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史凌汐和苏辙回到汴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几日后的事情了。
刚踏进汴京城的主街道,便只见街道旁的店铺都挂上了喜庆的灯笼和桃符,他们這才想到马上便是春节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汴京城大半年的時間了,记得刚到汴京的时候還不到四月,如今一晃眼马上便是另一年了。
“不知道娘在家中過得怎么样?”史凌汐看看街上的繁华景象,不由感叹道。
“我們去驿站看看,說不定有娘的来信呢。”苏辙看了一眼身旁的史凌汐,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往驿站的方向走去。
阳光正好,落在两人的身上给寒冷的冬日添上了一抹暖意。
两人到驿站的时候,驿站的伙计看见史凌汐和苏辙来了,脸上扬起了笑容:“史姑娘、苏公子,有你们的信笺。”
不等他们回应,伙计便将信笺递到他们手中。
两人礼貌的对伙计道了谢便准备拿着信笺离开,刚一转身便听见伙计叫道:“史姑娘,前几日我收到了药圣给爹娘的药,你若是见到他老人家還望替我多谢他。”
药圣平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前救了他爹娘之后,每逢年末還会给他寄药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才好。
虽然他知道或许他只是受到药圣帮助的众多人中的一位,但是他還是想要将這感激的心情传达给他。
“老人家?”史凌汐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重复了句,随即又恍然明白過来,沒有见過沈陌寒的人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帮助他们的大名鼎鼎的药圣只是一個弱冠之年的少年。“我会转达给他的。”
从驿站离开之后,两人便拿着信笺往客栈走去,准备回了客栈之后和苏轼他们一起看程绮罗的来信。
两人刚回到客栈便立刻去了苏洵的房中,不一会儿苏轼、王弗和苏轸都赶了過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還以为你们两人背着我們私奔了。”苏轸故作夸张的說道。
“事情都处理好了?”苏轼一向对苏辙很是了解,看他脸上已经沒有了离开之前的阴郁,便知道他這次江陵一行已经打开了心结。
“嗯,让大家担心了。”苏辙点了点头,感激的看了眼关切的望着他的众人。
“子由,我們什么都沒做,陪着你的是凌汐,要谢的话你该好好谢谢她才是。”一直沒有說话的王弗在一旁柔声說道,苏轼则是认同的点头附和。
“一家人干嘛要谢来谢去的,這都是我该做的啊。”史凌汐摆了摆手,将手中的信笺放在桌上道:“娘来信了,刚才我和子由在路上忍住沒看,就等着我們大家一起看呢。”
众人闻言都是一笑,随即将关注的焦点放在了信笺之上。
苏洵拆开了信笺,看了几眼之后,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知道她一切安好,他便放心了。
“我想娘了,我想吃她做的腊肉了。”苏轸看完信笺之后忍不住感叹了句,程绮罗在信笺上說眉山城大街小巷从月初开始便忙碌着为過年做准备了,她今年沒有做腊肉,因为他们都不在家。
“若不是欧阳大人和包大人盛情邀請我們在汴京城過春节,這几日我們便能回眉山城去看看了。”苏洵听了苏轸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些时候,人总是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男儿志在四方,若是他才刚出家门便总想着回去,只怕也无法成就大业。
苏轼和苏辙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明白苏洵话语中的意思,便都不再继续說下去了。
明日便是十二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除夜’,這一天過后便是新的一年了。
這也是他们在外面過的第一個年,心裡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虽說家人在一起的地方便是家,可他们這個家中总是少了一個主要角色的。
第二天清早的时候,史凌汐他们一同上了街,准备买些過年的礼物送给汴京城中对他们颇为照顾的几位大人和义王赵桀。
他们刚踏出客栈的门便有些愣住了,清早的汴京城,天空中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雪花一片片落下,地面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史凌汐穿着苏辙给她买的那件斗篷,原本帽子是放在后面的,雪一落下她便赶忙将帽子拉了起来。
雪越下越大,沒有一丝要停住的意思。
史凌汐抬眼看了看天空,雪花落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睛抬手将雪花揉了下来。
都說‘瑞雪兆丰年’,看样子来年一定是個吉祥如意的好年头了。
苏辙紧紧握着史凌汐的一只手,见她盯着天空发愣,不禁有些好笑的扬了扬嘴角。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路過的时候都忍不住朝几人投来目光。
苏轸注意到了行人的目光,便搓了搓手哈了口气道:“前面有個茶馆,我們先去那裡喝口茶吧。”
众人這才回過神来,都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茶馆开的很早,因为大雪的关系,馆内喝茶的人不在少数。
比起外面的寒风凛冽、大雪飞舞,馆内却是暖融融的,說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北宋名人的事迹。
