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次元35
燭方作爲國內人工智能行業的佼佼者,在會場擁有非常顯眼的一塊區域。
熒藍色logo,利落的鏡面桌面,透亮的顯示屏展示着各個產品線與核心技術,與其說是一個企業的宣傳攤位,更像是科技館中的一處裝置,充滿科技感與未來感。
展會開幕式持續一上午,秦方律是演講嘉賓之一。
巨型的場館內密密麻麻坐滿了人,投影有兩層樓高,在掌聲中,秦方律從容地走上到舞臺中央。
燭方團隊坐在前排,視野極佳,朱翰興奮地對阮存雲說:“秦總上了秦總上了,老闆好帥啊!”
阮存雲壓根沒聽見朱翰在說啥,他全身的感官都被聚光燈下的那個男人奪走了。
在公司的半年會上,阮存雲曾見過秦方律做過一次演講,一針見血、條理清晰。
但公司內部會議與對外的演講完全是兩個概念,阮存雲徹底見識到秦方律的威力。
他穿着公司的文化衫,開口第一句就非常有趣,引得一片笑聲。
十五分鐘的演講,秦方律用詞詼諧,深入淺出,從行業起源講到實際應用再講到發展前景,最後吹一通公司。深入淺出,鞭辟入裏,鋒芒畢露。
臺下有不少是其他行業的潛在客戶,他們不熟悉專業名詞,都輕易被演講吸引。
對比阮存雲前些日子在“新星培育”選拔會上做的演講,秦方律這個不知道高了多少段位。
他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差距還很大。
開幕式剛結束,秦方律就被圍住,不知是客戶還是同行都找上門來。
rain姐拉了一下阮存雲:“我知道你還沉浸在秦總精彩的演講中,但我們現在要去準備展位了。”
下午的展會開始前,他們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
比如準備好宣傳單、把設備調製到可以直接使用的狀態、和會展中心接洽好場地與儲物問題。
阮存雲是最初級的員工,自然是一塊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搬的磚,在整個場館裏穿梭,和不同的人確認會展細節。
忙活了一箇中午,只來得及扒拉幾口米飯對付一下,緊湊的展會階段就開始了。
好在這是第一天,阮存雲的主要任務是旁觀同事如何接待客人,如何講解,如果談得來就移交給商務部的同事做跟進。
會展熱鬧紛雜,阮存雲和另一個新同事繞着會場逛了一圈,看到了很多中外有名的企業。
只是短短一個下午,耳濡目染,阮存雲就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
一下午都沒看到秦總的影子,阮存雲莫名地有些惦記,不知道他是不是正在某個大佬會議上侃侃而談。
會展快要結束的時候,人潮逐漸稀疏,一箇中年男人目光如隼地直直往燭方的展位走來,身邊跟着他的祕書。
阮存雲眼睜睜地看着他走近,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阮存雲皺着眉開口:“你怎麼來了。”
阮父望着他,眼角似乎又添了幾道視頻裏看不到的皺紋:“你回了海城,都不跟家裏說一聲。”
誰也沒想到,父子倆再相見,竟然是在生意場上。
“去那邊的會議室說吧。”阮父走在前面,阮存雲沉默地跟上。
阮父讓助理等在門外,自己和阮存雲進了會議室。
阮父今天過來是正經想找合作公司的,沒想到在會展上看到了自己兒子的身影。
“你在燭方工作?做的什麼,初級工程師?”阮父拉開椅子坐下。
阮存雲站着沒動:“是的。”
“你的工作內容是什
麼,在會場裏到處跑,給人端茶送水,跑腿打雜?我看你幹了這些事一下午了,你從中學到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我做的每一件小事都有意義。”阮存雲的背繃得很直。
阮父揉了一下眉心:“爲什麼你總是不願意走爸爸媽媽幫你準備好的路?大學不讀商科,非要去學什麼計算機,現在跑去別人公司從初級職員開始幹。我們家裏那麼大一個公司能沒有你的位置?聽我們的話,你不知道會少走多少彎路。”
“如果我聽你們的話,那我走的就全是彎路!”
“你這孩子就是犟!”阮父提高了聲音,渾厚嚴厲,“我看你能犟到什麼時候!”
“不勞您操心。”阮存雲站着一動不動,還笑了一下。
“你今晚別住酒店了,回家住。明天也別來會展中心打雜了,叫你媽給你安排相親。二十出頭了還一點成年人的樣子都沒有,看那些不務正業的東西,往後怎麼承擔家庭責任?”
