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程開X徐飛飛03
程開抿了抿脣,小聲說:“反正我家的空房間比他們兩家都多,你住進來對我沒影響。”
“哈哈哈聽起來怪慘的!”白薔薇笑着幸災樂禍,“誰叫你單身!”
阮存雲認真贊同:“這樣飛飛還不用當電燈泡。”
看起來大家都覺得這個安排不錯,秦方律卻若有所思地望向程開。
見徐飛飛一直微張着嘴沒講話,程開撇開視線,補了一句:“不來就算了,省得我收拾。”
“啊,不是啊!”徐飛飛白日夢中驚坐起,“櫻老師,我可以住你家?真的?你沒逗我吧!”
程開急道:“切,逗你是小狗!”
別的選擇在這一刻全都黯然失色。徐飛飛兔子似的蹦到程開身邊,大眼睛閃閃發光,併攏三指發誓道:“我只要一個房間!我會很乖的。付房租、打掃衛生、作息規律,等我找到新的房子就走!”
程開隔了一會兒說:“行。”
本來好幾個人都要一起搬家,但徐飛飛說自己沒多少東西,要不了那麼多人,他和程開兩個人就夠了。
搬家宜早不宜遲,當天下午,程開和徐飛飛就麻溜地開始清東西。
門咯吱一聲打開,熟悉的家的氣息撲來,徐飛飛艱難把大行李箱擠進狹窄的房間,頗爲憂愁地嘆了一口氣:“我好不容易找到喜歡的房子,這就要失去它了。”
程開也推着個大行李箱進門,說:“但你要住新房子了。”
徐飛飛把箱子推到一邊,熱淚盈眶:“哥你人怎麼這麼好啊!天底下哪有你這麼好的房東,還幫忙搬家!”
程開悄悄偷換概念:“是啊,天底下哪有我這麼好的男人!”
徐飛飛的東西確實不多,畢竟房子只有那麼大,怎麼也塞不下多少東西。
日用品就那麼簡單的幾件,剩下的都是電腦遊戲機和手辦,緊湊地擠在小屋裏。
宅男幫忙搬家的好處就是,不用徐飛飛開口提醒,程開比他更加註意手辦的存放和運輸,小心地放進墊着泡沫的盒子裏。
“傢俱要帶走嗎?”程開指着一把木椅和一張木桌問,“我家都有,但如果你要帶也可以。”
徐飛飛想了想:“椅子就不帶啦,我三十塊錢買的,現在已經快散架了。”
兩人彎着腰清東西,愣是在蕭瑟的秋天裏出了一身汗。
正忙的時候,薄薄的房門突然被重重踹響,一下一下的“哐哐哐”,外面的人似乎要破門而入。
程開站在裏面,還沒來得及攔人,徐飛飛就已經邁開大步衝到門口,一下子把門拉開。
是個矮胖的男人,果然就是房東。
明顯來者不善,男人不知是喝了酒還是輸了錢,面目擰在一起,看到屋裏被收拾了一半的東西立刻怒目圓瞪,揪住徐飛飛的衛衣領子提起來,呵斥道:“小兔崽子你他媽想賴賬?!”
徐飛飛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小點聲!隔壁奶奶睡覺了!”
男人置若罔聞,大聲吼道:“不給錢老子就把你這些東西全砸了!”
徐飛飛之前是算過的,他租房子押一付三,黑中介捲款跑路,大筆的押金估計很難要回來。之後租房還要花錢,如果真的再心甘情願地被這個傻比房東訛錢,那徐飛飛就要徹底傾家蕩產了。
“合同上可沒說我要給你錢。”徐飛飛堅定地說,“我不給!”
房東扒開徐飛飛就要往屋裏擠:“那你今天就別想搬……”
徐飛飛突然被人往後一拉,倒退兩步挨住了一個很熱的胸膛。
呼——
破風聲驟然刺耳,程開單手揮起一把木椅子,擦着房東的耳朵砸下去,哐噹一聲巨響,在地上被砸了個稀碎!
