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睏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祁千雪溼潤眼睛裏的茫然變成了清明,看着半附起身盯着他的男人,腦海中一瞬間想了很多,被吸吮得妍麗的脣瓣微微張開,手指緊張地拽住男人的睡衣。
“不想接……”
“他,人很奇怪,對我也不是很好,像婚禮上的爲難……這種事情發生了很多次。”
他說着身體不着痕跡似的往牧鶴懷裏蜷縮,像是自己都察覺不到似的,身體輕微的顫唞。
受到了驚嚇,以至於只是提起名字就會想起不好的記憶似的。
牧鶴眸色微沉,手指指腹輕輕在祁千雪眼尾擦拭了一下,那裏還泛着紅,還有淚水流過的痕跡,身上的氣息冷了些。
祁千雪說的婚禮上的爲難,是夏京墨曾經當着很多人的面指責祁千雪就是貪圖男人的錢財。
因爲結婚前沒有簽訂婚前協議,也不是這種家族傳統的豪門聯姻,會帶來利益,怎麼看對祁千雪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當時讓祁千雪有點下不來臺,夏京墨是趁着男人離開的間歇說的,那張漂亮精緻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下來,緊張無措地看向周圍,卻只看到一張張陌生的臉。
電話開的免提,祁千雪也能聽見對面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夏京墨在得知祁千雪在牧鶴這裏後,情緒像是平靜下來了,只是語氣很複雜。
祁千雪沒聽清楚他的話,疑惑地“嗯?”了一聲。
幸好男人很快回來,幫祁千雪解了圍。
臉上露出柔軟茫然的表情,像離開了人就活不下去的金絲雀。
牧鶴盯着祁千雪看了幾秒:“夏京墨確實被家裏人寵壞了。”
那頭的夏京墨已經做好了電話不會被接通的準備了,腦海裏的念頭轉了無數個,接通的那一秒,都愣了幾秒。
心臟跳得有點快,手指緊緊攥在一起,一眨不眨地盯着牧鶴,像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安,男人一邊講電話一邊輕輕拍打安撫祁千雪。
“我相信你。”
還冠冕堂皇地問牧鶴的公司怎麼樣了。
持續不斷的電話鈴聲在五十多秒後自動掛斷,沒有人接,那頭的人也不氣餒,很快又響了起來。
——長
得越漂亮的人就越會騙人。
沉默了幾秒,低低問道:“他們會污衊你嗎?”
牧鶴緊緊皺眉,指腹輕輕揉弄,眼尾的顏色就像塗了胭脂一下,暈染開,看着祁千雪顫唞的眼睫,沉下聲音。
空氣裏有幾秒鐘的凝滯。
“很會說話,打着爲你好的幌子騙人,說的話其實沒有一句可信……”
祁千雪想了想,點點頭,又趕緊搖頭:“他們害你破產,卻僞裝得像是你的至交好友一樣……”
後面的內容牧鶴關了免提,祁千雪聽不到。
夏京墨的話一字一句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隔着屏幕都能猜到那頭的人有多暴怒。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吸引走,牧鶴接通了電話。
手指微微收緊,仰着頭,從被子裏微微滑落出一截白皙細膩的脖頸,上面佈滿了星星點點的痕跡,眼尾暈紅地望着牧鶴,難以掩飾其中的憐惜和心疼。
掰着手指細數着他們的事蹟:“可能還會捏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污衊人……”
語氣陰森森的:“祁千雪,你在哪裏?”
