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戀愛腦”
她答應之後，又露出了遲疑的神情，“可是，娘娘，二叔、二嬸他們根本不同意我嫁給穆郎。”
“還有二哥，他、他似乎也非常不喜歡穆郎！”
陳雯秀就是個包子性格，現在更是萬事不管，秦夢瑤反倒是跟秦二叔和秦二嬸更親近。
唉，偏偏這兩個最親近的人，並不支持她的戀愛！
洛清清：……能支持纔有鬼！
連我一個外人都覺得不靠譜，就更不用說最關心你、最心疼你的親人了！
這也就是秦雲峯不在京城，若他在京城，他能提着橫刀跑去砍了穆紹。
穆紹估計也是趁着秦雲峯不在，纔敢暗搓搓地搞事情。
這樣的人，真是讓人不齒。
如果真的喜歡一個女孩子，不是私相授受，更不是攛掇着人傢俬奔或是生米煮成熟飯的自毀名節，而是想方設法地贏得女方家人的同意。
穆紹甚至都沒有找媒人去定北候府提親，也沒有按照禮法地做出任何努力。
他就是一門心思地哄騙一個傻女孩兒，讓那個女孩兒衝鋒陷陣、爲愛而戰！
所以，只看這一點，洛清清都不用問穆紹到底喜不喜歡秦夢瑤，就把他打入了“渣男”的行列！
“放心，本宮會幫你的！”
洛清清可沒有說謊，她確實會幫着秦夢瑤。
只是，兩人理解的“幫助”，可能存在一定的差異。
秦夢瑤是想自己的戀愛能夠圓滿，而洛清清呢，則是希望秦夢瑤能夠有所蛻變，有所成長！
果然，秦夢瑤誤會了，以爲皇后會給自己賜婚，她的一顆心啊，都要飛起來了。
對於皇后娘娘，秦夢瑤更是打從心底的感激、尊敬。
所以，當秦夢瑤見洛清清略帶爲難地表示，“阿卿的婚事定了，這段時間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本宮身邊本就缺乏值得信任的女官，如今又少了一個阿卿，唉——”
洛清清長長地嘆着氣，還故意用手指輕輕揉捏着太陽穴。
秦夢瑤或許有戀愛腦的嫌疑，卻並不是真傻。
聽話聽音兒、察言觀色，再加上，秦夢瑤感激皇后，一門心思地想要報答（立功），便趕忙說道，“娘娘，夢瑤不如昭陽郡主能幹，卻也讀過幾年書。”
“這些年在嶺南，也看你們處理過一些政務、軍務。”
“娘娘，您若是不嫌棄，夢瑤願意聽您差遣。”
洛清清笑了，“怎麼會嫌棄？只要夢瑤願意，本宮就給你下聘書！選聘你爲女侍中！”
秦夢瑤沒有多想，只希望能夠好好表現，連連點頭，“臣女願意！”
“既然做了本宮的女侍中，就不再是‘臣女’，而是‘臣’。”
洛清清還是祭出了老辦法，先從自稱上讓人提升自信。
戀愛腦？
那是因爲你的世界只有愛情，也是因爲太過單純，生活的環境太過單一、狹小。
洛清清會給一個平臺，會讓她看到更爲廣闊的世界。
更有甚者，多多見識朝堂上的真正的英才俊彥，秦夢瑤就會知道，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淺薄、單蠢。
“……是！臣、臣願意！”
秦夢瑤從善如流，乖乖地改了自稱。
但，當她說出那個“臣”字的時候，竟有種莫名的感覺。
這種感覺，不像是戀愛時的酸酸甜甜，而是、而是非常有力量。
不過，秦夢瑤並沒有太過在意。
畢竟她現在還是滿腦子她的“情郎”，其他的，她並沒有太過在意。
打發走了秦夢瑤，望着那道纖細的背影，洛清清陷入了沉思。
她忍不住嘆息，在古代，居然也有戀愛腦。
緊接着，洛清清又意識到，秦夢瑤應該不是個例。
每個時代，估計都有爲愛奮不顧身的人。
如果是雙向奔赴，那就是足以傳唱千年的經典愛情故事。
如果只是單方面的傻傻付出，呵呵，說戀愛腦都是好聽的。
難聽的說辭叫舔狗！叫自我感動式的犯賤！
“佩文，去查查，京中是否還有其他的‘秦夢瑤’。”
洛清清忽然開口，對着隱在暗處的羅佩文說道。
羅佩文本就是綺衣使者，經過與太皇太后的“無間道”後，她愈發成了洛清清信任的心腹。
現在，洛清清想要探查什麼情報，第一個就會找羅佩文。
“謹遵命！”
羅佩文答應一聲，便退了出去。
幾天後，洛清清就得到了一份詳實的彙報。
不查不知道，這一查，京中的戀愛腦還真不少。
