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蘇州夜戰,敵衆我寡
一旁跟着的林沖見梁薪如此怡然自得心裏不由得有些佩服,雖然他並不知道蘇杭應奉局的牽連究竟有多廣。但是林沖那敏銳的直覺卻讓他心中有些淡淡的不安,直覺告訴他蘇州應奉局絕對不會像杭州應奉局這樣好多付。
林沖嘆了口氣,握住馬繮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突然,梁薪猛地睜開眼睛,他扭頭看了林沖一眼,笑了笑道:“怎麼大哥?心中有擔憂?”
林沖點了點頭,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蘇州應奉局不會像杭州應奉局那麼好對付。到了蘇州我們還是小心爲上。”
梁薪哈哈一笑道:“大哥你放心,這事我老早就心中有數。杭州應奉局只不過是一塊磚,他們把這塊磚拋出來無非就是想引我這塊玉過去而已。沒事,我們今天就去看看這蘇州究竟有多少牛鬼蛇神。”
從杭州到蘇州,路程不算遠但是畢竟是一千五百多人一起趕路,速度要慢很多,等梁薪他們到蘇州時,夜已經深了。
蘇州城門口,守城的士兵不知爲何已經沒了身影。空蕩蕩的城門黑漆漆的,讓人看着有些瘮的慌。一股危險的氣息瀰漫開來。
梁薪輕輕夾了一下馬腹,胯下的馬兒往下走了兩步。林沖趕緊拉住梁薪搖頭道:“四弟,情況不對,我們還是小心一點等天亮了再進城吧。”
梁薪看了林沖一眼,搖了搖頭道:“大哥放心,有我西廠鐵騎一千五百好兒郎在,不管有什麼危險我們都可以逢凶化吉。”
“這……”林沖遲疑了一下,他見梁薪的態度堅決自覺也不好再強勸。想了想後林沖放開手,點點頭道:“既然四弟硬要去探一探那龍潭虎穴,那爲兄就陪你走一趟。反正我們發過誓,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哈哈哈……”梁薪長笑一聲道:“我的好大哥,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說完梁薪揮揮手,大聲叫道:“進城!”
西廠鐵騎緩緩靠近城門,印江林、梁瑞、林沖三人下意識地拱衛在梁薪身旁,生怕梁薪受到一點傷害。走進蘇州城,前方的街道漆黑一片,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彷彿這座蘇州城是座死城一般。
等到最後一名西廠鐵騎走過城門,突然兩支巨大的鐵箭射到城門上。鐵箭的尾部綁着一根繩子,兩名黑衣人拉着繩子騎着馬,城門一下關閉上。
林沖心中一凜,心中竟然暗道了一聲“來了!”彷彿他早就知道會有敵襲一般。
梁薪雙眼微微一眯,一道殺機從他的眸子中閃過。梁薪抽出腰間的長劍,沉聲下令:“所有鐵騎,下馬!布鐵桶陣!”
西廠鐵騎全體下馬,所有人從馬匹上取出圓鐵盾護住身子,然後迅速站成一個圓圈陣型。
“嗖嗖嗖……”勁風從四面八方襲來,馬匹不斷嘶鳴,明顯死傷不少。然後便是叮叮鐺鐺的聲音,那是箭矢撞擊在盾牌上的聲音。
箭雨射了大約有三輪,西廠鐵騎的馬匹已經死傷的差不多了。林沖心疼不已,這些馬全都是好馬,每一匹都價值不菲。大宋雖然物產豐富,但惟獨缺少戰馬,梁薪花了偌大價錢買來這些戰馬,沒有死戰剿滅山東叛亂的戰場上,沒有死在金國,最後卻死在了這蘇州城中。
梁薪興許是感覺到了林沖有些心疼,他拍了拍林沖的肩膀道:“大哥放心,只要人還在,馬遲早會有。反正我們這次抄家抄了不少銀子,到時候想買多少馬都可以,實在不行我們讓人坐船到阿拉伯買阿拉伯馬都行。”
“阿拉伯?”林沖愣了愣,他從未聽見過這麼一個地方。梁薪也訕笑了一下,眼下並不是解釋這個的時候。
三輪剪雨完畢,前方的街道上突然亮起明晃晃的火把。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殺!”然後便看見一大羣手提長槍、大刀的漢子氣勢洶洶地朝着梁薪他們這邊衝過來。那些漢子每個人都蒙着面,穿着亂七八糟的衣服,很顯然這是有心人故意爲之,爲的就是不讓梁薪他們看出這夥人的真實身份。
當然,梁薪一看就知道前方的那些漢子是行伍出身。
雖然之前一直在擔心,但是到了真正戰鬥的時候林沖整個人的氣勢頓時變了。林沖一杵手中的梨花槍,沉聲叫道:“西廠鐵騎,刀斧陣!”
