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不準和離
新平公主聽到蔣錦玉的回覆，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蔣錦玉，彷彿要在這位皇后娘娘的心腹女官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蔣錦玉沒有躲閃，定定地迎接新平公主的怒視。
“皇后娘娘口諭：新平公主與楊駙馬琴瑟和鳴，恩愛非常，愛情故事早已在京中傳唱。”
蔣錦玉像個合格的工具人，完美滿足新平公主的心願，重新複述了一遍洛清清的懿旨。
“楊駙馬雖有過錯，但公主素來仁厚、大度，又深愛楊駙馬，定會寬宥駙馬。”
“故，公主與駙馬不得和離，當做一生一世的夫妻。”
這一次，爲了讓新平公主能夠儘快領悟洛清清的意思，蔣錦玉還加重了“公主”二字的讀音。
她的暗示很明顯：公主，如果您真的要和離也可以，那就不要做公主就好！
只要不是公主了，您一個庶民，願意和離就和離，願意再嫁就再嫁。
皇后娘娘啊，絕對不會多管閒事！
新平公主在不牽扯情愛的問題上，其實還是比較聰明的。
到底是宮裏長大的人，就沒有幾個蠢到家的。
她會那般戀愛腦，也是因爲“有恃無恐”——
她可是公主，只要大虞王朝一日不倒，她就永遠是尊貴的皇家貴女。
她可以卑微地匍匐在楊駙馬的腳邊，也可以隨意給楊駙馬納妾、讓他弄出一對的庶子庶女。
她從未擔心楊駙馬會真的“寵妾滅妻”！
因爲她可以隨時翻臉，輕鬆就把楊駙馬打回原形。
可、如果她不是公主，而只是一個被孃家拋棄的庶民，呵呵，別說什麼愛情了，她連生存都成問題。
新平公主聽懂了蔣錦玉的暗示，一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爲什麼？這、這到底是爲什麼？”新平是真的不明白。
皇后娘娘不是已經幫她做主了？
她、她應該是看重自己這個公主的。
否則，她也不會以“折辱皇女”的罪名將楊駙馬鎖拿去大理寺。
既然看重她這個公主，還願意幫她撐腰，爲何不把好人做到底？再幫她滿足一下心願？
她是真的厭惡了楊某，喜歡上了顏少卿啊。
以前是她糊塗了，錯把頑石當珍寶。
直到遇到了顏少卿，她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世家高貴。
楊某不過是畫虎不成反類犬罷了。
現在新平根本就不想再看到楊某，因爲一看到他那張臉，她就會想到他被官差鎖拿，整個人被嚇得瑟瑟發抖、面如死灰的狼狽模樣。
太醜了，簡直不堪入目，沒有絲毫的世家傲骨。
這樣的小丑，根本不配得到她的愛。
新平只想嫁給顏賀！
可、可皇后娘娘爲何要棒打鴛鴦？
她不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嘛？
新平怎麼想都想不通。
倒是蔣錦玉，此刻看到新平那“癡戀”的模樣，有些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按理，蔣錦玉不該多嘴。
但，新平是個奇葩，蔣錦玉擔心自己若是不點清她，她還會做出荒唐的事兒。
娘娘固然可以廢黜新平的公主封號，可到底會留下話柄——
娘娘是皇后，她越過皇帝直接嚴懲一個公主，多少有些不合適。
“公主，娘娘會出手，是爲了皇家體面！”而非什麼看重新平公主！
蔣錦玉湊到新平耳邊，用輕不可聞的聲音，提醒道：“公主您沉迷情愛，又是准許駙馬納妾，又是把住院讓出去，連公主所出的嫡女都被小妾虐待……”
種種行徑，荒唐可笑！