房東被嚇得叫了一聲,往後連退三步,驚愕地看這男孩兒背後突然出現的男人。
這人高且瘦,鼻樑上架着一副眼鏡,眼皮薄薄的垂着,顯得冷。
明明是白淨書生的長相,力氣和表情卻很恐怖,居高臨下瞥着房東,像在看一個死人。
一把好好的椅子被男人單手掄成了渣,他的手要是再往左邊偏兩寸,被掄成渣的就會變成房東。
“你……你他媽誰啊?”房東站在兩米開外的地方,沒敢再靠近。
徐飛飛也震驚地看着地上散架的椅子,又轉頭看看程開,張開的嘴半天合不攏:“我草,牛逼啊……”
程開瞄了一眼徐飛飛,丟出兩個字:“他哥。”
房東站得遠遠的,音量直接小了一半,但還是說:“正好,給錢。”
程開眉頭一皺,大步走到房東面前,身體投下的陰影幾乎把他整個人罩住。
聲音又冷又沉:“屋裏頭還有一把不鏽鋼刀。”
房東苟活鼠竄半生,生存之道就是欺軟怕硬。
“他奶奶的……”
房東罵了句,轉身往樓下踏,嘴裏還一直念着“倒黴”,“操蛋”之類的咒罵。
一直到下樓的腳步聲徹底沒了,程開才關緊了門。
徐飛飛激動地拍他:“看不出來啊兄弟,你這麼牛?”
“嘶——”
程開皺着眉捂住手臂,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徐飛飛冷靜了點,啊了一聲:“你咋了哥?”
“我好像……”
程開皺着臉,尷尬地笑了一下,“用力過猛把肌肉拉傷了。”
裝逼是要付出代價的,剛纔全憑一口氣。
當時看起來有多帥多中二,現在就有多狼狽。
程開歪在沙發裏,非常丟臉:“太久沒運動了。”
徐飛飛非常沒心沒肺地在旁邊哈哈大笑。
兩人收拾好房子外面的破椅子,叫了搬家公司,把打包好的東西一股腦運到程開家裏。
程開住的是個大平層,不像秦方律家還人模狗樣地裝了一層正常的房子,一進他家門就感到二次元風迎面撲來。
只不過比起動漫手辦,程開家更多的是遊戲機。
從二十世紀超老款式的“古董”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最新款,在玻璃櫥窗裏擺成一長條,儼然一個小型的遊戲機博物館。
牆邊甚至還放着一臺立櫃式街機。
“我的媽啊……”徐飛飛眼睛都直了,黏在櫥窗裏扯都扯不開。
程開可自豪了,滔滔不絕地跟徐飛飛講他的收藏,和它們背後的故事,徐飛飛就津津有味地聽,時不時還要熱火朝天地討論一陣子。
等把整套房子逛完已經過去了一兩個小時,徐飛飛覺得自己住的不是房子,而是天堂。
程開給他收拾了一個空房間,次臥,自帶浴室,和主臥隔着一個書房。
粗略估計,大概是徐飛飛那個出租屋面積的五倍。
“這個房間櫃子不是很多,可能不夠擺你的手辦。”程開說,又笑着指了指客廳,“你可以先擺在外面。”
徐飛飛正攤開行李箱在清東西,他越過被裝在盒子裏的手辦們,擡頭衝程開笑了笑:“我就先不拿出來了吧,過兩天就要搬走了,到時候還得收拾,麻煩。”
程開笑容一僵,抱起手臂靠在牆邊,故意大聲道:“住幾天就走?外面房子都得一個月起租的咧,你把我家當酒店了,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謝謝哥!”徐飛飛聽出來了程開其實是想要他住得舒服,“我不跟你客氣,我把這兒當家住。”
“家”這個字像子彈穿過程開的心臟,震得一酥。
說是不客氣,但徐飛飛還是很規矩。他覺得租客就要有租客的樣子。
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擺在房間裏,沒有任何私人用品超出房門的界限。
搬家扯皮累了一天,徐飛飛在新家一覺睡到大天亮,睜開眼還覺得不真實。
他從來沒住過這麼大的房間。
反觀隔壁房間,程開一晚上沒睡踏實,翻來覆去的,心臟一直咚咚跳。
初冬的陽光輕而薄,程開迷迷糊糊捱過一夜,亢奮地起了個大早。
漱口水,洗面乳,爽膚水,鬚後水,站在衣櫥前挑了十分鐘衣服,程開就算是出席會議也沒這樣倒飭過自己。
程開不會做飯,第一天早上求穩,不能翻車,所以點好了早餐送到家裏。
桌上擺滿熱氣騰騰的早點,陽光斜照,桌邊的男人穿着休閒卡其色長袖,高鼻樑上架着一副淺色細框眼鏡,喉結線條利落,妥妥的鹽系男子。
其實稍微打扮一下,你開哥也是會被人圍着誇帥哥的。
程開特意坐在餐桌的左邊,這樣徐飛飛拉開房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坐在餐桌邊的英俊剪影。
房間裏隱約傳來洗漱的聲音,程開挺了挺脊背,坐得更直了。
很快,房門咔噠一下被打開,徐飛飛穿着睡衣和棉拖鞋,頭髮亂得像金毛獅王,一眼看到餐桌邊的程開:“啊,你起牀了啊!好早!”