而且，不只侷限於女子，也有小郎君被人哄着心甘情願當舔狗。
“新平公主，先帝的第九女，兩年前下降一落魄世家子……”
羅佩文恭敬地回稟着。
頭號戀愛腦，居然是皇家貴女。
新平公主，說起來算是秦澤煜的姑姑，生母只是先帝的一個嬪，出身不高，位份也不高。
新平公主在宮裏也不受寵。
但，再不受寵，也是皇帝的女兒。
按照慣例，新平公主的駙馬就算不是世家，也會是勳貴。
新平公主放着門第不錯的權貴不要，偏偏看中了落魄世家子弟。
她會選中他，也是有原因的——
這人算是新平的親戚。
新平的生母趙氏是京中的小官之女，曾經因爲才貌被選做公主伴讀。
隨後被先帝看中，繼而成了宮中的妃嬪。
趙氏門第不高，卻有個讓她一直很驕傲的親戚——弘農楊氏。
趙氏爲了擡高自己的身份，也總拿着楊氏顯擺。
宮裏的嬪妃、太監們，沒把趙氏的顯擺當回事兒，新平作爲女兒，從小聽到大，卻當了真。
在新平的心裏，楊氏大約就是這世上最清貴的人家。
她選中的駙馬，就是楊氏的嫡長子。
只是，楊駙馬並不是楊氏嫡支，他這一支早就敗落了。
整個楊家，不能說家徒四壁，卻也窮得只剩下一個姓氏。
偏偏人家還自詡世家，格外高傲。
就算有公主下嫁，楊駙馬也始終高昂着頭顱。
更可氣的還是新平，明明是皇家貴女，卻像個卑微的小女人。
楊駙馬住着公主府，喫喝花用都是公主的陪嫁，卻還養小妾、弄出了庶子庶女……聽完羅佩文的回稟，洛清清都有些無語！
這，還是皇家的公主？
隔壁新平那個嫡親的姑母，駙馬換了好幾個，面首養了一大堆。
其實，不只是在民風彪悍的大周朝，縱觀歷代封建王朝，除非少數的朝代，因爲某些原因，公主過得比較憋屈。
大多數朝代的公主們，都是非常恣意的。
婦道什麼的，根本就管不到公主頭上。
因爲公主不只是女人，她還是“君”。
君尊臣卑啊。
在古代，不養面首的公主，能夠把駙馬當成人來對待，就已經算是非常守婦道了。
至於駙馬在公主活着的時候還想納妾、弄出庶出子女，簡直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偏偏這個新平，明明生在一個皇女可以肆意的年代，卻因爲一個“愛”字，卑微地匍匐在楊駙馬的腳邊。
當然，人家夫妻如何相處，屬於他們的私事。
做妻子的願意當個戀愛腦，是她的自由。
楊駙馬呢，也是憑藉自己的實力來了個軟飯硬喫。
但，新平不是普通女子，她的事兒也就不只是私事。
她是公主，她姓傅。
她這般行徑，往大了說就是給皇室抹黑，往小了說也是起了個壞頭兒。
若是再有似賈俊傑那樣的極端酸腐文人，拿着男尊女卑來推行嚴苛禮教，新平就是活生生的“先進案例”！
他會用新平這樣不正常的例子來攻擊正常的皇家貴女。
洛清清想到她和秦澤煜不會只有安安一個孩子，他們也有可能有女兒。
如果因爲有個極品姑祖母，帶累壞了皇室公主的名聲，讓世人以爲傅家的女兒都是如此的“賤”——
洛清清原本只是想看看京中還有沒有秦夢瑤一樣的戀愛腦。她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王者級別”的存在。
新平可比秦夢瑤厲害多了，秦夢瑤至少還要臉，還知道害羞。
新平呢，早就被一個破落戶踩在了腳底下，盡情糟踐還怡然自樂！
“再去查一查，看看新平的公主府可有逾矩、大不敬的行徑！”
洛清清深吸一口氣，不管是作爲女人，還是作爲皇后，她都見不得這樣的戀愛腦。
而對於新平這樣腦子裏只有情愛的人來說，讓她有事業、給她建立自信是沒用的。
所以，洛清清不會用處理秦夢瑤的方式來對待新平。
“是！”
羅佩文答應一聲，便退了下去。
羅佩文作爲綺衣使者的統領之一，辦事效率還是非常高的。
不到三天，新平的公主府就被她查了個底兒掉。
當然，除了羅佩文能幹，或許也有楊駙馬肆無忌憚的緣故。
這個軟飯男啊，估計是被新平捧得忘了自己的身份。
種種跌破三觀的事兒，他竟是連遮掩都沒有。
“楊駙馬有個寵妾，據說還是他的嫡親表妹。”