“公主此舉，會讓人誤以爲皇家公主皆是如此做派！”而洛皇后將來也會有親生女兒。
若是有新平這麼一個噁心的例子，將來小公主估計也要受些影響。
蔣錦玉爲了讓新平明白，把話說得不能再透了。
新平果然聽懂了！
她的臉變得愈發難看——
原來皇后娘娘會出手，只是嫌她丟人！
新平又羞又憤，雖然心裏還是有些不忿，卻不敢再說什麼。
且，蔣錦玉的這番話，也讓新平心底的那絲幻想消失了——皇后娘娘根本就不喜歡她，以後也不會爲她撐腰！
父親做皇帝，跟侄兒做皇帝，絕對是兩個概念。
先帝還在的時候，新平再不受寵，即便犯了錯，也不會過得太差。
可現在是侄兒做皇帝，這個便宜侄兒對她還沒有什麼感情，新平自己都不敢保證，若是惹怒了帝后，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
廢掉公主封號，貶爲庶民？
隔壁的五皇子就是血淋淋的例子，讓所有的皇子、公主們知道，新君不是好性兒的人。
至親手足犯了錯，照樣會被嚴懲！
“……”
深吸一口氣，新平再不敢胡鬧，躬身行禮，“新平叩謝皇后娘娘恩典！”
不許和離，那就不和離。
左右她是公主，不能換駙馬，難道還不能養個面首？
洛清清：……
再次聽到新平的八卦，內容竟是如此的讓人震撼，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楊駙馬被放回了公主府，卻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風光。
表妹小妾早就被打了出去，庶子庶女什麼的，也都一併趕出公主府。
楊駙馬呢，在新平面前，頂多就是比僕役好些。
但，他和新平的“地位”徹底顛倒了。
曾經的新平，會把他當成男神供着，會曲意討好，會主動幫他納妾。而現在的楊駙馬呢，則要眼睜睜看着新平調戲面首，跑去顏賀跟前獻殷勤。
對於男人來說，讓他親眼看到妻子紅杏出牆，絕對是莫大的羞辱。
稍稍有些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忍。
偏偏新平是公主，就算不守婦道，駙馬也不能動手。
若不然，輕則死全家，重則全族跟着一起掉腦袋。
楊駙馬也是個奇葩，不但忍了下來，還主動幫新平把心儀的對象約回家。
洛清清：……三觀炸裂啊，親！
她都不知道，新平和楊駙馬能夠有這樣的騷操作。
“娘娘，您也覺得不可思議吧。”
“公主太過分了，顏少卿都說了，他對公主沒有半點好感，可她卻還死命糾纏。”
“還有那個楊駙馬，簡直就不是男人。他、他怎麼能助紂爲虐？”
“您都不知道，顏少卿被他騙去赴約，險些被新平嚇到，直接翻牆逃了出來……”
秦夢瑤滔滔不絕地說着。
洛清清卻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哦豁，有姦情喲！
“夢瑤，你跟顏少卿很熟？”
這小女郎的態度不太對喲，提到顏賀被新平糾纏，竟是一副比當事人更氣憤的模樣。
洛清清只看秦夢瑤一雙眼睛灼灼有光的樣子，就隱約聞到了姦情的味道。
只是，秦夢瑤是怎麼跟顏賀湊到一起的？
如果洛清清沒有記錯的話，她當初是給秦夢瑤借了刑部的卷宗。
就算秦夢瑤因爲那些案子的事兒，不得不跟相關衙門發生來往，也應該是跟刑部的官員啊。
這顏賀，應該不是故意找上秦夢瑤的吧。
洛清清記着秦雲峯的請託，一直都在竭盡所能地照顧秦夢瑤。
總不能前腳剛把她從穆紹的泥潭裏拉出來，再讓她跌入一個名叫顏賀的大坑裏吧。
是，洛清清認可顏賀的才能，認爲顏賀是個稱職的大理寺少卿。
有朝一日，興許還會成爲大虞朝的“神探”。