盛滿的怒氣卻在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是我,牧鶴。”
牧鶴和祁千雪的身體貼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脈搏,在鈴聲中斷過後又響起,稍微加速了一點,面上卻絲毫沒有被影響到的樣子。
祁千雪抿了抿脣,臉上露出幾分茫然:“我不知道……”
夏京墨一覺醒來就發現他早就錯過了去祁千雪家鄉的飛機,時間都到凌晨了,就算是再蠢的人這時候也意識到不對勁了。
但任誰來想,像他這樣面對別人質疑都毫無反抗能力的人,在牧鶴不在的時候,會被欺負得有多慘。
祁千雪眼裏的水光閃爍,急急說道:“其實這也不是多麼過分的事,只是……”
他略有些猶豫,脣瓣抿得很緊,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
男人如同容貌一樣冷硬強勢的話,輕易就鎮壓了夏京墨未說完的質問之詞。
隱隱約約又是一聲嘆息,伴隨着的還有男人湮沒在脣齒間的話。
藥物是由祁千雪經手的,莫名其妙的昏睡也有了解釋。
祁千雪其實已經很困了,折騰到凌晨,身體疲倦得不行,還要強撐着打起精神。
似乎從不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他的語氣大多數時候是偏冷漠、嚴肅的,和曲向晚給人的感覺有點點像,卻要更威嚴一些,帶着上位者的氣勢,在祁千雪面前總是會軟下語調,就算生氣也只是皺眉。
他的神情有些懵懂,像是無法揣測人心,幾天的相處也對他們不夠了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說出一些污衊的話。
半響,夏京墨才反應過來,問:“祁千雪在你哪兒?”
“還有別的?”
牧鶴靜靜聽着,牀頭的燈光溫和,他揹着光,臉上的神情有些晦暗。
沒有片刻遲疑的回答,祁千雪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身體慢慢癱軟下去雙手揪着被子,很乖的模樣。
不知道夏京墨在那頭說了什麼,牧鶴時不時纔回一兩句,表情也沒有得知夏京墨是害他破產的元兇之一的憤怒。
很平靜,平靜到……讓祁千雪覺得恐怖。
就算是不願意在仇人面前暴露情緒,也不應該能做到一點情緒都不外露。
“不是很困嗎?睡吧。”
牧鶴察覺到手掌下的身子在輕輕顫唞,柔聲說着。
祁千雪睫毛顫唞了兩下:“……要睡了。”
牧鶴的聲音沒有避諱電話那頭的人,再加上身旁傳來的回答。
接近凌晨的時間,窗外天色還朦朦朧朧,極有可能躺在一張牀上,這個時間點還沒有睡——
夏京墨呼吸急促得快要壓抑不住了,猛地閉上眼睛,睜開時眼睛紅得嚇人:“你們已經離婚了。”
牧鶴“嗯”了一聲,隨意地把手機丟在一邊,俯下`身盯着祁千雪還在顫動的眼睫:“要晚安吻嗎?”
祁千雪以爲他已經掛斷電話了,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白皙嬌嫩的手指拉着被子往下蓋住半邊臉頰,聲音悶悶地傳出來:“不要。”
有點羞惱地補充,臉上粉撲撲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小聲,哼哼唧唧地抱怨:“你會親很久……”
時間會很長,有時甚至感覺到快不能呼吸了,還要預防一些情不自禁發生,可能天都要亮了。
揪着被子的手指被握在手裏,放在男人脣邊反覆親了又親:“不會,我保證。”
被碰到的手指一點點變成粉色,像被花汁渲染過似的,祁千雪想要收回手,卻被攥得更緊。
從手指落到脣上,即將碰到時,牧鶴嗓音低低地說:“寶貝,記得不要發出聲音。”
祁千雪這一覺睡了好久,睜開眼睛看到外面的天色時,差點以爲自己還在莊園裏,過回了之前的生活。
日夜顛倒,每天醒來都接近下午了。
昨天的衣服不能穿了,牀邊擺放着新的,洗漱好後換上,慢慢走出去。
休息室就在辦公桌旁邊,祁千雪扭開門走出去才
看見牧鶴坐在辦公桌後面辦公,前面站着幾個人,正在彙報工作。
只是彙報工作的聲音刻意壓低了許多。
看見祁千雪從休息室裏走出來,助理的聲音卡頓了幾秒,才接着說。
辦公室的氣氛似乎並沒有被公司即將破產的事影響。
祁千雪沒想到出來會見到這麼多人,還是從牧鶴的專屬休息室裏出來,尷尬地站在原地。
雖然他們移開視線的動作很快,但祁千雪還是看到了他們眼裏一閃而過的驚訝。
有一種莫名的羞恥感。
