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頭顱
“陳隊長，有個任務要交給你，這件事情交給你來辦，倒是非常妥當。”
“什麼事情？只要不讓我送命，都好說。”
在武田一郎面前，陳少安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貪生怕死。
武田一郎淡然一笑道：
“去寶山城一趟，取一些頭顱回來，明日要在街口展示，震懾上海灘所有抵抗皇軍的力量。”
這話讓陳少安心中一沉，神色卻如常道：
“只是取回一些腦袋？”
“沒錯，絕對是輕鬆又安全的任務，陳隊長該不會拒絕吧。”
“當然不會。”
陳少安笑着說道，“武田長官瞭解我的，我就喜歡這種輕鬆愉快的任務。”
這樣說着，他就問道：
“什麼時候出發？”
武田一郎看看手錶，取出一份通行證，還有身份證明，遞給陳少安道：
“現在。”
拿了這些東西，陳少安走出辦公室，點燃一根香菸，便讓別動隊的隊員們集合。
猴子湊過來，低聲道：
“老大，怎麼突然讓咱們去寶山城？”
“沒什麼，去拿一些東西，你回鋼鐵廠一趟，告訴老王，讓弟兄們做好準備，有任務。”
“好嘞。”
說完，猴子便離開了隊伍。
用通行證和身份證明，通過日軍的五道封鎖線，陳少安終於帶着別動隊的隊員們，再次來到寶山城。
和上一次來寶山城，只是過去了四五天的時間。
可這裏的景象，卻是完全不同了。
更多的廢墟，幾乎看不到這城市原來的樣子。
他們踩着廢墟，很快來到鷹森孝的指揮部。
別動隊的隊員們，被攔在外面，只有陳少安被允許進入鷹森孝的營帳內。
剛進入此處，陳少安就看到一顆頭顱，被擺放在鷹森孝辦公桌一側，那彷彿是他的戰利品。
陳少安認出來了，那顆頭顱的主人，之前曾和他並肩作戰。
這顆頭顱，還戴着那副黑框眼鏡，還叼着一根被鮮血浸透，卻終歸沒有被點燃的老刀牌香菸。
他的名字叫姚子青····
目光並不曾在那顆頭顱上過多停留，陳少安看向半躺在牀上的鷹森孝，向他行了一個軍禮。
鷹森孝盯着陳少安，冷冷道：
“你也是中國人？”
陳少安道：
“算是，不過我已經爲大日本帝國效忠，中國人只是我過去的身份，並不是我現在的身份。”
鷹森孝眼神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
他拄着柺杖，在士兵攙扶之下勉強站起身來，手掌拍拍姚子青的頭顱道：
“這顆腦袋，也是一箇中國人的，一個···非常勇敢的中國軍人。”
把你的髒手拿開·····把你的髒手拿開！！！
看着鷹森孝的動作，陳少安在心中發出這樣的嘶吼。
可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是目光平靜地看着這一切，彷彿那顆頭顱和自己毫無關係。
“是嗎？可勇敢的中國人總是少數，這個國家和民族的多數人，都是麻木不仁的。”
陳少安淡然一笑道。
鷹森孝看向陳少安道：
“是啊，多數人都像你一樣，我在想，如果每個人都像是他一樣勇敢，或許我們就不敢入侵這片土地了。”
說完，他將姚子青的頭顱一把抓起來，單手遞給陳少安道：
“拿去吧，和外面那些腦袋一起，我希望可以在報紙上，看到這些不肯屈服的頭顱，掛在上海的街頭上，震懾那些試圖像他一樣勇敢的中國人。”
陳少安拿出手帕，雙手將那顆頭顱接住，眼神中故意露出嫌棄和恐懼。
這讓鷹森孝更加確定，眼前的這個中國人，當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陳少安看了一眼，竟然是美惠子醫生。
看了一眼陳少安，還有他手上的頭顱，美惠子醫生便又將目光落在鷹森孝身上。
“大佐先生，我仍舊堅持我之前的意見，您需要去醫院靜養一段時間，而不是繼續呆在衛生條件極差的戰場上。
當然，如果您不介意自己的後半生，需要在輪椅上度過的話，那您完全可以不聽從我的建議。”
美惠子醫生清冷的聲音，從陳少安背後傳來。
陳少安則掀開營帳的門簾，卻又聽到鷹森孝的回答。
“好好好，尊敬的美惠子醫生，這場仗已經打完了，我會聽從你的建議，去醫院好好靜養一番的。”
關閉門簾，陳少安雙手抱着那顆腦袋。
此時，一輛日軍的卡車駛來，車廂裏面堆放着的，都是姚子青營將士們的頭顱。
“喂，你們快把這些腦袋帶回去。”
日軍士兵大喊道。
陳少安知道，武田一郎明明可以讓這些日軍，用卡車將頭顱送回去的。
可武田一郎沒有，他是故意用這種方式，來試探自己。
別動隊的隊員們，在之前幹着收屍的活兒，對於這血腥場面的抵抗力，倒是比之前高出很多。
“一人拿上幾顆，走。”
陳少安面色如常的說道。
“是！！”
所有的別動隊隊員們回答道。
對於他們來說，這活兒和之前收屍沒有太多區別，甚至還更輕鬆一些。
至於陳少安，則始終抱着姚子青的那顆頭顱，向特高課的臨時辦公處走去。
這裏的頭顱只有四百多顆，其餘一百餘人，日軍則是連屍體都無法找到了。
下午，陳少安他們纔回到特高課。
武田一郎看着整齊排列的那些頭顱，數了一下，和鷹森孝提供的正好能對上。
甚至不止是這些頭顱的數量，日軍還特地給每顆頭顱，都拍攝了照片。
如果有人隨意調換的話，武田一郎也可以發現。
不過他看了一下，陳少安和他的別動隊，倒是非常老實，沒有調換任何頭顱。
“不錯，陳隊長，你這任務完成的不錯。”
武田一郎滿意地笑了笑。
陳少安打着哈欠道：
“這可不是什麼輕鬆的活兒，穿過交戰區域的時候，我和弟兄們可是差點兒死啊。”
武田一郎淡然一笑道：
“好啦，陳隊長，今天晚上你可以睡一個好覺了，明天你只需要負責外圍的安保工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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