每一個字都好笑得彷彿天方夜譚,阮存雲重申道:“我說過無數遍,不要給我安排相親,我不會去的。”
“哦,那你就一個人過一輩子吧!你以爲自己很有才能,有很多女孩看得上你?”
阮存雲平靜得幾乎在微笑:“我不喜歡女生,我喜歡男人。”
阮父嗤笑:“開玩笑不打草稿。”
阮存雲斂了笑容,認真嚴肅地凝視着他親爹,阮父一點點變了臉色。
他終於意識到,兒子沒有在開玩笑,他很認真地在向自己說這件事情。
“你是認真的?”
“是的。”
“你瘋了!”阮父腮邊的青筋都在抖,“行啊你,阮存雲,翅膀硬了。我看你也別進這個家門了!”
阮存雲抿着脣,一個字沒多說,摔門而去。
全身都在發抖,牙齒不受控制地磕在一起。眼睛睜着,但看不清東西,雙腳邁着,但不知道方向。
阮存雲不知道自己在會場裏遊蕩了多久,好像人都走空了,整座會場變成一個空蕩蕩的殼。
秦方律上午演講,下午連着和五六個合作商談了一下午,連軸轉到晚飯時間才鬆一口氣。
kiki說:“還有十幾個公司想見您。”
秦方律:“排明天吧。”
“好的。”kiki點點頭,低頭記下,“對了,剛剛禾鬆傢俱的阮總說一定要見您一面,要推嗎?”
“約後天。”秦方律順口說道,說完又停下來,“等一下,阮總全名是什麼?”
kiki報出一個名字,秦方律立刻想起阮存雲入職資料上寫的父親那一欄,當即道:“要見一下,現在就見。”
生意場上的老油條見面就是微笑握手,一頓互誇。
阮父說秦方律“年輕有爲,一表人才,演講驚爲天人”,這是真心的。
秦方律誇阮父“久仰大名,您白手起家,業界棟樑”,這是網上查的。
兩人對坐,秦方律商務地問“阮總,有什麼是燭方可以幫到您的”,阮父商務地答“我有個不情之請”。
這四個字一出來秦方律就知道阮總不是爲了生意而來,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就是正在燭方工作的阮存雲。
果然,阮父說:“我兒子阮存雲在貴公司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得到了鍛鍊,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都想讓他迴歸家族企業。”
秦方律:“您詢問了阮存雲自己的意見嗎?”
阮父沉聲道:“他恐怕不知道什麼是最好的選擇。”
結合阮存雲在飛機上低落的心情,秦方律不難猜測他們家最近應該產生了一些爭執,阮存雲的父親這麼一說,大概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秦方律雙手交握,公事公辦地問:“那請問,您是要從我這裏挖人才嗎?”
“我是要把我兒子帶回去。”
“不好意思。”秦方律乾脆利落,“阮存雲在燭方首先是一名優秀員工,是我們培育計劃中的佼佼者,公司優質的人力資源,您這樣明目張膽地挖牆腳,還直接挖到我們管理層面前來,不太好吧?”
秦方律微微一笑:“您應該親自去找阮存雲先生,和他談薪資報酬、股權分紅、入職福利,如果他認爲您的公司更適合他的職業規劃,我相信阮存雲會去您的公司的。”
秦方律一個字都沒說錯,但每個字都把阮父堵得沒話說。
他就是沒法把兒子叫回去啊!不然他來找兒子領導幹嘛?
阮父一噎:“他還小,不懂自己想要什麼。”
“那您覺得您兒子應該要什麼?”秦方律問。
“鄙人家事,秦總過問就有些逾矩了吧。”阮父凝眸。
秦方律不躲不閃:“阮存雲的去留是我們公司的事,阮總插手就有些逾矩了吧。”
搶在阮父說話之前,秦方律抽出一張紙,邏輯清晰地開始分析。
“阮總,從我們剛剛的談話中,我總結出了以下幾點。您理想中的孩子,應該在您自己的公司上班、聽從您的勸告和建議、取得您想要的東西、能跟在您身邊,對吧?”