“坐,等處理好工作後帶你去喫飯。”
祁千雪“嗯”了一聲,很乖地坐在了用來接待客人的沙發上,沒有玩手機,留心聽他們的談話。
都是很正常的,關於財務報表、和合作的事。
但就是太正常了,看起來沒有一點點破產的跡象。
腦海中思緒萬千,手指都被不斷閃過的猜想嚇得有些冰涼,祁千雪搜過牧鶴公司的情況,確實出現了資金鍊斷裂,獲將破產的消息。
夏京墨他們也沒有必要騙他。
祁千雪有些心慌,連人什麼時候走到他面前的都不知道。
牧鶴彎下腰,看着祁千雪蒼白臉上露出的表情,眸色沉沉:“在想什麼?”
祁千雪張了張脣,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及時反應過來:“肚子……”
“肚子好餓。”
牧鶴牽起祁千雪的手,輕輕捏了捏:“帶你去喫東西。”
離開走的是總裁專用電梯,直接到地下車庫,不用遇見別的員工,或者在其他樓層停下。
司機是昨晚的司機,一個看起來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祁千雪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窗外打開了一條縫,呼吸新鮮空氣。
下午,遙遠的天邊被染成一片絢麗的橙色,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地排列着,隔着車窗都能感覺到的煙火氣。
祁千雪嫁給牧鶴後就很少出門了,就像一個非常傳統的小妻子一樣,丈夫在外工作,他也不需要做事,只要每天待在家裏,想幹什麼都行。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個月,換成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肯定受不了。
車子停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被侍者迎着進門,帶路到頂層。
頂層的風景非常好,被安排得像是什麼要告白的場景一樣,環境優美,還能透過落地窗看到窗外漂亮的夜景。
祁千雪看到這副場景就微微怔住了,手指猶豫地攥着牧鶴的袖子:“來這種地方是不是……”
他漂亮精緻的臉好像藏不住情緒,猶豫地掃了一些已經擺上餐桌的餐點,每一樣份量都很少,價格卻昂貴得普通人難以負擔。
牧鶴追求祁千雪時,經常帶他去各種高檔餐廳喫飯,表現得就像個從來沒談過戀愛的愣頭青,面上看着嚴肅冷硬,除了在一些事情上有點過分強勢。
純情得簡直不像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商人。
祁千雪本來還有點猶豫的心,被一點點打動,他現在的模樣也像是在擔心丈夫公司的財政情況,害怕給他帶來負擔的貼心小妻子一樣。
牧鶴領着祁千雪到位置旁,給他拉開椅子,一隻手撐在椅子上,垂眼看着祁千雪:“不用擔心,公司的事已經有眉目了。”
“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
“對不起,是老公不好。”
祁千雪從聽到他說出第一句話時,手指就絞在一起,臉色有瞬間的發白,臉上露出笑:“真的嗎,我,我很開心……”
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段時間,我都在擔心你。”
牧鶴和他靠得很近,看着祁千雪臉上的笑容,溼潤的眼睛滿是喜悅一般,沉默幾秒。
“喫完飯,我們回家。”
“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你說的夏京墨他們欺騙你的事。”
牧鶴停頓了片刻,手指輕輕捧起祁千雪的臉,手掌心的觸感又軟又嫩,有一種用力一點都會碎掉的錯覺,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很專注:“我很在意。”
祁千雪脣瓣抿得很緊,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
“關於你的一切,在我不在的時候的事,我都很在意。”
“想一一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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