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皇上非要畫低賤的花

作者:梗覅憋
海蘭轉過頭去,看着另一處說道:“好在皇上這些天,都沒有來延禧宮,否則我怎麼伴駕呢?”

  弘曆沒有召海蘭,自然會召旁人。

  新燕扶着阿箬在外頭溜達,笑嘻嘻地奉承道:“主兒,今兒個夜裏,皇上還是召您伴駕吧?”

  阿箬今日穿着一件藍底梅花的裙子,雖然顏色和其他小宮女有些撞衫,但這種顏色卻更能襯托出一種清麗的美。可她此刻無意於這些,聽着新燕的話,只是淡然反問道:“伴駕就是恩寵嗎?也不見得。”

  新燕笑着說:“這話呀,也就主兒敢講!不過也是,皇上呀,這一個月裏,小半時候都由您侍寢,這也不稀罕了。”

  阿箬淡淡一笑:“今晚皇上,未必召我。”

  新燕說:“今兒也不是什麼節日,皇上不必陪着皇后娘娘的。”

  阿箬冷冷說道:“今兒是八月初二,是我陪着烏拉那拉氏進潛邸的日子。”

  寒宮。

  天上一輪月如鉤,如懿坐在寒宮的高臺上,仰頭望着月亮,不時眨着眼睛,記憶回到與弘曆成親那日。她拜堂,坐在牀上,羞澀地等待弘曆爲她掀開蓋頭——

  雖然只有兩三秒,章總還是勾起了恐懼的回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他甦醒時,白臉才擡手給他把時間線倒轉回記憶結束。

  “朕方纔是又失憶了?”

  “不用擔心,只是兩三秒的畫面回溯而已。”白臉嘆了口氣,“好可惜哦,看來你是真的沒辦法面對洞房那夜的經典劇情了。”

  ……

  誰知,同樣的夜晚,弘曆雖沒有召見阿箬,卻也沒有閒着。

  他把高曦月叫來了。

  高曦月彈琵琶,他便提筆作畫——畫的是凌霄花。

  高曦月一邊彈奏琵琶,一邊扭頭望着弘曆。

  弘曆卻只盯着他的畫。

  高曦月一曲奏罷,原想聽到弘曆的誇獎,卻只得了一句:“行了,別彈了。”

  她瞬間垮了臉,將琵琶遞給一旁的茉心,自己則起身詢問弘曆:“是臣妾彈得不好,擾着皇上了嗎?”

  章總只有沉默。

  他已經不想再提高曦月在弘曆面前肆意妄爲的舉止了。

  但她還能更進一步。

  弘曆道:“這麼晚了,你回去歇着吧。”

  高曦月笑了一聲,卻沒有走,而是繞過御案走向弘曆:“今夜良宵,臣妾想來陪陪皇上。”

  (章總看得一頭霧水:“他連不讓人侍寢的權力也沒有嗎?”)

  “皇上都不記得了吧?臣妾當年入府爲格格,就是八月初二。”高曦月說。

  “哦。”弘曆專注地用筆,隨口應了一聲。

  高曦月不喜歡這種被忽略的感覺,當即低頭看向他所作之畫。

  “皇上畫的這是什麼花?”她問。

  弘曆道:“凌霄花。”

  (章總點點頭:“朕記得,這個是凌雲徹家鄉的花,也是他下令要海蘭折下送去冷宮的花,當初爲了取院子裏栽種的凌霄花,如懿和凌雲徹,當場就把惢心趕到院子裏去了,都不顧院子裏到處是剛趕出去的毒蛇。”)

  記仇,章總是專業的。

  所以他也瞬間記住了高曦月不屑的表情,她輕蔑地一笑,拿起紅墨條研磨,口中說道:“皇上畫什麼花不好,非要畫這種低賤的花。豈不知,白居易說凌霄花,朝爲拂雲花,暮爲委地樵。寄言立身者,勿學柔弱苗。”

  章總:?

  這人跟太后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朕在作畫,你說朕畫的花低賤?”章總氣得不行。

  等高曦月嘴賤嘴到弘曆臉上了,章總才真正意識到她說話到底有多難聽。這臺詞,與當初太后教媳的“寒酸論”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認爲皇家是攀附在金子和高貴花卉身上的東西,沒有金子和高貴的顏色、花卉作爲表象,皇室就會受到臣下的鄙夷。

  可即便一件東西再普通再平凡,只要成了御用之物,它就截然不同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是高曦月不懂,而是編劇不懂。

  “況且白樂天何時說了凌霄花低賤?這句詩只不過是他對凌霄花的看法,認爲凌霄花只會依附罷了,這與低賤有何干系?貴妃和貴妃的家族也是依附皇室而生的,難道她很低賤嗎?”章總質問道。

  白臉咳嗽一聲:“那可不一定。”

  章總:?

  “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白臉乾咳兩聲,“哎呀,不重要!”

  章總搖搖頭:“弘曆的脾氣就是太好了!”

  不出意料,聽完了高曦月這番話,弘曆一點都沒生氣。

  他平靜地看着手底的畫,沒有停筆,也沒有訓斥她,只是淡然地反駁道:“這花,御花園裏種着,哪裏低賤了?你沒聽過,披雲似有凌霄志,向日寧無捧日心嗎?”

  “臣妾無知。”高曦月馬上笑嘻嘻地說,“您也別取笑臣妾嘛。”

  每當演出這類情節,章總就會想起,高曦月在劇中,被設定成一個有才情的人。

  有才情?

  她?

  不如那位還未登場的葉赫那拉氏一根指頭。

  可弘曆已經被她攪了興致,將筆一投,一屁股坐下飲茶。

  高曦月好奇地問:“皇上怎麼不畫了?”

  (章總:“你還好意思問!”)

  “沒心思,畫不好。”弘曆放下茶杯,一胳膊支在座椅的把手上,眼睛瞥向左下方,將“拒絕看高曦月”的情緒寫在臉上。可章總實在是不明白,他擺出這種臉色,是給誰看?他是皇上,不想看到高曦月,還不能讓高曦月走嗎?

  結果高曦月不僅沒發現他難看的臉色,反而饒有興致地放下紅墨條說:“那臣妾,去給您尋本畫譜來。”說完這句,就自行轉身走到了他的書架上,隨意從架子上尋覓。

  弘曆還是沒有開口阻止,反而拿起一方小鼎,另一隻手捏着放大鏡,也不知這深夜燭光,能看清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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