五百西廠鐵騎立刻走到隊伍的最前方,他們左手拿着鳳頭斧的上半身,右手拿着一根鐵棍。鐵棍與鳳頭斧上半身的接縫處對接,然後輕輕一擰,一杆一米多長的大斧就出現在了那五百西廠鐵騎手中。
在那五百西廠鐵騎身後站着的是五百手持掉刀的西廠鐵騎。掉刀是長柄刀,並且雙面開刃,刃前銳利,後斜闊。可劈砍也可直刺,這樣的武器在北宋初年就已開始製造和使用,也算是北宋的特色武器之一。
當對方的人衝過來時,林沖沉聲喝道:“斧手,起!”
手持大斧的漢子們一下將斧頭提起來,等到敵人近了,林沖又是一聲沉喝:“落!”
“嗤!”瞬間斧頭砍入骨肉的聲音響起,對方衝過來的第一波人立刻被砍翻在地。剩餘幾個漏網之魚還沒來得及反攻斧頭手後面手持掉刀的西廠鐵騎立刻刺出手中長刀,長刀快狠準地刺入,然後用力一絞,隨後拉出。如此,人哪還有活命的可能。
西廠鐵騎對面的人羣之中,站在隊伍後面的蔡絛和童文都不由得嚇了一跳。他們以逸待勞蓄勢而發,沒想到第一波攻擊不僅沒有對梁薪的西廠鐵騎造成任何一絲傷害,反而他們自己還折損了兩三百人。
蔡絛不由得有些緊張了,他不相信同樣是大宋的兵,自己三千人還打不過樑薪一千五百人。蔡絛大聲吼道:“殺啊!斬敵一名賞銀十兩,斬殺梁薪賞萬兩黃金。”
蔡絛這一吆喝頓時激起了己方士兵的士氣,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他們沒有視死如歸的覺悟,也沒有軍人勝敗的榮辱感,他們眼中最現實的東西就銀子。
聽見有銀子可以拿,這些士兵頓時大聲“哇哇”叫着,舉起長刀就對着梁薪他們衝過去。
又是林沖的聲音:“斧手,起!”“落!”“嗤!”“嗤!”又是三百多個活人變成了三百多具屍體。
這一次不僅是蔡絛和童文,即便那些蒙着面的士兵也嚇破了膽。他們試探着,既向再衝上去殺幾個人以便找蔡絛討要賞錢,但是內心深處的恐懼又不斷告訴他們命纔是最重要的,錢再好也得有命花纔行啊。
就在他們猶豫之時,梁薪突然發難了。他手中的長劍一揚,大聲喝道:“衝啊!格殺勿論!”