阮父深吸一口氣:“我只是希望他好。而且,秦總請您認清楚,他是我兒……”
“是這樣的。”秦方律露出職業的燦爛微笑,從抽屜裏抽出一張精緻的傳單,“這是我們今年新推出的機器人產品,我認爲非常符合您的需要。”
阮父一口氣沒提上來。
秦方律指着傳單介紹:“從一開始的設置,您就擁有對機器人完全的支配權利。您可以設置它的名字、性別,連上顯示屏後,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給它穿衣打扮。機器人中配備有最新的家務清潔系統,你也可以下載安裝辦公、玩耍、陪聊等功能。您可以設置自動跟隨模式,您走到哪裏,它就走到哪裏,完全不用擔心小孩子走丟哦。”
秦方律話很密,阮父幾次三番想說話都失敗了。
“您還可以開啓尊貴會員,讓機器人聯網,這樣您就可以爲它尋找出廠時間相似、機型匹配的伴侶,下個月我們會推出機器人結婚的新活動。聯網後,它的社交圈可以拓展到全球。”秦方律笑容不改。
“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機器人是完全安全的,它不會產生自主感情,人工智能只應用在家務、工作和社交方面。簡而言之,它只會完全聽從您的命令,絕對不會反抗。”
“怎麼樣,阮總考慮入手一臺嗎?我們永久保修的。”
秦方律彬彬有禮。
阮父再傻也能聽懂秦方律在諷刺什麼了,他這次沉默了很久,一字一頓地問:“秦先生,您站在什麼立場,這麼護着他?”
秦方律斂了笑,平靜地和中年人對視:“我站在人類的立場。”
“阮先生,您顯然還沒完全明白,您的兒子,他是一個有獨立思維、有獨立決定能力、有人格尊嚴的活生生的人。”秦方律說。
“您把公司做到這麼大,懂得尊重股東的意願、尊重員工的想法,爲什麼不知道尊重兒子的選擇?”
阮父手臂上青筋突起,又緩慢放下。
沒什麼繼續聊的必要,秦方律站起身,把會議室的門拉開,是一個送客的姿勢。
在阮父離開前,秦方律說:“阮總,機器人今天晚上會送到您府上,阮存雲我就留下了。”
夜晚回到家,阮父沒想到門邊堆了一個巨大的包裹。
他悶着臉拆開,居然真拆出了一個機器人。
上面貼着一個
標籤【您的完美孩子】。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說明書,詳細地告訴用戶如何設置各種參數,如何把機器人接入互聯網。
最底下是一封簡短到不行的信。
[致阮先生:
祝您撫養愉快。
順頌商祺
秦方律敬贈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按照阮父一貫的狠辣作風,他早該發飆了。
但這次沒有,他揹着手着轉到阮存雲從小居住的房間,在那空空蕩蕩的書櫃前站了很久。
出差工作的晚上公司自然要一起喫一頓,rain姐選了火鍋,紅紅火火地討個彩頭。
因爲秦方律演講效果太好,下午公司展位也是門庭若市,桌上同事開心碰杯,分享今天拉到了什麼大客戶,又成交了多少單。
桌上氣氛很熱烈,出差不宜多飲酒,所以大家以果汁代酒,碰了好多杯。
阮存雲言笑晏晏地坐在大家中間,神色如常地談笑風生。
朱翰拍了一下阮存雲的肩膀:“小阮,你看到我今天是如何快刀斬亂麻地拿下那個客戶的沒有?明天歸你們上場,就按照這個節奏做,昂!”
“學到了,我今天都看呆了。”阮存雲做出誇張的表情,“我當時就在想,就翰哥這口才,巴菲特都能給他拿下咯!”
桌上一片歡愉的笑聲,朱翰道:“小阮啊,你就保持這個口才,明天連李白都得叫你一聲哥!”
阮存雲連連擺手:“這太過了太過了,翰哥喝果汁兒也能醉啊?”
一場晚飯熱鬧翻天,阮存雲尤其活躍。
大家都說今天晚上小阮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平時開朗,今天更是熱場擔當。
“畢竟是我第一次出差,挺興奮的。”阮存雲笑着解釋,彎起脣角,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朱翰開始謀劃展會之後的活動:“既然來了海城,那肯定要去酒吧街玩一圈兒啊!兩天後的晚上,有沒有人和我一起去!”
