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寇相巡邊
聽風的戰鬥力，在別的地方可能偏弱，但作爲李平安的耳目，在嶺南道者一畝三分地，戰鬥力還是相當強的。
雙方立刻在多個區域，爆發了極其激烈的戰鬥。
甚至還波及了官府的府庫、官衙。
但這位胡公子，最後竟然神祕消失了。
可孫香草也不再是當初的農家婦人，他立刻順藤摸瓜，對與聽風戰鬥的人手進行了摸排，雖然他們儘可能的小心，用的都是江湖俠客，青皮無賴。
可是還是他們找到了另外一個幕後人物，吐蕃人。
孫香草立刻對吐蕃人展開了抓捕。
可這個吐蕃的高僧，也很邪性，知道自己暴漏了，毫不猶豫地就圓寂了。
聽完這個消息之後，李平安也很震驚，他沒想到，吐蕃人竟然如此乾脆。
而寇相則無比憤怒。
他憤怒的點，並非是吐蕃人，也非南越人，而是時至今日，都水監，乃至官府一點消息都沒有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尉遲常和李平安告訴自己的。
這幾天天氣再度燥熱起來，而且有賊寇知道寇相巡視嶺南道，變得蠢蠢欲動起來，頻繁地衝擊大康的邊塞，想要調查情況。
就寇相的安全來說，已經不適合巡邊了。
但是寇相卻一直堅持，而蕭刺史的表現也極其不俗，他領着宇文亮不僅清掃了邊疆區域的所有的細作，還多次擊退了南越的侵犯。
甚至於，宇文亮還借鑑尉遲常的思路，越過邊疆，來了波掃蕩，打得南越人叫苦連天。
繳獲物資之多，甚至發動了數千百姓，才運輸回來。
南越人雖然窮，但是軍方爲了隨時突擊大康，需要不斷囤積物資於邊疆重鎮，這些糧草和金銀財物，李平安看到都眼紅。
當然，南越人沒想到，寇相這種大人物巡邊，大康不加強防禦，反而主動越境，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這也跟潛伏進入南越，以及成功說降了廣寧刺史的聶二豹有關。
他控制的細作，源源不斷地將情報送到大康，併爲大康所用。
期間南越也曾安排過伏擊，幸好聶二豹的情報及時送到，才讓大康的驢騎兵成功避開了對方的圍困。
因爲缺乏糧草，南越的軍隊不得不後撤，將大量的百姓放棄不顧。
宇文亮則將這些百姓打包帶回，廉價賣給了李平安，也算是給兒郎們一個交代，讓大家有一份額外的收益。
至於那些死活不肯來大康的，宇文亮說是放了，但是李平安估摸着，十有八九是死了。
寇相這段時間，一直在定南州的邊地考察。
不過是在西北邊塞駐守多年的老臣，他在巡視期間，一眼就看出了宇文亮和蕭刺史跟南越人之間存在貓膩，甚至李平安跟南越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這都不是他關注的重點，在他看來，守着邊疆，這些地方實力派，如果沒點東西，那完全不可能。
尤其是在大康國勢衰退的情況下。
他更加註重的是，邊疆要塞的防禦情況，以及邊塞諸多堡壘士兵的物資補給。
在巡視完畢之後，寇相做到了基本的心裏有數。
在他看來，宇文亮就是個演戲的戲子，真的出事兒，跑得絕對飛快，尉遲常的大軍不在的情況下，一旦有問題，還得指着李平安。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因爲有地方官府的支持，以及民心所向，李平安在定南州的實力非常雄厚，鎮守定南州和龍州是不成問題。
巡視邊疆完成之後，俘虜也都運回了大康，寇相在邊塞沒有意義，他老人家便想去七裏堡以及新城看看。
尉遲常也很無奈，他知道李平安肯定不願意讓寇相這種大人物參觀七裏堡，但長者有想法，他也不能拒絕，便跟李平安聊了聊。
讓尉遲常出乎意料的是，李平安沒有絲毫拒絕的意思。
甚至還派出了大量的鄉衛護衛寇相的安全。
大隊人馬折返，在靠近七裏堡的時候，便逐漸憤慨了，而寇相也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欣欣向榮。
不過給寇相的感覺，這裏就像是個無底洞一樣，不斷吞噬着從四面八方而來的百姓。
這些百姓，千里迢迢而來，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農田。
他們知道，七裏堡的鄉衛不好得罪，就一個個蹲在路邊兒發呆。