羅佩文回稟的時候，冷肅的臉上都有些一言難盡。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一個女人明明有着那麼優渥的條件，卻還能過得如此卑微。
難道這就是“愛”，可這也不對啊。
皇后娘娘曾經說過，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就是人能夠自控自律——懂榮辱、知敬畏、有堅持、重人倫。
如果都不能控制自己，那麼跟遵循本能的畜生有什麼不同？
都是畜生了，還講什麼“愛”？
說到底啊，還是一個詞兒——自私！
新平那個也絕對不是真正的愛，她或許只是享受“自己爲愛付出的感覺”罷了。
哦對，娘娘還說過，這叫“道德式的自我感動”。
人人都知道楊駙馬不堪，也都知道新平公主愛得卑微。
而新平的“幸福”，大概就是旁人對於她“是個真性情的傻女人”的評（贊）價（賞）！
“楊駙馬心儀表妹，但楊家都敗落了，他的姻親也好不到哪裏。”
都是自詡清貴的世家，全都窮得只剩下了一個姓氏。
如果沒有新平這個戀愛腦自帶嫁妝地跑去楊家進行精準扶貧，楊家根本就無法貼補衆多姻親。
而如果沒有楊家的貼補，楊表妹估計都要爲了不讓家裏人餓死，來個“賣昏”了。
所謂賣昏，就是借用婚事收取高額彩禮的買賣婚姻。
比如在當下，衆多世家沒落了，但姓氏依然尊貴。
便有一些富餘的寒門，甚至是暴發戶，捨出大把的銅錢跟破落世家“聯姻”。
落魄世家得了錢，而那些被渴望實現“階級跨越”的寒門、土鱉們順利成了世家的姻親。
下一代呢，還能生出“血統高貴”的兒女。
慢慢的過個三五代，興許也能步入世家的行列。
“賣昏”什麼，對於世家來說，絕對是恥辱。
卻又是不得不選擇的一個途徑——被人罵做賣昏，總好過一家人餓死吧。
人活着纔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楊家的表妹已經淪落到快要賣昏的地步，足見家裏的情況有多糟糕。
就在這個時候，天降冤大頭啊，不但花錢養着婆家一家，連婆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都一併當成了“祖宗”。
真·祖宗！
羅佩文發誓，自己絕對沒有誇張。
而是新平公主就是這麼的奇葩！
楊表妹成了楊駙馬的妾，按理，表妹的孃家也就成了妾室的孃家，算不得楊家以及公主府的正經親戚。
但，楊表妹的親孃，楊駙馬的姑母，卻還依然把自己當成公主的長輩。
動輒上門來訓誡，比惡婆婆還要惡婆婆。
更可笑的是，這麼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潑婦，新平竟然還真乖乖地把對方當成長輩敬着。
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洛清清怒了，“他們還敢動手打新平？”
一個小妾的親孃，就算是駙馬嫡親的姑母，在她把女兒許給駙馬做妾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自甘下賤”地成了賤妾親眷。
這樣的人，都不能讓她從正門進，新平卻——
好，就算新平蠢，爲了愛甘心當個受虐狂，可那些人也太狂妄了！
對公主動手？
歷史上最出名的約莫就是“醉打金枝”。
可打人的也是駙馬，而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
而醉打金枝的歷史背景是唐朝由盛轉衰的時候，駙馬是大將軍郭子儀的兒子，而郭子儀是唐朝的大功臣。
即便如此，駙馬藉着醉意打了公主，郭子儀也要親自把兒子捆起來送去宮裏請罪！
大虞朝正是興盛的時候，皇權也最是穩固，新平堂堂一個公主還被人給打了——
洛清清：這真是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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