程開優雅地放下精緻瓷杯,頷首:“嗯,起了。”
全身都寫着一句話:看看我看看我,帥不帥。
然而徐飛飛沒多看他一眼,反身又衝回房間,留下一句:“等等,正好有事找你!”
程開在桌邊有點坐立不安,沒等他緊張起來,徐飛飛又從房裏竄了出來,這次直直地奔了過來,手裏還攥着張紙。
“你看,我都算好了!”徐飛飛把紙在桌上展開。
程開看着滿紙的數字,愣了:“這啥?”
“房租啊!”
徐飛飛把筆尖在紙上敲敲,一項項解釋道:“現在我住的房間面積是我原來租的五倍,這裏出門就有地鐵站,小區風景和保安沒得挑……我查過的,你們小區的租金大概是這個數,我按面積一除,每個月大概給你這個數。”
徐飛飛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和程開打商量:“一下子給一個月的有點太貴,我能不能一週一週地給?因爲我可能過幾周就能搬了!”
程開看着紙上條理清晰的演算,心酸,痛苦,曬乾了沉默……
“是覺得不夠嗎?”徐飛飛愁苦了一瞬,接着大手一揮,“算了哥,你來開價吧!我還是有點積蓄的!”
“開開開,開什麼價啊!”程開恨不得照着徐飛飛頭頂來兩瓢。
語氣十分恨鐵不成鋼:“你被房東趕走,住我家,我還能要你錢?徐飛飛,你腦子裏在想什麼東西?”
“噢。”徐飛飛眨眨眼,“但是……”
“我問你,如果阮存雲的房子沒有租出去,他要你去住他那裏,你會給他錢嗎?”程開問。
徐飛飛毫無猶豫地說:“會啊!”
程開被噎了一下,又問:“那如果你去小云家玩,住個幾天,你給錢嗎?”
“這不一樣。”徐飛飛搖搖頭,“我的東西都搬過來了,這是正兒八經的租房子,你是我房東。”
程開說:“房東大人說不用給錢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進來不會煩到我。”
徐飛飛在這個事情上一步不讓,搖搖頭說:“不行。”
真是讓人沒轍,最後妥協的還是程開:“行吧,但你頂多付和以前一樣的房租。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價格了。”
兩人各退一步,徐飛飛終於開心了。
“喫飯喫飯。”程開敲了敲桌面,“早飯都要冷了。”
徐飛飛這纔看到一桌子豐盛的早餐,驚道:“你一個人喫這麼多?豬啊!”
程開離被氣死就只差一步:“這裏頭有一半兒是你的!”
徐飛飛一邊喫一邊滿足地嘆氣:“說真的哥,你這裏食宿條件太好了,一個月一萬都不過分,我只給你兩千是不是太低了點。”
“閉嘴了啊。”程開威脅地點了點他,“年紀輕輕的就掉錢眼裏頭去了?”
“哪有,我覺得我很有道理啊……”徐飛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捧着碗吃了半天,頭頂突然出現了一個小燈泡。
“噢,我知道了!”徐飛飛驚喜地坐直,“既然你不肯收錢,那我就用別的東西抵房租吧!”
這句話越聽越奇怪,程開覺得自己真是思想下流。
很快,程開就見識到了徐飛飛說的“別的東西”是什麼。
程開最近工作忙,即使一下班就回家也得是晚上八點多了。
又累又餓地往家裏走,程開卻在門口就聞到了濃郁的飯菜香氣。
拉開家門,香噴噴的熱氣撲面而來,程開驚詫地站在原地。
“鐺鐺鐺!歡迎回來!”
只見徐飛飛圍着圍裙,頭上帶着白色荷葉邊頭巾,手裏揮動着一個湯勺。
餐廳裏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都是中式家常菜。
“我好久沒做菜,但小爺我寶刀未老!”徐飛飛驕傲地說,“快點嚐嚐,你說我是不是超牛?”
程開是真的驚了:“這都是你做的?很香。”
“是啊!”徐飛飛把他摁到餐桌邊坐下,硬把筷子和勺子塞進程開手心,捏着嗓子說:“主人,請品嚐~”
尾音還是往上翹的。
程開一口湯噴出來,臉瞬間通紅:“咳咳咳咳!”
