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松齡與幹寶(十八)
他做得很認真,手指還不小心被颳了個傷口。
那塊木板漸漸平滑。
然後他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畫皮鬼那廝只告訴了他名字,連生卒年月也沒告訴。
他想了想,就只從上往下寫了“張氏婉娘之位”這幾個字。
然後在右下角寫了供奉人――也就是他的名字。
格式慘不忍睹。
他看着這個簡易的牌位,歪了歪頭。
“太粗糙了,”他想,“應該再改良一下。”
於是他又手忙腳亂地翻着一堆他不會用而且可能用不上的東西。
他看着翻出來的墨斗、蝴蝶鑿雕花鑿、一堆平刃圓刃的刻刀,歇了改良的心思。
本來是想死了讓醫生立英雄紀念碑的,怎麼就沒死成,還莫名其妙地幫死了的人立牌位?
醫生去茶館幹什麼?
畫皮鬼俯在王的膝上,王撫着她散開的青絲。
她乖巧得像一隻貓兒,處處可憐。
王幸福地嘆了口氣。
她卻想到了髮絲凌亂的小相公。
小相公脫了衣服,把她的手放在心口,躺在地上。
小相公笑得歡喜。
然後他捂住臉,像個孩子一樣。
她能感受到那顆在她手底下跳動的心臟。
隔着一副皮囊,一層血肉的、跳動的、屬於活人的心臟。
好暖啊,就像她沒死之前的冬天,外面下着大雪,她坐在火爐邊。
她順着王的膝蓋坐下來,輕聲向這個幫了她的男人道謝。
王顯得有點侷促。
心愛的姑娘的道謝,總是不同於他人的。
姑娘便笑了。
“你喜歡我嗎?”她好奇地問。
“當然。”王點了點頭。
“有多喜歡?”她調皮地擺弄着王的冠冕。
王寵溺地笑:“用整個江山換你。”
她笑得很開心:“江山就那麼不值錢嗎?我纔不稀罕呢。”
“那你要什麼?”
她扯開王的華服,把一隻如玉的手放在王的胸膛。
“我要你這顆心,只能給我的這顆心。”
王笑着應允,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嚴肅美好的承諾。
下一刻,尖利的指甲刺破皮肉。
畫皮鬼的手上握着一顆正在流血的心。一顆溫暖的,還在跳動的心。
小相公激起了她嗜血的慾望。
王的臉上還掛着笑。
象徵地位的冠冕掉在了地上。
這東西可比戴它的人長壽得多。
“嘀――隨機任務一完成。”
“嘀――系統再次生成程序,隨機任務二啓動,若未完成任務,系統判定玩家死亡。”
“嘀――隨機任務二副本,避世山村――”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嘀――隨機任務二,系統暫未生成――”
那一瞬間,抱着牌位的沈憐愣住了。
明明時間短到以秒來計,他的思緒卻轉了好幾個彎。
他明明是準備等死的,是誰殺了王讓他間接性地完成了任務?
還有一點……誰,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