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作者:星流過曠
第一百零六章

  機場的燈光很亮,所有反應都無所遁形。

  祁千雪漂亮的臉像蒙上了一層朦朧的水霧,額間溢出汗珠,臉粉撲撲的,嘴脣微張,驚疑不定地看着牧鶴。

  只愣神了兩秒,眼裏的驚恐被隱藏得很好,拽着他手的力氣不大,祁千雪沒有掙開,就着這個姿勢一頭撲進了牧鶴懷裏。

  熟悉的味道,似乎讓他鼻酸,祁千雪的手指緊緊攥着黑色西裝外面套着的大衣,不容易起皺的面料都被他抓握成一團。

  牧鶴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背上,能感受得到懷裏的人身體在輕輕顫唞,像是在激動。

  握着的一隻手上,纖細白皙的手指間還夾着登機牌。

  “我好想你……”

  浸着水汽的聲音,尾音習慣性拖長,嗓音又軟又甜,微微仰着頭,露出一張哭得一塌糊塗的臉。

  眼睛紅紅,鼻子紅紅,漂亮剔透的眼睛裏盛滿了淚水,過多的淚水從眼眶裏落了下來,珍珠一般。

  像得不到寵愛的小情人在撒嬌。

  祁千雪稍稍能喘過氣一點了,整個人都快和牧鶴貼在一起,嗓音低低軟軟的,臉頰粉撲撲,睫毛上掛着淚滴:“我很怕,很怕……”

  牧鶴稍微低下頭,就含住了飽滿得能滴出蜜似的脣瓣。

  旁的人瑟瑟發抖的模樣可憐無比,又一副柔軟可欺的樣子。雖然有牧鶴分給他的財產傍身,但怎麼看都玩不過心懷叵測的壞人。

  身

  牧鶴心疼地輕拍着祁千雪的背,手指擡起他的下巴,這樣的動作讓他們之間的距離靠得很近。

  混合着淚水的味道。

  “我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祁千雪看着牧鶴升起了前排的擋板,手指絞在一起。

  “嗯……”

  說着,手指攏着身上的大衣,感覺寒冷般地顫唞起來。

  微微頓了頓,臉上有點懵懂的無辜感:“他還迷暈了其他人,我,我害怕,就悄悄偷了一點藥物……”

  待在密封的空間,車子勻速前進,牧鶴稍稍偏頭,看着祁千雪那張在略昏暗的環境也遮掩不住的漂亮面孔。

  牧鶴冷淡的視線投向夏京墨所在的地方:“不用管他。”

  雪白的臉上就被水浸得溼透,手指緊緊拽着他的衣服,只是,稍微想一想會再也見不到牧鶴,就哭得無法自抑。

  感受到懷裏的身體逐漸恢復平靜後,牧鶴慢慢擡起祁千雪的臉,看着那張哭過之後呈現出一種開得繁盛的花一般的臉:“回去?”

  才走出機場面前就停了一輛黑色線條流暢的車,沉穩低調的顏色幾乎要和夜色融爲一體,司機下來替他們開車門。

  深色的西裝布料被浸溼,被淚水砸到的地方像着了火似的,滾燙一片,一路蔓延至心底,牧鶴眸色複雜地擡手替祁千雪擦去臉頰上的淚珠。

  祁千雪攥着衣服的手更緊了,心臟加速,跳得很快,腦袋埋在牧鶴胸口。

  伸手將人攬在懷裏,動作溫柔憐惜:“別哭,我在這裏。”

  話音一滯,手指緊緊地握着牧鶴的手,要汲取力量般,深深地呼出口氣,胸膛輕微起伏,眼淚突然啪嗒啪嗒地落下來,砸在了牧鶴的手臂上。

  “再也,見不到你……”

  “寶貝,你怎麼會在機場?”

  牧鶴的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祁千雪的脊背,像是在給處在應激狀態的小動物順毛。

  視線恭敬地落在祁千雪身上:“夫人。”

  是小動物般的依戀,帶着一點輕微的委屈控訴。

  “還,還有……”祁千雪激動地攀附着牧鶴的手臂,臉蛋因爲生氣通紅一片:“你破產的事……是他們乾的。”

  話音乾澀艱難,說出這幾個字,預想到那種可能,就似乎讓他難以接受。

  一下一下。

  祁千雪不敢說什麼,跟着牧鶴離開了機場。

  怎麼看都像是一對小別勝新婚的愛侶。

  “我偷偷聽到的,他們聯合起來……”

