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審問之中,聖駕突臨
爲了不引人注意,趙佶與梁薪商議過後決定喬裝打扮偷偷離開。就在他們準備啓程的那一刻,藍玉兒和藍碧兒突然跑過來敲響了房門。
印江林去將房門打開,藍玉兒和藍碧兒一起跪到地上紅着眼圈說道:“民女參見皇上。請皇上爲民女做主。”
杭州這邊。藍秋山已經被關進監牢兩天兩夜,藍家的家財他也上交了一大部分。今天是過堂的日子,餘杭縣縣令要審藍秋山大不敬之案。
當然。過堂只是一個形式,最終目的只是將這件事結束而已。藍秋山手上腳上被戴着沉重的手銬腳鐐,帶着公堂之上後杭州縣令與朱勔一起現身。
一番審問之後,縣令還是宣讀判詞。只見那五十多歲的老縣令搖頭晃腦地念道:“堂下犯人藍秋山,系杭州府餘杭縣人士。兩日前……”
一番刻板冗瑣的判詞念過,最後縣令宣佈藍秋山是爲大不敬之罪,以例當刺字發配邊關。聽到要被髮配邊關,藍秋山全身頓時軟了。他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又豈能吃得了邊關的苦。藍秋山萬念俱灰呆坐到地上,他眼神流轉甚至已經有了要撞牆了此殘生的想法。
就在此時,一道冷然威嚴的聲音傳來:“如果說藍秋山是大不敬,那麼如果有人膽敢欺上瞞下,利用朕的名頭強壓百姓,那麼又算是什麼?欺君之罪嗎?”
趙佶、趙偲、梁薪、印江林、梁瑞、王天鏗一起走進縣衙大堂之中,朱勔定睛一看,趙偲、梁薪、印江林三人他很熟悉,前兩天剛剛在金陵酒家發生過過節。只是當時因爲朱勔有事在身,所以才委託王天鏗去懲治他們。
至於趙佶,朱勔也不陌生。朱勔原本是一個善於堆山建園的匠人。當年恰逢蔡京被貶職,途經杭州。朱勔與他父親朱衝極力巴結蔡京,並獲得了蔡京的賞識。
後來蔡京起復,朱勔因爲善於發掘奇石而被蔡京推薦給趙佶。同時朱勔又巴結童貫,通過童貫擁有了一個假軍籍。在童貫和蔡京兩人的聯合支持下,朱勔成功入主蘇杭應奉局,專職負責花石綱一事。
當年朱勔曾經敬獻過一塊高達四丈的巨型太湖石進京,趙佶一時欣喜曾經接見過他。也許趙佶對朱勔的印象並不深,但朱勔卻又怎敢忘記趙佶的容貌。此刻看見趙佶,朱勔頓時驚呆住了。
而縣令則完全沒見過趙佶,一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幹嘛。王天鏗立刻大聲喝斥道:“大膽!皇上在此居然還不行禮?”
縣令雖然不認識趙佶,但是他對王天鏗是再熟悉不過了。每年的冰敬、炭敬、拜大年,縣令都沒少過王天鏗的。聽見王天鏗的話後,縣令趕緊從堂上跑下來跪地行禮道:“微臣餘杭縣令李萬年叩見皇上,願吾皇……”
趙佶冷哼一聲,擡腿一腳踢在李萬年的臉上。李萬年被趙佶一腳踢開,趙佶目光如劍一般看向朱勔道:“混賬,在朕面前,爾等竟敢安坐,難道是想造反?”
朱勔一下回過神來,他趕緊跑下來跪到趙佶面前磕頭道:“微臣朱勔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微臣得見聖顏,一時被聖威所攝,心神恍惚,以致怠慢。望陛下贖罪……贖罪……”
趙佶冷笑着看向朱勔問:“朱愛卿,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朱勔看了藍秋山一眼。藍秋山也愣住了,他又不是不認得趙佶,兩天前他們還一起喝過酒的嘛。怎麼就突然變成皇上了?不過藍秋山心中已經安定下來,他知道很有可能這次自己是可以脫險了。
朱勔也不懂趙佶突然出現是想幹嘛,不過不管怎麼樣他也會拼一下,朱勔義正言辭地說道:“回稟聖上,微臣正在陪着李縣令審案。”
“審案?”趙佶微微一笑,笑容中帶着三分冷意:“審的是什麼案?”