徐飛飛拍着程開的後背順氣,手順勢扶上他的雙肩,不輕不重地按摩:“忙碌了一天,主人辛苦了!”
程開越咳越嚴重,弓着背又哭又笑,從臉到耳朵都是紅的。
他抓着徐飛飛的手讓他停住,艱難地發聲:“別瞎撩。”
聲音因爲咳嗽而渾濁,程開這句話說得又快又急,徐飛飛沒聽清,問:“什麼?”
程開閉了閉眼,清清嗓子,問:“你在玩什麼很新的東西?”
“就是你的小男僕啊!很難看出來嗎?”徐飛飛湊近,有點傷心,“都怪我買的衣服還在快遞途中。”
扮女僕男僕這類的角色,精髓就是要可愛的性感,徐飛飛偏偏長得高,頭髮因爲在廚房裏忙了很久而炸開成一小團煙花。
徐飛飛自己演得很開心,最後的效果完全沒有性感,只剩下搞笑。
但程開還是覺得他無可救藥的可愛。
程開扯開身邊的凳子:“喫飯了徐一帥。”
徐飛飛左望望右望望,疑惑地問:“誰呀?”
這倒黴孩子真是夠戲精的,程開醞釀了半天,才竭力一本正經地說:“小男僕,坐過來喫飯。”
“好的主人!”
徐飛飛這才動了,一屁股坐到程開旁邊,直接拿大勺子剷起一勺回鍋肉往嘴裏塞。
“餓死我了餓死我了。”
程開突然想到了秦方律家的那隻胖橘貓,和徐飛飛一樣,喫飯如同挖土機。
然而很快,程開也變成了桌上第二臺挖土機。
“操。”程開甚至罵了句髒話,“太好吃了!”
徐飛飛自豪地挑眉:“對吧!我超級厲害的耶!”
徐飛飛看起來有點笨手笨腳,煮出來的菜卻意外的美味。
喫着喫着,程開突然“嘖”了一聲:“你這麼會做飯,之前幹嘛天天去祕密基地喫晚飯?”
徐飛飛晃着兩條腿:“家裏太小了施展不開,而且可以順便找你玩遊戲啊!”
程開漸漸學會了不動聲色,繼續問:“你專門學過做菜?”
“你是說報班上課那種嗎?當然沒。”徐飛飛看傻子似的看着程開,“我又不是廚師,誰花錢學這個啊!”
“但你已經到了專業廚師的水平。”程開真心誇讚。
徐飛飛驕傲地仰起頭:“我就自己學的。其實有我媽一半功勞,小學時候她就要我學做菜了。”
“那麼小就學做菜?”程開有點驚訝。
徐飛飛笑着點點頭:“因爲從小我媽就跟我說,不會做飯的男人娶不到老婆!”
程開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艱難地嚥下一口湯,好燙,問:“那你什麼時候娶老婆?”
“我?”徐飛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程開,嘿嘿傻笑了兩下,“哥,你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人家秦總都結婚了誒!我聽小云說,秦總原來可是個完全不開竅的紙性戀。”
家裏人催得夠多了,沒想到這小崽子不識相地也來催。去年相親的那些全沒結果,程開爸媽都要生氣了,覺得程開眼光太挑。
但程開不是眼光高,他是實在沒感覺,覺得不合適。
其實這些日子,他爸媽又在給他張羅相親。
他爸去年說,如果年底還不帶個人回家,他就男的女的一起給他介紹。沒想到他爸居然也真的信守承諾,給他找了幾個長相水靈帥氣的男生。
照片和基本信息發到程開郵箱,他看一眼就刪了。
程開跟他爸媽說,別再幫他找人了,他自己知道找。
他沒跟父母說,他其實已經找到了,只不過那人還不知道。
而這個人,現在就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要他操心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
程開:“其實……”
徐飛飛:“其實什麼?”
程開覺得他這輩子沒這麼緊張過,遲疑了太久了,話出口的時候,嗓音都是啞的:“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徐飛飛一副瞭然的表情:“啊——我懂,我都懂!你都把她印在車上啦!她不是你老婆嗎?”
程開:“……”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啊。”徐飛飛說,“我也想和二次元人物過一輩子。誒,你知不知道國外還有和紙片人結婚的哦,真的領結婚證那種結婚!”