遠遠地看到七裏堡的大隊人馬路過，旌旗招展，這些流民就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樣，紛紛衝過來。
“軍爺，你們還招當兵的不？我以爲當過兵，你看我這少掉的腳趾就是證據，我殺蠻子老猛了。”
“軍爺，你們招輔兵不？我會做飯，我不要錢，管口喫就成。”
“軍爺，我家媳婦長得老俊俏了，只要您張張嘴，我就給您送來，正經的中原婆姨，潤得哩。”
“軍爺，您能給寫個介紹信，我這裏有五十文，我們想去做工。”
流民站在道路兩旁，壯着膽子，上前詢問。
鄉衛雖然看着威武雄壯，但卻是人民帶的隊伍，平日裏夜校時分，李平安多次強調，百姓是父母，不敢不尊，不敢不敬。
所以士兵沒有一個向百姓出手的，反而耐性的解釋和宣讀七裏堡的政策。
可是百姓們聽不進去，只想有個活命的機會。
大傢伙只能通知李平安。
看着湊過來的流民越來越多，李平安擔心有人威脅寇相的安全，只能驅馬上前。
“大家安靜一下，李刺史來了。”
李雲緊跟着上前，朝着人羣吶喊。
“哎呀，竟然是李刺史尊駕降臨！”
“李刺史，我們是洞庭湖來的，那邊兒打仗太厲害了，活不下去了，求李刺史發發慈悲，救救我們吧。”
“李刺史，您只要給口飯喫，我們便是爲奴爲婢，都可以。”
李平安的賢名隨着商隊的走南闖北，傳播得非常廣。
聽說眼前的男人，百姓呼啦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向他哭訴。
場面極其混亂。
“大家靜一靜，聽我說。”李平安翻身下馬，對百姓們說道，“龍州正在開墾土地，建立漢人的聚集點，願意種地的，可以先去七裏堡城門口報名，會有專門的人員安置你們。”
“不願意種地的，可以報名，辦一張七裏堡的暫住證，待本官覈實了爾等的身份之後，給你們一份工作。”
這段時間，李平安雖然伴駕，但手頭的工作一直沒有停歇。
期間，寇相還頻頻找到李平安，跟他談論給他提供鹹菜、武器的事情。
爲了防止七裏堡武器鍛造的事情泄露，李平安一直沒有提及此事，並且告訴了身邊兒的人，尉遲常也老實了許多。
誰曾想，婁相真的是頂級軍事專家。
他跟尋常士卒交談之間，就看出了七裏堡的信號彈、毒氣彈是非常厲害的武器，甚至最普通的弓弩，刀劍，鎧甲，都讓這位老爺子無比眼紅。
於是乎，大手一揮，這些東西他都要採購。
這就意味着李平安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勞動力缺口都非常巨大。
當然，交談之時，李平安也多次提及您老人家有那麼多錢麼？
寇相的回答讓李平安匪夷所思，差點把李平安氣死。
“你是羈縻州刺史，要那麼多錢做什麼？我一封奏疏過去，聖人把南越人的土地賞賜給你，到時候人口，糧食，土地，金錢，你想要多少不就有多少麼？”
後來，雙方經過多次磋商，寇相許諾，“按照市價的五成採購，其餘部分，摺合成土地，由他奏請聖人旨意。而土地部分，是南越的土地，和大康的土地，五五開。”
或許別人對嶺南道的蠻荒之地不在意，但李平安需要的就是名正言順。
而寇相還準備給李平安解決爵位問題，只要第一批軍械沒有問題，一個子爵少不了。
雙方的合作緊鑼密鼓的推進，李平安正好有了機會吸納百姓。
“大家聽到了嗎？李刺史說要種地給土地，要打工給工作。”
“太好了，我們也可以做七裏堡的一員了。”
“李刺史真的是好人啊，他老人家要是不幫忙，我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百姓們紛紛磕頭磕的各熱烈了，他們現在一無所有，只有他們的感激可以拿得出手了。
“大家不必如此，趕緊起來。”李平安喊道，“我現在要去七裏堡，麻煩大家讓開道路。”
流民紛紛退到了道路兩側，讓隊伍可以通行。
“平安，咱哥倆商量個事兒吧。”最近前線，朝廷派了個崔家子爲將，在前線剿滅反賊，直接壓了尉遲常一頭。
尉遲常正好需要囤積物資，便暫時沒有着急去前線。
此時在馬背上，一臉壞笑地看着李平安。
“你說。”李平安翻了個白眼對他說道。
“你別光支援寇爺爺軍械，也支援支援我吧，我給你一樣的條件。”尉遲常冠冕堂皇的說道。
“你快得了，寇相給的條件你能給？你是能給我爵位，還是給我土地？”李平安嫌棄地說道，“再說了，平日裏你跟我奢軍械的時候，我啥時候沒給你？”
“這不力度不夠大麼。”尉遲常看着李平安雄壯的隊伍，一臉無奈的說道，“我現在急切的想要解決戰爭，再這樣下去，波及的百姓，只會越來越多。”
