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震撼

作者:福滿多
“回稟娘娘,那楊氏,每次都以代替公主婆母爲由,懲戒公主!”

  羅佩文低着頭,恭敬地回稟着。

  楊氏,便是楊駙馬的姑母,也是他小妾的親孃。

  羅佩文雖然覺得荒唐,也氣憤楊家的種種做派,卻並沒有誇大其詞。

  她比較公允地說道,“並不曾虐打,而是用戒尺——”

  “呵!戒尺?憑她也配!”

  洛清清卻並沒有被說服,她愈發憤怒。

  就算是用戒尺,輕輕拍了兩下,那也是以下犯上!

  新平不是尋常兒媳婦,而是公主。

  她或許不能代表整個皇家,但她被楊家如此磋磨、羞辱,卻會連累整個傅氏皇族丟人現眼!

  退一萬步講,就算新平真的犯了錯,也當有先帝、太后或是皇帝皇后懲罰。

  楊家?

  根本就沒有資格!

  就算是楊駙馬的母親,新平的婆母,也只是臣。

  世上哪有以卑犯尊的道理?

  更不用說楊氏一個身份尷尬的潑婦?

  羅佩文沒敢繼續往下說。

  因爲後頭的話,聽了更讓人生氣。

  洛清清稍稍平復了一下呼吸,說道:“還有呢?”

  都敢打罵公主了,這楊家,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洛清清不信,公主府的荒唐事就只有這麼一件。

  羅佩文聽到洛清清追問,不敢遲疑,趕忙說道:

  “楊駙馬與他那表妹小妾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他覺得自己另娶他人,虧欠了小妾,便在諸多方面加倍補償。”

  洛清清:……已經無力吐槽了!

  但,她真的忍不住!

  “呵!聽這意思,他還委屈上了?”

  “是皇家以勢壓人,逼他求娶公主?”洛清清冷哼出聲。

  那日聽聞新平位居京城戀愛腦榜首的位置,她對這個便宜堂姑便有些好奇。

  除了讓羅佩文去打探消息外,在宮裏,她也找了幾個老人打聽情況。

  另外,洛清清還去看了看新平的生母,某個跟着大部隊一起晉封的太嬪。

  這位太嬪,怎麼說呢,看着倒也正常。

  除了偶爾會顯擺有個世家女婿外,並沒有太過奇葩的言論與行徑。

  洛清清也知道了當初新平下嫁的過程——

  那時先帝還活着,雖然對新平這樣的庶女並不十分看重。

  但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自是不會不管她的終身幸福。

  先帝便放出風聲,要給新平挑選駙馬,還專門舉辦了馬球賽。

  京中適齡的權貴子弟或是世家子們若是有心尚主,便可以主動報名來參加打馬球。

  楊駙馬雖然家道敗落,卻到底姓“楊”,佔了一個世家子的優先條件。

  他想辦法、託關係,還不惜當掉家裏僅剩的一塊祖傳玉珏換了錢,租了一匹馬、置辦了一身行頭。

  楊駙馬渣是渣,但容貌很不錯。

  想想也是,世家經過十幾代基因改良,兒女的容貌都不會太差。

  楊駙馬年幼時,家裏還沒有太落魄,也是學習過騎射的。

  再加上,楊駙馬孤注一擲,拼命在馬球場上表現,竟也成了最閃耀的三個人之一。

  沒錯,楊駙馬從來就不是那個唯一。

  先帝將表現最好的三個人圈了下來,然後詢問新平的意見。

  新平親眼看到了馬球場上的爭奇鬥豔,也被三個才貌俱佳的小郎君所吸引。

  隨後,仔細詢問,發現其中一個竟然姓楊,就是她阿母引以爲傲的弘農楊氏。新平的一顆少女心啊,便瞬間被觸動了。

  三個人選中,楊駙馬的綜合條件最差,可新平就是選中了他。

  “如果楊駙馬不想尚主,想要跟他的小青梅修成正果,當初爲何死乞白賴地往馬球場擠?”

  “哼,自己想要攀高枝,想要靠着求娶公主得到富貴的生活,就別抱怨。”

  又當又立的,沒得讓人噁心。

  洛清清一針見血,戳破了楊駙馬虛僞的假面。

  羅佩文暗暗點頭,娘娘英明,娘娘說得真是太對了。

  可惜啊,不是所有人都似娘娘這般清醒。

  比如新平,就真被楊駙馬的一番話給哄住了。

  羅佩文雖然覺得新平過於蠢笨,卻還是實話實說,“公主信了楊駙馬的話,以爲是自己橫刀奪愛,這才害得駙馬與表妹一對有情人不能在一起。”

  洛清清:……我已經對戀愛腦的智商不抱任何希望!

