆射:……你個竖子!你少在這裡顾左右而言他。
“陛下!老臣跪与不跪,并不重要。”
“皇后乃内命妇之首,岂可出现在朝堂之上?”
郑仆射還就不起来了。
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笏板,大脑快速的组织语言,准备狠狠的喷一喷這对不知规矩、枉顾礼数的夫妻。
然而,不等郑仆射开口,杨复礼就先說道:“怎么不能?皇后是朕的妻,妻者、齐也!”
說到后半句的时候,杨复礼一脸的骄傲。
仿佛在說,郑仆射,朝堂诸公,看到了吧,朕不是不读书、不懂规矩的小混混。
朕就知道“妻者齐也”的道理。
那“沾沾自喜”的模样,仿佛一個被人看不起的学渣,终于学会了什么至理名言一般。
郑仆射和百官们:……
知道一個“妻者齐也”有什么了不起的?
呃,好吧,這确实是规矩。
可,作为一個男人,一個皇帝,应该读圣贤书,懂得治国安民的策略。
這点儿小道,也值得炫耀?
等等!
郑仆射发现,自己居然又被這個小混混给带歪了。
明明现在說得是皇后上朝的事儿,怎么扯着扯着就成了皇帝该读书、明理?
也不算不对!
皇帝确实应该多读书,多明白道理,否则,也不会做出让女子走上朝堂的昏聩之举。
“陛下,妻者齐也,沒有错!但,夫妻有分工,男女有尊卑。”
礼部尚书不愧是掌管礼部的人,就是通晓礼法,他赶忙站出来,指出杨复礼最大的問題:阴阳不分,乾坤倒置!
牝鸡司晨,女子当道,此乃亡国之相啊。
“哦!原来是這样!”
杨复礼一副受教的模样,他忽的话锋一转:“男女有尊卑?那君臣呢?可有尊卑贵贱?”
龙岁岁看得分明,皇帝爹說到這裡的时候,整個人的气势就都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