  垂在身側的冰涼手指被輕輕握在手裏,男人手掌心比他大,手心溫暖,感觸格外明顯。

  牧鶴的懷抱溫暖,外面穿着的大衣也沒有沾染上秋季夜晚的寒冷,就像是……在機場等了很久了。

  即將被拉着離開時,祁千雪想起什麼,視線遙遙看向坐在凳子上昏睡的夏京墨:“他要不要跟……”

  秋季的夜晚有些涼,牧鶴脫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手護在他的頭頂看着他上車,隨後坐在了他旁邊。

  夜晚機場的人不算太多,但周圍還是有來來往往的人,看見這對相擁在一起的人,在心裏默默感嘆了一句恩愛。

  牧鶴的視線落在祁千雪身上,專注地看了兩秒,輕輕“嗯”了一聲。

  牧鶴沉默片刻,輕輕嘆息一聲,慢慢鬆開握着祁千雪的手腕的手,抽走他手指間夾着的登機牌,當着他的面裝進了兜裏。

  夏京墨身強體壯,腹肌人魚線都有,看着就像一拳能打祁千雪這樣的兩個,他要帶走祁千雪,似乎是在醞釀什麼陰謀。

  “我也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祁千雪身上披着牧鶴的衣服,坐在沾染了他氣味的汽車裏,卻渾身僵硬,聽到問話茫然地“嗯?”了一聲,意識到什麼後,輕聲說:“夏京墨說要帶我離開……”

  “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牧鶴的吻是強勢的,幾乎將祁千雪半推在靠着窗的地方,整個人附身上去,攬着細瘦的腰,一隻手扣着腦袋。

  食肉動物品嚐自己的獵物一般。

  恨不得連皮帶肉一起吞進腹裏。

  幾天不見,男人的強勢和佔有慾似乎越來越強,被吻得腦袋缺氧,眼神都迷濛了,才被放開。

  坐在座椅上,變成了坐在男人腿上。

  身上裹着對方的大衣,大衣太長,一直到小腿的位置,被鎖在懷裏抱住時還懵懵懂懂地回不過神。

  直到車子停在牧鶴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祁千雪被全身裹得嚴嚴實實地抱着下車,進入電梯。

  牧鶴的辦公室在最高層,一整面的落地窗,十分寬敞,角落放着一整排綠植,還有半面牆的書架。

  祁千雪對這裏並不陌生,除了經常作爲視頻中男人的背景出現,僅有的一次過來也讓他印象深刻。

  進入辦公室一路被抱着到落地窗旁邊,從高處往下看時,建築物都會縮小很多。

  牧鶴抱着祁千雪,示意他朝下看:“那家咖啡店,是我們相遇的地方,記得嗎?”

  祁千雪茫然地順着他說的地方看去,大腦還處在茫然中,缺氧帶來的連鎖反應,盯着看了幾秒才認出來。

  祁千雪畢業後找了一段時間的工作,但都無功而返,不得已之下只好頂着名校應屆生的光環去做一名咖啡店的服務員。

  “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祁千雪低聲喃喃,感覺到脖頸傳來的觸感,有些不適應地躲了躲。

  他就是在牧鶴公司樓下的咖啡廳遇見牧鶴的。

  身後的人倏地笑了一聲,嗓音低啞,細密的吻落在他身上,看見他脖頸後的肌膚變成淡淡的誘人的粉色。

  “是你第一次遇見我的地方。”

  祁千雪被驟然落下的吻打亂了思緒,聽見這句話腦海中意識到什麼不對,卻很快就沒有時間再想了。

  辦公室裏有專門的休息室,充滿了牧鶴的氣息,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濃

  重,快天亮時,休息室裏配備的浴室的水聲噼裏啪啦響起。

  祁千雪的身體裹挾在柔軟舒適的棉被裏,額發被汗水浸溼,溼噠噠地黏在臉頰上,這個時候尤其的乖。

  側躺着,臉頰上的軟肉被按壓在枕頭上,紅得近乎糜爛的嘴脣微微張開,昏昏欲睡,連動也不想動。

  累得就快要睡着時,忽然感覺身旁空缺的位置躺下一個人,手臂橫在他腰上,不想把他吵醒,卻突兀地出聲。

  “我曾經受邀去過你的學校,那也是我的母校。”