  “公主覺得愧疚,這才同意讓表妹進門。”

  羅佩文繼續說道,“另外,那位表妹小妾在公主府的喫穿用度,也都比照公主。”

  洛清清眉頭微蹙,忽的問了句,“新平應該不會蠢到把自己的衣服、首飾送給她吧?”

  這絕對不是什麼大度不大度的問題,甚至不是個人的私事,而是有關朝廷規制的大事。

  在古代,等級森嚴,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面都有相關的規制。

  什麼身份的人,就要穿戴相應品級的衣服首飾,乘坐相應品級該有的車架,住符合身份的屋舍。

  如果是低於自己的身份,那沒事兒,還能落個“節儉”的美名。

  可若是超出自己的等級,則是“僭越”。是可以以法懲處的過錯!

  公主的服飾自有品級,有些甚至是御賜之物。

  慢說一個小妾了,就是婆婆,都不能輕易佩戴。

  羅佩文沉默。

  得,不用問,小妾還真拿了新平的衣服首飾。

  “繼續!”洛清清覺得,自己的“底線”在被一羣極品不斷的拉低。她甚至在想,就算聽到再離譜的事兒,她也不會覺得震驚。

  但,很快,洛清清被打臉了。

  就聽羅佩文說,“兩年前,那位小妾懷了孕,懷相不太好,楊家請了清虛觀的道人來做法。”

  “那位道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掐算的,說小妾的院落與她八字不合,需要換個風水好的新住處——”

  不等羅佩文把話說完,洛清清就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佩文,你別告訴我,新平把自己的正院上房讓給了那小妾?”

  洛清清咬着牙,嘴裏問着,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羅佩文微微頷首,“新平愛重駙馬,不忍駙馬憂心,便——”

  丈夫分了,衣服首飾給了,連自己的屋子,都踏馬的讓了出來。

  新平能忍,作爲傅氏皇族的女主人,洛清清不能忍,也忍不了。

  “來人,新平公主駙馬楊某,欺君罔上,折辱皇女,直接鎖拿大理寺問罪。”

  “對了,把秦夢瑤帶上!”

  洛清清還沒有忘了秦夢瑤。

  最初,也是因爲發現了這麼一個戀愛腦的“苗子”,纔想到要在京中查一查。

  沒想到,竟真的發現了新平公主這麼一位骨灰級的戀愛腦。

  洛清清就想讓秦夢瑤去親眼看看,看看那種所謂的打着“愛情”幌子的男女,是何等的跌破三觀,令人無語。

  也讓她看看,如果只知道愛別人,卻不知道自愛,又會淪落成怎樣的卑微與可笑!

  “是!”

  羅佩文答應一聲,見洛清清沒有其他的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

  幾乎是當天,洛清清的皇后衛率(娘子兵)便出動了二百人,直接將新平公主府包圍起來。

  木雲這個曾經的丫鬟,已經成了娘子兵的一個統領。

  這次就是由她帶隊。

  “先把前後、東西角門等全都看管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出!”

  木雲穿着銀色的鎧甲,伸手揹着武器,朗聲吩咐道。

  她的身邊,則是洛清清的心腹太監小興子。

  小興子也一臉肅穆,手裏捧着懿旨。

  “是!”

  衆娘子兵領命,立刻行動起來。

  “副總管,請!”

  木雲躬身做出“請”的動作,小興子微微欠身,“木雲姑娘客氣了!”

  兩人相互謙讓,最終還是有小興子率先進了公主府。

  沒辦法,他是負責傳旨的“天使”,身份上,先天要高人一等。

  新平公主和楊駙馬都在府裏,聽到外面的騷亂,全都嚇了一跳。

  “郎君,我好想聽到有人說‘皇后懿旨’?”

  新平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不過她成親早,孩子都三歲了。

  她一臉的單蠢,看向楊駙馬的眼睛都彷彿能夠拉絲。

  “嗯!”

  楊駙馬隨意地應了一聲,不知爲何,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預感應驗了。

  “捉拿大理寺問罪?”

  楊駙馬先是又驚又怒,好好的,爲什麼要捉拿與他?

  還要問罪?

  難道是最近自己偷賣公主嫁妝、並打着公主旗號在京郊強買良田等事宜都被人發現了?

  還是自己打罵公主,虐待女兒的行徑,被人告了黑狀?

  亦或是……

  楊駙馬賣力地想着,他猜測了無數可能,唯獨沒有懷疑新平!

  懷疑她做什麼?