凡事講究個一鼓作氣,現在氣氛不對勁,再給程開三個膽子他也不敢說出口。
徐飛飛和“房東”同住的日子就這樣過了下去。
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規律。
徐飛飛下班回家後買菜做飯,做好的時候程開正好回家,喫完飯後歸程開洗碗。晚上打倆小時遊戲,聊聊徐飛飛的工作或者程開公司的新遊戲,然後各回各屋,洗澡睡覺。
屋裏常常充斥着兩人打遊戲時激烈的鬼吼鬼叫,突然踩到奇怪的笑點兩人一起狂笑起來的事情也時有發生,偌大的家裏像養了兩隻大型犬似的熱鬧。
本來徐飛飛把所有行李都規整地收在自己房間裏,日子過着過着,私人物品不知怎麼的漸漸都跑了出來。
公共區域混入了越來越多徐飛飛的痕跡。
回家後隨手把外套搭在沙發上、和程開一起看的漫畫散落在客廳、兩人的手柄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個是誰的、徐飛飛沒喫完的薯片靠在程開的水杯旁邊。
週末開心了兩人會打很久遊戲,看電影喫爆米花,累了就開着暖氣在沙發上橫豎不齊地睡了。
明明只在一起住了不到半個月,他們卻覺得彼此已經徹底適應了對方的生活習慣,完全不需要磨合期,生活節奏很合拍。
有次程開因爲緊急會議,晚上快十點鐘纔到家,回家後發現一桌菜都沒動,而徐飛飛趴在旁邊睡着了。
程開皺着眉把徐飛飛叫醒,問他:“我給你發了消息,要你自己先喫然後休息,別管我。怎麼不聽話?”
徐飛飛大夢初醒,還在神遊,迷迷糊糊的:“回來了啊……”
睡得口水都出來了,程開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掐了掐他的臉蛋:“豬。”
徐飛飛反射弧很長,看了手機新消息,慢半拍地回答上一個問題:“噢,我沒看到你的消息就睡了。等着等着不自覺就,呼——”“以後別等我了。”程開正大光明地摸了一把徐飛飛的小卷毛。
徐飛飛仰着頭說:“知道鳥。”
誰知下一次徐飛飛還是等了,程開有點不高興地問他怎麼又等他到現在,徐飛飛笑嘻嘻地說:“因爲你如果又累又餓地回到家,發現客廳沒人,餐桌上沒東西,會很可憐啊。”
程開想說,我之前那麼多年都過着這種生活,早就習慣了。
但嘴脣動了動,他沒說出來。
由於搬家之後的生活太安逸,徐飛飛荒廢了一段時間的直播。
徐飛飛這天接到了阮存雲的電話,阮存雲一開口就問:“飛飛,聽說你剛開頭的直播事業就要結束了?”
“沒啊。”徐飛飛驚道,“誰說的!”
阮存雲哈哈兩聲:“你粉絲說你太久沒直播打遊戲了,連個通知都沒有,他們要我問問你怎麼回事。”
接着聲音柔了下去,阮存雲問:“因爲搬家和那個破爛中介的事嗎?現在解決了嗎?”
“嗨,不是因爲這個。那些事都過去了。”徐飛飛聽起來怪得意的,“我和櫻妃天天遊戲夜夜笙歌,早就把直播間忘了,哈哈。”
阮存雲笑着說“你倆倒是臭味相投”,也沒再說什麼關於直播間的事,只說徐飛飛如果要幫忙一定要隨時找他,就掛了電話。
這一通電話喚醒了徐鴿鴿被喫掉的良知,他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回去看看直播間裏那些翹首以待的觀衆朋友們。
直播對他來說沒什麼壓力,徐飛飛唯一的猶豫就是程開這邊。
因爲直播就意味着沒法和程開一起打遊戲聊天了。
徐飛飛問程開,說他可能打算一週直播三次,行不行。
程開說當然可以啊。
徐飛飛掰着指頭:“那我剩下四天都可以和你一起玩!”
程開看着徐飛飛走向自己房間去直播的背影,滿腦子都是一句話:飛飛心裏有我。
正好有些工作要處理,程開用手提筆記本處理工作,一邊用手機在旁邊放徐飛飛的直播。
隔着一堵牆看直播的感覺很新奇,徐飛飛背後就是自己家熟悉的背景,讓程開有種隱祕的快樂。
上次徐飛飛在直播間和水友打遊戲打得熱火朝天,還讓他們一口一個“弟弟”地叫。
程開承認他被傷到了,封心鎖愛地連着很久沒去看徐飛飛的直播。
但現在程開不怕了,他變強了。
哈哈,你們喜歡的主播弟弟現在就住在老子家裏!我每天都可以和他打遊戲,還能喫到他親手做的菜呢,你們這些線上的粉絲們已經傷不到我了!