“狄青将军纵横沙场数载,人称‘面涅将军’。可据說西夏的公主当时见到狄青将军的真容时便已经芳心暗许,北宋和西夏长达数年的和平与這位西夏公主亦是脱不了干系。”
說书先生在台上讲着,馆中的百姓们则是低声议论着:
“自从八月狄青将军离开京城之后便鲜少听說他的消息了。”
“哎,再怎么說這狄青将军也是为咱们大宋立下過赫赫功绩的人啊。”
“自古最难猜测的便是帝王之心。”
“杨兄你說的对,這种事情我們還是少說为妙,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
史凌汐喝了一口热茶,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时她要救狄青的时候,沈陌寒阻止了她,說這件事情他会处理。
之前沈陌寒的来信中說红菱已经打点好狄青在陈州城的一切,让她不必再担心他。
只是,史凌汐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沈陌寒是闻名天下的药圣,无论是在眉山城或是在汴京城,她都沒少听過药圣助人的事情。
可他之前很少亲自行动,只是派他的随从出马摆平一切。
自从她遇见他,他一开始虽然对她极为冷淡,可却总是处处帮她。
她這么想着忽然想起那天在宝津楼上沈陌寒看向她的眼神,他似乎很悲伤,那一瞬间,他虽然是面对着她,她却感觉他并不是在看她……
“凌汐,你在想什么?”几個人闲聊着,苏辙却发现史凌汐一直盯着茶杯发怔,不禁有些担忧的出声问道。
被苏辙的问话拉回现实,史凌汐這才回過神来,摇了摇头。
苏辙看看她,半晌终于淡淡笑了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時間同我說。”
“嗯。”
信王府中——
齐飞一到王府便迫不及待的将搜集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了赵止。
“王爷,属下不负期望,已经打探到了關於叫做兮雅的女子的消息。”
“哦?”赵止闻言一挑眉:“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齐飞抬眼看向赵止恭敬的回道:“兮雅和药圣从小一起长大,和他的随从魏翰、红菱一起四处治病救人……”
“說重点。”赵止不等他继续說下去便打断他道,他如今只想知道關於這個兮雅的消息,只有他掌握了她的消息,才能对付沈陌寒這种厉害的角色。
“据說兮雅的左臂上有一颗心形的胎记,她的长相属于可爱类型,平时喜歡穿粉色的衣裳。”齐飞将掌握到的關於兮雅的信息通通禀报给赵止,见赵止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他忍不住疑惑的问道:“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你說。”
“属下在打探消息时,听說兮雅是死在药圣的怀中的,他知道兮雅已经死了,如今我們找人去冒充她真的有用嗎?”
“這個你就不懂了,一個人的执念有些时候是会让他失去理智的,即便是药圣也不例外。”
“……”
“接下来的事情你知道该如何做了吧?应该不必本王教你吧。”
“属下明白。”齐飞赶忙点点头,“属下這便去找最好的画师去画像,等画像出来之后再去找和這画像最相似的姑娘们回来带给王爷挑选出最佳人选。”
“好,本王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在茶馆中待了一炷香左右的時間,身子总算是暖和了過来,几個人這才起身离开了茶馆,往前面的铺子而去。
众人第一個去的便是御街上最有名的‘洛家酒肆’。
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再加上時間尚早,排队买酒的人并不是很多。
他们刚走到酒肆,迎面便撞上了一個人。
“是你们?”狄咏自从住在了韩府之后便鲜少出门来了,之前父亲犯了错被贬至陈州,幸好韩琦的力保加上欧阳修提前去向圣上請罪,這才保住了父亲的性命,使父亲不至于一世英名尽毁。
他从那时候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学文习武,驰骋沙场之上为父亲正名。
今日是除夜,他想着用之前父亲临走前留给他的银子给韩琦和欧阳修买些酒作为答谢。
感谢他们能够在别人都质疑父亲的时候,還站出来为他說话。
“狄公子?”史凌汐和苏辙他们都是一愣,算算日子,他们有许久沒有见過狄咏了。
如今见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便知道他在韩府過的日子還算不错,他们也便放心了。
“正巧我們也想买些酒去拜访韩大人,狄公子可否稍待片刻?”苏洵這么问道,狄咏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苏轼和苏洵他们在前面买酒,史凌汐则是将狄咏拉到一边,低声道:“之前狄青将军被贬到陈州之后,我师父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他,你不用担心。”
狄咏有些惊讶的看了史凌汐一眼,他沒有想到一個姑娘家竟然這么轻易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他确实很担心父亲在陈州的情况,虽說之前父亲来信說他一切安好,他也不能放下心来。
毕竟父亲就是這么一個报喜不报忧的人,他有什么难处从来都是自己隐忍着,他那么看着,有些时候觉得自己很是沒用,不能替他分担一分一毫。
苏辙就站在史凌汐的身旁,他见狄咏半信半疑,便淡淡道:“凌汐說的都是真的,之前药圣的随从红菱已经打点好狄青将军在陈州的一切,你大可安心。”
听了他们的话,狄咏终于松了口气。
父亲被贬之后,他一度想要去陈州看望他,但他知道他不能這么做。
他若是去了,不单单对父亲沒有任何好处,還会伤害到一心帮助他的韩大人和欧阳大人。
所以他只能等,等到圣上彻底想通,不再怀疑父亲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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