見到梁薪動,西廠鐵騎立刻跟着動了。一千餘西廠鐵騎齊聲喊“殺!”殺聲震天。
林沖手中一杆梨花槍一揮,跟着就衝了過去。雙方只是碰觸了一下,童文自盧升龍手下借來的三千兵馬立刻潰敗。
這些兵想都沒有多想,轉身丟掉兵器就撒開腳丫子跑了。童文愣了愣,這樣的情況完全不在他的預料當中。他在西北邊軍之中長大,西北邊軍裏的士兵哪一個遇到要打仗的時候不是嗷嗷叫?哪一個不是寧願死也會拉一個墊背的?逃跑?這個詞語似乎從來沒有在童文的世界裏出現過。
看着那些逃兵,梁薪冷哼一聲,口中喃喃自語道:“大宋的兵別人不知道我還不清楚?幾千金人就能追着數十萬禁軍亂跑,我西廠鐵騎一千五百人至少可以對得上其他宋兵一萬人。”
清晨,和煦的陽光帶着絲絲暖意照耀在蘇州的大街上。隨着冰雪的融化,昨晚那一場戰鬥之中留下的血跡已經消失了很多,再加上一大清早就有官府的人在洗大街,除了空氣中瀰漫的那一點血腥氣外,蘇州城門口延伸出來的這條大街已經沒有任何戰鬥過的痕跡了。
當梁薪帶着人進入蘇州應奉局時,應奉局中一個人也無。早在昨晚梁薪就已經帶着西廠鐵騎的人將蘇州應奉局的人全都抓走了。這些官員習慣了做兩手準備,他們一方面祈求着蔡絛和童文可以殺了梁薪,另一方面又打包好家中的財物,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但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梁薪早就料到那些當官的會隨時跑路,所以昨晚那一場戰鬥完畢後梁薪便立即帶着西廠鐵騎繼續着他們轟轟烈烈的偉大抄家事業。
蘇州應奉局的官員們永遠都不會忘記昨天那場猶如夢魘一般的景象。一羣手持大斧鋼刀,渾身的甲冑上全是血肉的大漢們衝進自己的家裏。一進門就高喊“男的跪左邊,女的跪右邊,不男不女的跪中間。”一旦有人反應慢了,這些人擡手就是一刀劈下來,給人身上留下一大道口子。
這哪裏是什麼西廠鐵騎,這根本就是一夥殺人掠貨的強盜嘛。蘇州應奉局的官員們全都如是認爲。
蘇州大牢之中,梁薪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眼中那一抹得意沒經過絲毫掩飾。蔡絛和童文十分不願意與梁薪對視,事到如今兩人都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他們輸了並且輸的很慘。說不好這一次就會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
梁薪翻着手中的羊皮賬本,搖着頭道:“蔡太師、童監軍。以往只知道兩位老大人爲官有一套,沒想到這斂財的功夫也不可小視啊。我等後輩晚生真是應該好生學習一下才是。”
“夠了!不准你侮辱我父親。”童文皺眉說道:“我父親雖然貪墨了不少銀兩,但是他所得到的銀兩每一分每一毫都用在了西北邊軍身上。你去打聽打聽,西北邊軍戰士戰死之後的撫卹是不是比朝廷規定的要高出十幾倍?那些死去戰士家裏的孤兒寡母又是誰在負責照顧?朝廷拖欠軍餉的時候,戰士們的餉銀從哪裏來?過冬的棉衣、食物從哪裏來?所以我父親雖然貪了銀子,但貪的每一分都不是爲了自己而貪的。”
“好!”梁薪鼓着掌道:“說的太好了,說的我都有些感動了。”梁薪從羊皮賬本之中抽出幾張塞在一個封信裏,然後遞給童文道:“你可以走了,把這個幫我帶給童大人。告訴他我雖然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但是心裏對他一起仰慕的人。這信封裏的東西就算是我給童大人的一份見面禮。官場嘛,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童文接過樑薪遞過來的那信封,然後下意識地看了蔡絛一眼。心中對於接不接這個信封童文有些左右爲難。不接,義父肯定會有麻煩。接,那蔡絛肯定會心生間隙。蔡絛心中一生間隙,那蔡太師和義父的關係就不會再向以前那麼牢不可破了。
思慮了一會兒後,童文最終還是將那信封給接下了。畢竟那暗賬賬本上記錄的東西牽連太過廣泛,如果披露到皇上面前義父即便不死也會元氣大傷。至不濟肯定聖眷再不如從前。
見到童文接過信封梁薪笑了笑道:“去吧,外面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令弟童武正在馬車之中。童兄弟還是及早過去繼續戌守西北,江南這潭渾水你還是不要來攪合了。”
童文看了梁薪一眼,以往他還對梁薪年紀輕輕就竊居高位而心有不服,但是這次見過樑薪的手腕後,童文心裏是真服了。童文對着梁薪抱拳行了一禮道了一聲:“多謝侯爺。”然後轉身走出牢房。
童文離開過後牢房之中便只剩下蔡絛和梁薪兩個人了。看着蔡絛,梁薪笑着說道:“蔡大人,方纔童兄弟的話你聽見沒?童監軍童老大人貪墨是爲了西北邊軍,而蔡太師貪墨呢?銀子又用到什麼地方去了?”