朱勔跪着行了禮:“微臣陪李縣令審的是餘杭縣藍秋山大不敬之案,這藍秋山私自損壞微臣爲聖上挑選的華彩玲瓏石,並且還得聖上出言不遜,此等行徑微臣義憤不已,所以自舉做證人舉報了這藍秋山。”
“大不敬之罪?華彩玲瓏石?”趙佶再度笑了一下,笑得朱勔心中有些發毛。趙佶扭頭看了梁薪一眼,梁薪對印江林使了一個顏色。
印江林走出縣衙大堂拎進來一個人,將那人扔進縣衙大堂後。朱勔左看右看,愣是沒看出這臉腫的像豬頭的傢伙是誰。直到那人艱難地開口叫了聲:“義父……救我。”朱勔這才恍然:“是培盛?”
趙佶淡淡說道:“朱勔。看見此人你有何想法?賈培盛已經將一切和盤托出,據他所言,是他向你推薦對藍家下手,借用花石綱名義給藍秋山冠上大不敬之罪名,然後再伺機謀取藍家的家財。可有此事?”
朱勔慌了,趕緊搖頭道:“回稟聖上,絕無此事。這賈培盛與微臣有嫌隙,他是在誣陷微臣。聖上有所不知,賈培盛與藍秋山的大女兒藍碧兒相愛,賈培盛險些做了藍家的女婿。原本賈培盛是一個窮酸書生,全靠藍秋山贈他萬貫家財他才能在這杭州城過上富貴的生活。如今臣舉發了藍秋山的大不敬之罪,這賈培盛懷恨在心自然會誣陷微臣,還望陛下明朝秋毫,還微臣一個清白啊。”
“清白?”趙佶搖搖頭,再度拍拍手。
一個胖子帶着一個婦人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走進縣堂。見到趙佶等人,胖子立刻行禮道:“草民錢如雲,參見皇上、定王、忠義侯以及府尹大人。”
趙佶點點頭道:“平身吧。”
“謝皇上。”錢如雲站起身。他這一番稱呼嚇了朱勔一跳,那個囂張跋扈的中年人和那個英俊的年輕人居然就是定王趙偲和忠義侯梁薪,這兩個人中趙偲還好一點,畢竟他只是身份尊貴,其實一把很少參與到政事之中。倒是那忠義侯梁薪,且不說他聖眷正濃,權勢極盛。就光他那楊戩義子的身份就足足把朱勔甩出了好幾條大街,只是朱勔搞不懂。明明楊戩也在應奉局裏撈飯喫,爲什麼梁薪還要對應奉局下手?
趙佶沒有理會朱勔心中的重重疑竇,開口問道:“錢如雲。你說說你的經歷。”
“是!”錢如雲應了一聲後轉身看向朱勔,他想不到自己還有沉冤昭雪的一天。想起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所受的屈辱、苦難、折磨。錢如雲毫不留情地開始痛訴應奉局的種種惡行。說到後面朱勔已經臉色蒼白癱軟地坐在地上。
等到朱勔說完,趙佶沉聲喝道:“朱勔!你還有何話說?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可以誅滅九族的?”