  輕飄飄的聲音落下,低得像情人間的呢喃,伴隨着安撫憐惜的親吻落在額頭上。

  祁千雪瞬間清醒,腦海裏不斷搜索着記憶,卻沒有找到在咖啡廳遇見前和牧鶴有關的。

  卻隱隱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咖啡廳是祁千雪第一次遇見牧鶴的地方。

  卻不是他的。

  早在很久之前受邀母校的邀請,牧鶴就已經見過他了。

  只是一次尋常的投資。

  而且只是驚鴻一面的擦肩而過,他被人羣擁簇,身邊圍滿了人,轉頭就是一張臃腫的陌生面孔,從人羣縫隙一閃而過的身影,按理說應該不顯眼。

  但偏偏在他心裏留下了漣漪。

  一連幾天腦海中的身影始終揮之不去。

  牧鶴開始有意無意地留意周圍,每天繞路從母校門口路過,心底莫名的期待。

  但或許真的當你注意到一個人時,就會發現時常能在生活周圍看到他。

  牧鶴看到青年在學校附近的小喫店勤工儉學,有他在的店門口總是排了長長一串隊伍。

  就連馬路等紅燈也能看見青年提前在監控死角附近晃盪,一晃就是好幾天。

  終於在某天,在車流密集的車道上差點被一輛豪車撞到,嚇得車主人趕緊下來查看。

  他坐在車上,透過窗外看見車主人抓握着青年的手,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青年臉上。

  那張漂亮殊麗的臉龐無辜極了,察覺不到注視似的,檢查了一遍身體。

  確認沒受什麼傷後,青年一再擺手推拒,車主人卻還是執意要留下電話號碼。

  牧鶴沉默地看着,眸中神色晦暗不明,車內的氣壓低得司機連大聲喘氣都不敢。

  直到車主人掏出手機準備給青年留下號碼時,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嚇得臉色大變,猶豫地看了眼青年一眼。

  似乎是碰到什麼急事,連電話都來不及留就匆匆坐車離開。

  車內的牧鶴掛斷電話,視線重新投向窗外。

  青年那張漂亮無辜的臉龐,在那輛豪車徹底消失在人海,不會再回來之後,臉頰煩悶地鼓起,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類似的事情又發生了幾次。

  青年就像一個僞裝成獵物的獵手,在等待着獵物上門,用無辜的臉做着過分的事。

  一直無功而返,就連明確對他表達了喜愛的人都沒了下文,幾次過後青年似乎放棄了。

  城市的高樓大廈大屏幕上卻開始出現牧鶴的訪談,身高體重血型,身上擁有的財富值,甚至還有喜歡的類型。

  學校裏準備開始動工的教學樓,也逃不開男人的手筆。

  牧鶴耐心等着,卻始終不見青年的蹤影,在整理了他主動接近過的那些人的信息後,後知後覺地發現,他不在青年的目標範圍內。

  他喜歡蠢的。

  再次看見青年是在公司樓下咖啡店,在投簡歷遭拒後,不得不一邊在咖啡店兼職一邊找工作。

  牧鶴推開從沒進過的咖啡店的門,門口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坐在靠窗的位置隨便點了一杯咖啡,青年端着咖啡過來,他適時擡眸,四目相對的瞬間。

  他對青年一見鍾情了。

  窗外的夜色濃稠,祁千雪久久等不到男人的下一句,心裏無端的有點慌張,抿了抿脣:“原來,這麼巧……”

  手掌下的腰肢細瘦得輕易就能握住,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牀邊開了一盞小檯燈,牧鶴微微垂眼,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

  低頭在青年額頭上輾轉着親了親,粘膩的親吻,清晰地看見青年臉頰由白轉紅的過程。

  牧鶴眼底是滿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愛意,無比寵溺地說:“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沒有早一點遇見你。”

  祁千雪半信半疑地“哦”了一聲,確定自己在此之前沒有見過牧鶴,腦海裏也理不清頭緒。

  被牧鶴抱在懷裏慢慢就有些睏倦,身體的感官涌上來,低低呢喃。

  “好累,好睏……”

  牧鶴垂眼注視着祁千雪閉上眼睛:“寶貝對不起。”

  他在祁千雪逐漸平穩的呼吸聲中,充滿佔有慾地將人幾乎鑲嵌在自己懷裏。

  放在牀頭的手機突兀地發出刺耳的鈴聲,打破了寂靜,祁千雪慢慢吞吞地睜開眼睛。

  牧鶴伸手把手機拿了過來,看清屏幕上的人,冷硬的面孔冷得要結冰:“寶貝。”

  “嗯?”

  “是夏京墨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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