其他同事笑罵朱翰“酒鬼”,阮存雲放下西瓜汁,舉手道:“我去。”
秦方律深深地看了阮存雲一眼。
阮存雲明明那麼討厭喝酒。
喫完飯,大家各自回房休息,第二天又將是一整日的辛苦。
因爲來的人是雙數,秦方律肯定是一個人住一間套房,分完房間就阮存雲一個人住單人間。
阮存雲接過單人間的鑰匙,露出了今晚他最由衷的一個笑容。
深夜降臨,無風無月,秋季的涼爽變得有些刺骨。
秦方律看了眼昏沉的天色,叫酒店送了一杯熱牛奶和一碟水果到房間。
換上綿軟的家居服,秦方律端着牛奶和水果走出房門,走到阮存雲門前按響了門鈴。
按了三聲都沒人出來開門,秦方律站了一會兒,沿着酒店安靜無人的樓道行走。
樓層盡頭有一處偏僻的露臺,遠遠地能看見綽約的花影。
秦方律沉默地走近,看到空曠的露臺角落,縮着一個纖瘦的背影,他咬着自己的手指,肩膀小幅度地抖動着。
果盤和牛奶輕輕放到圓桌上,發出幾不可聞的一聲輕響。
阮存雲迅速放下手臂,異常敏感地回頭,眼底通紅,嘴脣顫抖,有一絲不正常的殷紅。
秦方律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像揉皺的紙,像撕裂的畫,像腐爛的肉,像一切最糟糕的事物的總和。
阮存雲飛快地用袖子抹過眼睛,身子瑟縮着退到牆角邊緣,聲音慌亂。
“秦總……我只是……!”
眼前一黑,阮存雲陷入一個熱燙的懷抱。
整張臉都被按在男人懷裏,呼吸不暢,鼻頭卻拼命一酸。
秦方律沒有講話,只是一下一下撫摸着阮存雲僵硬的脊背,感受到他逐漸放鬆。
寂靜的空中露臺被夜風拂過,夾雜起沉悶的抽泣聲。
男人嘶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關係的……”
阮存雲單手緊緊揪着秦方律的衣服下襬,幾乎喘不上氣,所有顫抖都被他的懷抱溫柔化解。
不知道過了多久,阮存雲微微擡起頭來,眼底變得更紅,但已經看不見一絲淚痕。
他的左手仍然攥着秦方律的衣服,像攥着救命稻草。皺了皺好看的小鼻子,鼻音濃重地笑了一聲:“抱歉,把您的衣服弄髒了。”
秦方律胸口溼了一片,他看都沒看一眼,只是擡手,用指腹輕輕擦過阮存雲乾燥的眼角。
“回房間吧,外面太冷了。”
秦方律拉起阮存雲的右手腕,感受到他拼命向後扯了一下。
回頭盯住阮存雲鎖成拳頭的手,秦方律凝眉:“給我看一眼。”
阮存雲把手藏到身後:“沒什麼。”
秦方律站着沒動,目光溫和堅定。
阮存雲只能耷拉着手伸過來,被秦方律翻過手心,看到他鮮血淋漓的指尖。
“怎麼弄的?”秦方律的聲音低得嚇人。
“咬,咬的……”阮存雲口忙齒亂地解釋,“我下意識的,我真沒用力,我只是牙齒比較尖……”
秦方律深呼吸,一手端起原封不動的牛奶和水果,一手拉着阮存雲回房間,憋了很久還是嘆了口氣:“我那兒有酒精和創可貼。”
秦方律心想,我的祖宗,我寧願您咬我心上,也沒有您咬自己手上那麼讓我疼。
阮存雲拘謹地坐在秦方律套房的沙發上,乖乖地讓秦方律抓着手腕,看酒精棉球一點點擦去指尖的血液,露出細小的傷口。
“疼不疼?”秦方律撩起眼皮看他。
阮存雲眼睛都不眨一下,搖搖頭。
秦方律給他貼上創可貼:“你用哪顆牙咬的,這麼鋒利?”
防備心和眼淚一起流走了,阮存雲居然微張嘴脣,露出一對小小的尖牙,再次申辯道:“虎牙。我虎牙比較尖,真的沒有用力,只是想事情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咬手指……我心理很健康的。”
“嗯。”秦方律目光淡淡地落在那一對嗜血的小虎牙上,語氣也淡淡的。
“虎牙不乖。”
阮存雲突然被點圈名,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驚恐萬狀,像一頭受驚的小鹿。
秦方律疑惑擡眼:“怎麼了?”