朱勔頓時崩潰了,當即翻身而起磕頭叫道:“皇上!微臣知罪,微臣罪該萬死,求皇上饒過微臣這一次。微臣再也不敢了。”
趙佶看了朱勔一眼,然後負手仰頭望着屋頂,眼神帶着一絲悲涼說道:“朕一生酷愛花石,得你們四處搜尋進貢,朕也覺得十分開心。但是朕沒想到,朕這一個喜愛,卻險些引得整個江山社稷動盪。幸好朕今日還有機會懸崖勒馬,既然此事由朕而起,那就讓朕親手結束它吧。”
聽到趙佶所說的話,梁薪看了趙佶一眼,心中暗自想道:“此次江南之行,目的總算是達到了。”
應奉局成立已經十多年的歷史,其中牽涉甚廣,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趙佶一句話就能夠消除的了。不過趙佶畢竟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滅不了整個應奉局,但趙佶滅朱勔還是十分輕鬆的。
應奉局危害甚廣,想要將整個應奉局連根拔起,朱勔就是一個突破口。所以趙佶決定帶着朱勔一起上路,到了汴京之後再由梁薪的西廠去慢慢處理應奉局的事。
杭州西湖之中,一艘漂亮的大船停在湖中央,船艙內一片喧譁。趙佶、梁薪一行人與藍家三父女在船艙中同坐一桌。一開始藍秋山與藍玉兒等人還有些拘謹,但是在定王插科打諢之下,藍家三父女也漸漸放開來。酒到酣時,大家甚至還一起行起了酒令。
席宴散去,梁薪等人將有些醉了的趙佶送回藍府。夜正深的時候,梁薪仍未入睡。他披着一件斗篷走出房間,坐在走廊上擡頭看着天上的朗月。
在這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互聯網的北宋,唯一讓梁薪覺得安慰的就是,北宋的月亮要比二十一世界清澈許多。
夜涼如水。梁薪心中想着很多人和事,也同時想着很多未來的規劃。而就在此時,一個腳步聲響起,梁薪微微皺眉:“誰!”
“是我。”一個女聲迴應,梁薪扭頭一看,藉着月光分辨了一下:“玉兒?”
“梁……侯爺。”玉兒原本想叫梁公子,但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叫了一聲“侯爺”,這一聲叫的梁薪心中有些彆扭,彷彿這不是一個稱呼,而是一層薄薄的隔膜一般。
梁薪笑了笑:“不用叫什麼侯爺,如果不介意你就叫聲‘梁大哥’吧。這麼晚了還沒睡?”
玉兒搖着頭笑了笑:“睡不着,感覺這幾天自己經歷的人和事實在太離奇了,就好像一個夢一樣。如果你們要走了,就好像這個夢要醒了一般。”
梁薪搖搖頭:“傻瓜。怎麼會只是一場夢呢?我們相識便是一種緣分,雖然我們馬上要回汴京了,但是以後我還可以到杭州來看望你們啊。當然,皇上以後肯定很少有機會再來了。不過具我猜測,這次回汴京了我很快就會再來杭州。”
玉兒冰雪聰明,一下就猜到了原因:“是因爲蘇杭應奉局的事?”
“嗯。”梁薪點點頭:“應奉局禍害至深牽連甚廣,必須得小心處理。我回到汴京之後便會馬上着手處理此事,再到杭州來可能就是帶着公務而來了。”
“不管是不是帶着公務而來,只要能再來就行。”藍玉兒起身說道:“梁大哥,我有一首詩想送給你。”
“詩?”梁薪笑了笑:“好,念出來聽聽。”
月光下,藍玉兒眼中含羞,臉上似乎還泛着紅暈念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唸到這裏,藍玉兒就沒有再繼續念下去了。梁薪心中一凝,藍玉兒這是在表白了。因爲這首詩的最後一句就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梁薪心中一凜,頓時五味雜陳。如此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大半夜地跑過來嬌羞表白,梁薪自然高興,只是他一方面身份特殊,另一方面身邊又實在是女人不少了,他畢竟是受過一夫一妻制薰陶的人。如今家裏就已經有了詩音和秦晴,這已經讓梁薪覺得有些對不起詩音,如果再把那些有曖昧的女人加上,那就更……梁薪搖搖頭,只能狠心說道:“玉兒有所不知,其實我是從宮中出來的人,出身是個小太監。所以我……”
話說到這裏就不必再說下去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明白梁薪的意思。但是與梁薪預料中的情況不同,藍玉兒聽見梁薪這話過後並沒有任何異樣,而是目光清澈地看着梁薪,似乎她就早預料到梁薪要這樣說一般。
果然,藍玉兒臉上掛着淡淡地笑意說道:“梁大哥,其實我瞭解過你的過去。”
梁薪微微有些意外,他忍不住問:“那你還……”
藍玉兒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刀,小刀十分精緻,刀柄的尾部還鑲嵌有一塊藍寶石,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梁薪嚇了一跳,心想這姑娘不會剛烈到求愛不成就要殺人的地步吧?