李平安苦笑一聲道，“你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洞庭湖的動盪，從來不是取決於你，而是取決於朝堂之上，你還是給家裏人寫信問一問，什麼時候他們能幫你決絕朝堂上的黨爭再說吧。”
“一鍋飯，來了兩個廚子，這飯怎麼做？”
提及此事，尉遲常也頗爲惱火，“這些新晉的世家豪族，想要的東西太多了，他們將南國當成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想讓我繼續伸手。關鍵是，這些南國世家豪族，在朝堂上豢養了不少文臣，爲他們搖旗吶喊，着實煩人。”
兄弟二人小聲交談着，寇相則目光逡巡在百姓身上。
他常年在朝廷中樞，視野自然寬闊。
朝廷的腐朽，牽連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這批流民運氣好，成功走到了定南州，找到了李平安。
那其他地方的百姓呢？
很快，隊伍在行進之中，遇到了四五波流民，這些流民都是見到車隊就跪下磕頭，李平安照單全收，沒有絲毫猶豫。
因爲巡視邊疆走得比較遠，一日之間走不回七裏堡，爲了安全起見，李平安沒有選擇入職城鎮，而是帶着隊伍去了一處物資囤積點。
這一處物資囤積點，是屬於李平安給尉遲常前線運輸物資，同時儲存戰利品的地方。
這裏有高牆，有鄉衛駐守，相對比較安全。
入駐堡壘，李平安有一大堆事情要安排，就暫時離開了。
寇相久經邊塞，對於這種軍事堡壘非常熟悉，上前仔細檢查了一番說道，“尉遲常，你找了個好兄弟啊，有這麼一座小堡，你幾乎不用擔心糧道的安全。”
“這座石頭小城，花了不少人力和物力呢，那時候平安兄弟還沒有那麼多錢，是我拿的大頭，當時可心疼壞了我。”
雙方說話的功夫，寇相登上了城頭，每道一地，便去檢查士兵的裝備，幾乎是寇相必須做的。
即便是鄉衛，也不能倖免。
“這是什麼武器？”寇相拿着弓箭手手裏的弓箭好奇的問道。
士兵見狀，神情立刻緊張起來。
尉遲常解釋道，“這是霹靂箭，李平安當初也給我提供了一批，但是造價太貴了，我也買不起太多，但是射程極其遠，而且有的還可以發生爆炸，威力很大。”
“你這麼說，我記起來了，當時七裏堡的商隊在救援老夫的時候，曾經使用過。”寇相點頭說道。
二人在巡視之餘，城外傳來了呼喊之聲，約莫一百多士兵圍着小堡奔跑，尉遲常連忙對寇相說道，“寇爺爺，這是七裏堡鄉衛在訓練，您不是一直好奇麼，咱們現在可以去看看。”
“好！”
這支鄉衛，雖然負責駐守堡壘，但是卻沒有放下訓練。
大傢伙都很清楚，駐守的活，是輪流的，將來大家還要去戰場殺敵的，自然不肯鬆懈分毫。
二人走出城外的時候，士兵們跑步已經結束了。
已經穿着竹甲，拿着武器，排開陣勢，交鋒起來。
寇相看着他們穿戴整齊，兇狠地訓練，不時有人被揍得鼻青臉腫，甚至吐血，驚歎道，“七裏堡鄉衛的訓練，竟然嚴苛到了這種地步！他們都是這個樣子嗎？”
“這才哪兒到哪兒，這些駐守的都是鄉衛之中的弱者，他們因爲比試失敗，才被髮配到了此地，等到輪駐結束之後，還會參與其他部隊的比試，如果輸多了，就要裁汰了。”
“裁汰？”寇相撫摸着鬍鬚，一臉震驚的說道，“人家都嫌手底下的兵不夠多，他卻主動裁汰？”
“是我，我這賢弟腦子跟一般人不一樣，他說七裏堡的鄉衛福利待遇是全天下最好的，如果不合格，就要被裁汰。”
“這樣纔有新鮮血液流進來，並且將混日子的裁撤掉，可以更好的推進隊伍的戰鬥力。”
“所以七裏堡的戰鬥力，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極大的進步。”
“裁汰冗兵，雜兵，確實可以提高戰鬥力。”寇相微微點頭說道，“七裏堡雖然小，卻有了一股積極進取的姿態和氣勢，若是能夠堅持走正道，他日比是我大康南疆堅不可摧的長城。”
“這還用說，您真的以爲我放心宇文亮啊，還不是平安賢弟的家在這裏，他肯定不會任憑南越人作妖。”
“您也看到了，宇文亮雖然表演的很積極，很努力，但是南越人真正忌憚的，還是我這賢弟的鄉衛。”
“你小子總算是辦了件好事。”寇相欣賞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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