阮存雲咳嗽着掩飾過去,“……沒什麼。”
秦方律沒再問,指着桌上的熱牛奶和水果說:“喫點兒。你告訴我的,助眠。”
說完這話,秦方律到另一個房間窸窸窣窣地收拾藥箱,阮存雲嚥下一塊清甜的哈密瓜,心裏逐漸開始七上八下。
直到現在,秦方律都沒有問他爲什麼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哭溼了秦方律的一件衣服,秦方律理應有知情權吧?
隔壁房間的收拾聲停住了,秦方律走過來,扶着門框輕道:“我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生活中經常會遇到難受的事情,哭也是很正常的。你不用告訴我,如果你還難受可以……”
“我跟我爸出櫃了。”
阮存雲坐在沙發上,平靜地看着秦方律。
手指猝然捏緊門框,秦方律涌出一身冷汗。
他只能推斷出阮存雲的父親對阮存雲控制慾很強,但沒想到導火索是這個。
阮存雲自顧自地說:“現在回想,我的時機選得確實有問題。那會兒我們都不冷靜,我確實有想氣他的成分,覺
得破罐子破摔算了。話趕話地就說出來了。”
“我還挺後悔的,別人出櫃都得給父母做三年心理準備,我三秒鐘就給他捅出來了,他不生氣纔怪。”
“而且明天還要上班,當時真沒考慮那麼多。”阮存雲懊惱地抓了一下頭髮,“抱歉秦總,我會調整好情緒,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的。”
秦方律坐到他身邊,直視着阮存雲的眼睛:“不。當你需要‘出櫃’的時候,錯就在他們身上。”
“是誰界定的‘櫃子’呢?誰規定的人必須沿着一條既定的道路走下去的呢?蝴蝶的飛行沒有軌道,風的吹拂沒有方向,你也可以走自己想要的路。”
阮存雲鼻頭又是一酸,委屈道:“我知道,但是家人非要給我建軌道,非要給我定方向。他們仗着血緣操控我,憑什麼?”
“爲什麼,他們一邊說他們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卻又能一邊做着傷害你的事。”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誰也不清楚答案。
但許多年來,阮存雲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像是悶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秦方律鬆垮地圈着他的手腕,指腹摩挲他凸起的腕骨。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自己的工作,有獨立的收入,還有個……還算可以的領導。”
阮存雲沒忍住笑出來:“謝謝領導。”
秦方律放開他,有點猶豫地張開雙臂,聲音很輕:“有點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阮存雲眼裏盛着淚光和笑意,往前探身,然後就被溫柔地擁住了。
男人在他耳畔說:“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阮存雲閉上眼,睫毛飛快地眨。
再不眨快點兒,他又特麼的要哭了。
在露臺上被秦方律抱着的時候,阮存雲忙着傷心,什麼別的心思都沒有。
這會兒他頭腦清醒,心情鬆弛,臉被摁在秦方律胸前,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他緩慢起伏的胸肌,和劇烈跳動的心臟。
抱了一下,眼淚沒了,臉倒是紅了。
得破罐子破摔算了。話趕話地就說出來了。”
“我還挺後悔的,別人出櫃都得給父母做三年心理準備,我三秒鐘就給他捅出來了,他不生氣纔怪。”
“而且明天還要上班,當時真沒考慮那麼多。”阮存雲懊惱地抓了一下頭髮,“抱歉秦總,我會調整好情緒,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的。”
秦方律坐到他身邊,直視着阮存雲的眼睛:“不。當你需要‘出櫃’的時候,錯就在他們身上。”
“是誰界定的‘櫃子’呢?誰規定的人必須沿着一條既定的道路走下去的呢?蝴蝶的飛行沒有軌道,風的吹拂沒有方向,你也可以走自己想要的路。”
阮存雲鼻頭又是一酸,委屈道:“我知道,但是家人非要給我建軌道,非要給我定方向。他們仗着血緣操控我,憑什麼?”