藍玉兒臉上的笑容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孩子,她俯下頭將小刀塞到梁薪手裏。就在梁薪一臉迷糊之時,藍玉兒輕聲在梁薪耳邊說道:“梁大哥。每天都要記得刮鬍子,嘻嘻。”
說完,藍玉兒轉身跑開了。梁薪手中拿着藍玉兒的那把小刀,右手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嘶好扎手。梁薪扭頭看向藍玉兒消失的那條走廊,忍不住笑了笑。
見到藍玉兒離開,梁薪也不想再繼續多呆。剛剛起身準備走,突然又有一道聲音叫住了他:“梁……梁公子。”
梁薪一個激靈,回頭看了一眼後便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碧……碧兒?”
“嗯。”藍碧兒點點頭。她手裏拿着一個包袱走過來,走到梁薪面前後藍碧兒說道:“梁公子,你們明天就要走了,碧兒有一件東西想要送給你。”說完,藍碧兒將手中的包袱遞給梁薪。
梁薪接過包袱說了聲:“謝謝”他笑着問道:“可以打開看看嗎?”
藍碧兒低垂着頭,微微頷首道:“可以。”
梁薪打開包袱過後發現裏面包着的居然是一件衣服,梁薪抖開衣服一看,發覺衣服做工精細質料上乘,更爲重要的是,它居然在月光下散發着熠熠金光。梁薪微微一愣問道:“這是金縷衣?”
藍碧兒紅着臉點頭,聲如蚊吶:“是碧兒十七歲時親手所做,與公子的體型十分相符。”
“這……”梁薪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此刻他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最難消受美人恩了,梁薪有些頭痛。藍碧兒與藍玉兒不同,畢竟藍碧兒是被他看過全相的,這在北宋基本就等於是定下來藍碧兒是梁薪的人了。所以即便梁薪想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想了想後,梁薪道:“這次我回汴京過後要不了多久還會再來杭州的。”
“哦。”藍碧兒點頭道:“其實爹爹也有想法想要去汴京開設銀樓,所以……我們未來也許也能在汴京見面。”
“嗯。那感情好啊,到時候再一起喝酒吟詩,賞月撫琴。”梁薪笑着說道。
藍碧兒眼睛一亮,高興地點頭:“好啊。那我們一言爲定。”
梁薪愣了愣,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纔那話有歧義。喝酒吟詩也許還是朋友之間可以一起做的事,但是孤男寡女在一起賞月撫琴,這個可能不是一般朋友之間能做的事吧?
藍碧兒見梁薪沒有搭話,她也沒多想什麼,笑了笑道:“梁公子明天早上還要趕路,碧兒就不打擾了。公子早些休息吧。”
“嗯。好。”梁薪揮手與藍碧兒告別,藍碧兒轉身走出兩步後又回頭對梁薪說道:“梁公子,唐時有一首曲子就叫《金縷衣》,碧兒很喜歡。”
說完,藍碧兒就走了。留下樑薪一人在那裏苦笑,金縷衣梁薪也知道,原文就是:“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又是一個表白。
梁薪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金縷衣摺疊好,然後抱着衣服轉身走進房間。一邊走梁薪一邊搖頭嘆息:“唉……長得太帥了,也是一種煩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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