  一個眼裏心裏只有自己的蠢貨。

  爲了他,什麼皇家貴女的尊榮,什麼生而爲人的自尊,她統統都不要。

  就連親生女兒,她也照樣能夠捨棄!

  楊駙馬敢打賭,就算自己親手殺了新平,這個蠢女人也不會心生怨恨。

  沒有怨恨,又豈會“報復”?

  “公主,救我!救我啊!”

  “你是知道我的,我、我肯定是被人誣告了,我冤枉啊!”

  楊駙馬再也不顧他的世家典範,聲嘶力竭地喊着。

  楊駙馬很清楚,他最大的靠山就是新平。

  如果新平不管他,他只有死路一條。

  至於似新平這種不受寵的庶出公主,爲了救他,將會付出怎樣的代價,楊駙馬就不管了。

  “郎君!郎君!”

  新平全然沒有公主的做派,像個失去主心骨的小女人般,哭哭啼啼、悲悲切切!

  楊駙馬:……以前覺得新平不像個公主是件好事,因爲好糊弄啊。

  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軟弱如新平,真是讓人頭疼。

  她是公主啊!

  是君!

  她若是死命護着駙馬,那些官兵豈敢放肆?

  結果呢,新平只是捂着臉啜泣,任由他被一羣粗鄙的兵漢衝上來,五花大綁,推推搡搡。

  斯文掃地啊!

  狼狽如楊駙馬,根本無法保持他的世家風儀。

  “帶走!”

  “抄!”

  木雲乾脆利索地下達命令。

  不多時,衆娘子兵便衝進了公主府的各處院落。

  本該是公主居住的正院裏,駙馬小妾穿着逾制的服侍舒適愜意。

  本該是公主陪嫁的御賜之物,也被小妾、婆婆、妯娌等擺放在自己的房間裏。

  最最跌破所有人三觀的是,堂堂公主之女,楊家的嫡長女楊一,竟被小妾關到了柴房裏。

  已經七天了,每天只給一碗水、一個豆餅,三歲的孩子,直接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

  木雲作爲見多識廣的娘子兵統領,覺得自己的心性已經在軍營裏、戰場上磨鍊得堅硬如鐵。

  可看到那可憐的小女娃,她還是忍不住心疼。

  稚子無辜啊!

  新平爲了她的愛情,怎麼作踐自己,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自作自受,是活該!

  孩子呢?

  她卻沒得選,不能選擇靠譜的父母,不能選擇自己的命運,卻要承受不該承受的苦難。

  “該死!賤男人該死!自甘下賤的女人更該死!”

  抱起那個輕飄飄的小傢伙,木雲再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直接痛罵起來。

  “……木雲統領,您穿着鎧甲不方便,還是、還是我來抱着這孩子吧。”

  秦夢瑤的臉上也都是同情、憐憫,以及隱隱的觸動。

  說實話,在看到新平與楊駙馬“抱頭痛哭”、“生離死別”的時候,她還沒有覺得什麼。

  新平是京中出了名的“癡心人”,她與楊駙馬的“愛情故事”,在權貴圈兒也不是祕密。

  同樣爲愛癡狂的秦夢瑤,還曾經生出過羨慕的情緒。

  但,當她看到楊駙馬驚懼不已地被拖走,新平卻還只是哀哀哭泣的時候,秦夢瑤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緊接着,她又發現駙馬居然還有小妾,小妾還穿戴着公主的服飾,秦夢瑤就有些疑惑了——

  他們不是真愛嘛?

  爲什麼兩人之間還有第三者?

  再隨後,秦夢瑤看到了被關在柴房裏、幾乎要被折磨死的小女孩兒,整個人都彷彿受到了衝擊。

  新平和楊駙馬那麼相愛,他們兩人的孩子,就是愛情的結晶啊。

  可、可這對夫婦,卻把孩子當成貓兒狗兒般作踐。

  他們之間,真的有“愛”這種東西?

  ……

  洛清清再次看到秦夢瑤,就發現她不再是一臉夢幻的模樣,而是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

  木雲看出自家主子的疑惑,便用口型說了句:“孩子!”

  孩子?

  哦,應該是新平與楊駙馬唯一的女兒楊一。

  有對不做人的父母,楊一小小年紀就被逼得早熟,她雖然總是被欺辱,卻彷彿“基因突變”一般,十分剛強。

  這次,也是她斥責小妾失禮,渣爹大不敬,這才被那對狗男女懲戒。

  即便給關進了柴房,即便被餓得只剩下半條命,她沒有“求饒”。

  如果洛清清沒有派人去公主府抄家,這孩子可能就熬不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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