“爲什麼,他們一邊說他們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卻又能一邊做着傷害你的事。”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誰也不清楚答案。
但許多年來,阮存雲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像是悶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秦方律鬆垮地圈着他的手腕,指腹摩挲他凸起的腕骨。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自己的工作,有獨立的收入,還有個……還算可以的領導。”
阮存雲沒忍住笑出來:“謝謝領導。”
秦方律放開他,有點猶豫地張開雙臂,聲音很輕:“有點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阮存雲眼裏盛着淚光和笑意,往前探身,然後就被溫柔地擁住了。
男人在他耳畔說:“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阮存雲閉上眼,睫毛飛快地眨。
再不眨快點兒,他又特麼的要哭了。
在露臺上被秦方律抱着的時候,阮存雲忙着傷心,什麼別的心思都沒有。
這會兒他頭腦清醒,心情鬆弛,臉被摁在秦方律胸前,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他緩慢起伏的胸肌,和劇烈跳動的心臟。
抱了一下,眼淚沒了,臉倒是紅了。
得破罐子破摔算了。話趕話地就說出來了。”
“我還挺後悔的,別人出櫃都得給父母做三年心理準備,我三秒鐘就給他捅出來了,他不生氣纔怪。”
“而且明天還要上班,當時真沒考慮那麼多。”阮存雲懊惱地抓了一下頭髮,“抱歉秦總,我會調整好情緒,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的。”
秦方律坐到他身邊,直視着阮存雲的眼睛:“不。當你需要‘出櫃’的時候,錯就在他們身上。”
“是誰界定的‘櫃子’呢?誰規定的人必須沿着一條既定的道路走下去的呢?蝴蝶的飛行沒有軌道,風的吹拂沒有方向,你也可以走自己想要的路。”
阮存雲鼻頭又是一酸,委屈道:“我知道,但是家人非要給我建軌道,非要給我定方向。他們仗着血緣操控我,憑什麼?”
“爲什麼,他們一邊說他們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卻又能一邊做着傷害你的事。”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誰也不清楚答案。
但許多年來,阮存雲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像是悶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秦方律鬆垮地圈着他的手腕,指腹摩挲他凸起的腕骨。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自己的工作,有獨立的收入,還有個……還算可以的領導。”
阮存雲沒忍住笑出來:“謝謝領導。”
秦方律放開他,有點猶豫地張開雙臂,聲音很輕:“有點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阮存雲眼裏盛着淚光和笑意,往前探身,然後就被溫柔地擁住了。
男人在他耳畔說:“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阮存雲閉上眼,睫毛飛快地眨。
再不眨快點兒,他又特麼的要哭了。
在露臺上被秦方律抱着的時候,阮存雲忙着傷心,什麼別的心思都沒有。
這會兒他頭腦清醒,心情鬆弛,臉被摁在秦方律胸前,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他緩慢起伏的胸肌,和劇烈跳動的心臟。
抱了一下,眼淚沒了,臉倒是紅了。
得破罐子破摔算了。話趕話地就說出來了。”
“我還挺後悔的,別人出櫃都得給父母做三年心理準備,我三秒鐘就給他捅出來了,他不生氣纔怪。”
“而且明天還要上班,當時真沒考慮那麼多。”阮存雲懊惱地抓了一下頭髮,“抱歉秦總,我會調整好情緒,不會影響明天的工作的。”
秦方律坐到他身邊,直視着阮存雲的眼睛:“不。當你需要‘出櫃’的時候,錯就在他們身上。”
“是誰界定的‘櫃子’呢?誰規定的人必須沿着一條既定的道路走下去的呢?蝴蝶的飛行沒有軌道,風的吹拂沒有方向,你也可以走自己想要的路。”
阮存雲鼻頭又是一酸,委屈道:“我知道,但是家人非要給我建軌道,非要給我定方向。他們仗着血緣操控我,憑什麼?”
“爲什麼,他們一邊說他們是全世界最愛你的人,卻又能一邊做着傷害你的事。”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誰也不清楚答案。
但許多年來,阮存雲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來了,像是悶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秦方律鬆垮地圈着他的手腕,指腹摩挲他凸起的腕骨。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有自己的工作,有獨立的收入,還有個……還算可以的領導。”
阮存雲沒忍住笑出來:“謝謝領導。”
秦方律放開他,有點猶豫地張開雙臂,聲音很輕:“有點想抱你一下,可以嗎?”
阮存雲眼裏盛着淚光和笑意,往前探身,然後就被溫柔地擁住了。
男人在他耳畔說:“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阮存雲閉上眼,睫毛飛快地眨。
再不眨快點兒,他又特麼的要哭了。
在露臺上被秦方律抱着的時候,阮存雲忙着傷心,什麼別的心思都沒有。
這會兒他頭腦清醒,心情鬆弛,臉被摁在秦方律胸前,無比清楚地感受到他緩慢起伏的胸肌,和劇烈跳動的心臟。
抱了一下,眼淚沒了,臉倒是紅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