蔡絛擡眼看了一下樑薪,沒有搭話。事到如今他已經沒有和梁薪虛以爲蛇的必要,任何求饒的話都只是徒添侮辱罷了。
見蔡絛沒有搭話,梁薪也沒生氣,仍舊那副笑吟吟的模樣慢條斯理地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紙上面寫着一大排名字。梁薪抖了抖白紙道:“蔡大人,不知道你玩不玩象棋,知不知道在某些時候象棋之中講究一個‘棄車保帥’?”
蔡絛看了那些名字一眼,心中暗自心驚,那些白紙上面的名單全都是朝中要員,每一個都跟蔡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算得上是蔡家的嫡系人馬。
看到那麼多名字,蔡絛冷笑了一聲:“梁侯爺,你不會天真到想用一個賬本就拉這麼多朝中要員下馬的地步吧?”
梁薪也跟着笑了一下,搖搖頭道:“非也非也。在下只是想和蔡大人你玩一個遊戲。當然,也是一筆交易。”
梁薪拍拍手,立刻有西廠鐵騎拿了筆墨進牢房放在牢房的方桌上。梁薪拉開方桌旁的長凳坐下,然後伸手示意讓蔡絛也坐下。
蔡絛依照梁薪的意思坐下後用目光詢問梁薪倒是想搞什麼名堂。梁薪笑了笑,展開那張白紙道:“蔡大人,這張名單上一共有三十個人的名字。很簡單,其中十五個人的人頭和官位我要了。”
“十五個人頭和官位?”蔡絛驚叫一聲頭擺地跟個撥浪鼓一般:“這怎麼可能?你要拿下那十五個人頭我管不着,也阻攔不了你。但是你要我父親一下子給你的人安排到十五個機要位置上,這根本就不現實。我父親又不是皇上,怎麼可能……”
蔡絛說到這裏就不說了,因爲他那一句“我父親又不是皇上”這已經犯了忌諱。
梁薪搖搖頭,一副在菜市場跟人討價還價的模樣說道:“好好好,這樣吧,我要十個人頭十個官位如何?現在我都退了一步了,如果蔡大人你和令尊連我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都滿足不了。那……且不說這次貪墨,就算是蔡大人你意圖謀殺本侯這一件事也足以讓你們蔡家惹上大麻煩吧。再說了,盧升龍手下的兵一下折損了兩千多,如果我再把這事捅出去……”
“你……”梁薪的話說得蔡絛心驚膽顫,無奈之下蔡絛只要點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你說吧你要那十個人頭和十個官位。”
梁薪笑了,從桌上拿起一支筆遞給蔡絛道:“蔡大人,我們的遊戲現在開始。你選兩個我不能殺的人,我就選一個我必須殺的人。如此循環,最後就依照我們勾畫的結果來處置如何?”
蔡絛心中暗生警惕,不過如今形勢比人強,他也不得不屈服。蔡絛點點頭接過樑薪手中的筆先劃掉了兩個名字。
梁薪似乎胸有成竹,立刻劃掉一個一名字。看見梁薪劃掉的那個名字並不起眼,蔡絛稍微放心了一些。然後蔡絛又劃掉了兩個人的名字,梁薪再劃掉一個。
如此一來二去,等到後面的時候蔡絛將梁薪所劃掉的名字聯合起來看了一下,這一看蔡絛頓時驚住了。梁薪所劃的名字居然全都是三司之中鹽鐵司裏的人,如果梁薪所劃掉的那些人全都變成梁薪的人,那麼梁薪就基本上已經掌握了鹽鐵司裏的話語權。
蔡絛擡起手遲遲不肯下筆,梁薪擡起頭看向蔡絛道:“蔡大人繼續啊,就差這最後一下了。”
蔡絛看了看最後那鹽鐵司孔目官一位。蔡絛很想將他保下來以便和梁薪對抗,但是另外那兩個人死掉任何一個對於蔡家來說都是損失巨大,蔡絛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梁薪淡淡然地看着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最後蔡絛不得不搖搖頭,心中暗自嘆了一句:“大勢已去。”然後將那鹽鐵司孔目官一職也留給了梁薪。
梁薪伸手在那孔目官的名字上勾畫了一下,然後說了句:“多謝蔡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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