程開成長了,他現在看着徐飛飛和觀衆們互動,甚至可以享受其中,覺得飛飛真是顆詼諧幽默的小開心果兒。
只是沒想到,這次徐飛飛不打水友賽了,變成了和別的遊戲主播一起連麥直播。
大概是參加平臺的活動,好幾個遊戲主播的直播間都連到了一起。
一共六位主播,三男三女,都開着視頻開着麥,一起玩生存狼人殺遊戲。
有位人氣很高的女主播也在,叫野野。
野野長得很可愛,聲音也很甜,偏偏下手狠辣,遊戲打得很溜,是馳名中外的技術型暴躁蘿莉,粉絲衆多。
遊戲裏做任務的時候,她和徐飛飛被分到了一組,自然聊了起來。
野野:“飛飛,我們的名字都是疊字耶,好巧。”
飛飛:“哈哈哈哈,是哦!”
野野:“我可喜歡你的cos啦,好可愛的哦!爲什麼開始打遊戲了呀?”
飛飛:“因爲我一直喜歡打遊戲啊哈哈哈!沒準你也可以嘗試一下cos。”
野野:“哇,我還沒試過——哈哈哈,看到好多彈幕說想要我出cos,你們是認真的嗎?”
飛飛:“試試唄,嘗試一次之後沒準就愛上了呢。”
野野:“那飛飛老師要不要什麼時候教我一下呀?”
飛飛:“嘶你背後有怪——我給你砍死了。”
野野:“你後面也有,看姐姐一槍送你們歸西——蕪湖!”
飛飛:“死光了。野子牛逼。”
野野:“哈哈,剛剛說什麼來着……噢,飛飛你住哪個城市?”
飛飛:“深市。”
野野:“我也在!啊啊啊,要不什麼時候約着出來一起吧?”
從兩人的對話開始,彈幕就漸漸開始飄起“磕到了”的字樣。
【啊啊啊啊怎麼感覺這兩人有點好嗑?】
【二逼小太陽配暴嬌少女,我可以!!】
【他們打遊戲很有默契誒!】
【繼牙妹之後,飛飛也要戀愛了嗎?你們的戀愛運氣分我一點好不好!】
程開不知什麼時候停了手中的工作,呆滯地看着屏幕上徐飛飛和女生的互動,還有激動不已的彈幕。
雖然深知現代網友隨時隨地熱衷嗑cp拉郎的特性,但程開還是狠狠地被傷到了。
程開獨自坐在沙發上,隱隱約約能聽見從徐飛飛房間裏傳出的笑聲和講話聲,像冰塊一樣漸漸漫上來,讓程開從頭冷到腳。
徐飛飛喜歡二次元美少女,在聚會時大聲說自己是直男,從來沒表現過對男生的興趣……
程開無心工作,第一次沒有和徐飛飛打招呼說晚安,默默回到自己房間,關上了房門。
徐飛飛覺得程開最近有些不高興,但具體又說不上原因。
因爲除開直播和工作繁忙時,程開還是會每天和他一起快樂打遊戲,坐在一起哈哈大笑。
只不過每次徐飛飛因爲太開心而順勢往程開身上倒的時候,或者因爲贏了遊戲而抱過去的時候,程開都會不着痕跡地躲開。
最開始徐飛飛沒發現什麼異樣,但程開躲得多了,徐飛飛逐漸意識到不對勁,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緩緩放下。
徐飛飛仔細地觀察程開神色,關切地問:“哥,你心情不好?”
程開眼睛看過來,目光深深的。
他張了張脣,笑了下:“有點。”
“怎麼了怎麼了?”徐飛飛拍了拍胸脯,“終於輪到小男僕爲您排憂解難了!請把您的煩心事都告訴我吧,我會幫您解決的!”
這臭小子太可愛了,程開以爲自己笑不出來,但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勾起了脣角。
就像他本來以爲自己看到徐飛飛,只會覺得快樂,但他還是無法控制地感到痛苦。
超出心理範疇,從心臟連着胸口的皮肉,真真切切的、一陣陣的發疼。
程開慢慢地說:“這件事你解決不了,我得自己想想。”
徐飛飛歪着腦袋,不太相信:“怎麼會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情呢?你說說看,我多少都能給你出點兒主意!”
程開笑笑,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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