但，才能與人品並不能畫等號。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人品好，也不能保證他就是個好丈夫。
這個世上，多的是對任何人都很好，卻唯獨會委屈自己妻兒的好人。
秦夢瑤或許有點兒輕微的戀愛腦，但她善良、熱情，是個好姑娘。
再加上一起在嶺南同甘共苦的情誼，洛清清還是希望她能獲得圓滿。
所以，此刻洛清清敏銳地察覺到秦夢瑤與顏賀似有曖昧，洛清清首先要確定的一件事，就是其中到底是天賜良緣，還是陰謀算計！
“也、也不算很熟！”
秦夢瑤正滔滔不絕地爲她的顏少卿抱打不平。
冷不丁聽到洛清清這句話，頓時羞紅了臉。
她低着頭，用力扭着帕子，略帶結巴地說道，“我、我就是翻閱刑部卷宗的時候，有些案子，覺得很是神奇。”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些案子都是有顏少卿查清並判決的。”
在大虞朝，京城及其周遭地區的重大案件，先是上報京兆府。
然後再由京兆府上報給大理寺，由大理寺的官員來偵破。
案子宣判後，還要上報刑部審覈。
如果沒有問題，便會按照大理寺的宣判進行終極判決。
秦夢瑤天天看刑部的卷宗，偶爾遇到幾個內情曲折離奇的案子，也屬正常。
而作爲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女郎，看到這麼拍案叫絕的案件，想要知道是何人所偵破，就更加正常了。
洛清清：……本宮怎麼就那麼不信哪。
秦夢瑤小聲地說完理由，沒有聽到皇后娘娘的應聲，便悄悄擡起了頭，正好對上洛清清那雙寫着“我不信”的美眸。
秦夢瑤的小臉愈發紅了。
她知道皇后娘娘最是聰明，以自己的段位，想要騙過她，很難！
猶豫片刻，秦夢瑤還是說了實話，“除了這些案子，我、我也是一時好奇——”
真不能怪秦夢瑤愛喫瓜。
實在是故事的走向，太過神奇。
對楊駙馬一片癡心的新平公主，忽然就移情別戀了。
京城上下，包括遠在西北邊境的秦雲峯、秦澤煜都好奇。
更不用說秦夢瑤一個小女郎了。
且，秦夢瑤本身就險些“爲愛癡狂”，對於執着真愛的新平，自然也就多了幾分關注。
幾個原因之下，秦夢瑤就格外關注新平公主。
連帶着，秦夢瑤還對新平的“緋聞”對象生出了興趣。
恰巧有案件做藉口，秦夢瑤便找上了顏賀。
一來二去，秦夢瑤竟真的被顏賀的才能所傾倒——
“皇后娘娘，顏少卿是真的很厲害！”
“他心思縝密，觀察細緻入微，許多不起眼的線索，他都能精準捕捉。”
提到顏賀的斷案如神，秦夢瑤又變得興奮起來，全然忘了剛纔的羞澀，噼裏啪啦就是一通誇獎。
洛清清含笑聽着，聽到感興趣的內容，還會附和兩句。
嗯，“神探”的故事嘛，慢說一個古代貴族少女了，就是洛清清這種從信息爆炸年代穿來的，也喜歡。
想當年，她可是看着柯南的故事長大的！
最可恨的是，直到她穿越，柯南還只是個小學生，距離故事的完結，估計還十分漫長。
但，聽故事就聽故事，千萬不要因此職業就產生濾鏡。
洛清清是真的爲了秦夢瑤考慮，希望她能遇到真正的良人。
而不是“偶像”，更不要錯把崇拜當成愛。
“夢瑤，聽你這麼說，顏少卿確實是個神探。”
洛清清非常中肯地評價道。
“神探？對！就是神探！哎呀，還是娘娘您有學問，簡單的兩個字，就概括了顏少卿的斷案如神。”
秦夢瑤聽到洛清清誇獎自己的男神，還給出瞭如此高的“評價”，小臉上滿都是與有榮焉。
洛清清：……唔，夢瑤對這個顏少卿，似乎中毒更深啊。
“顏少卿除了會斷案，應該也有許多其他的優點吧。”
洛清清不動聲色，繼續套話，“本宮聽說，他還是個清雅孤傲的世家子？”
“對！顏少卿學富五車，多才多藝！”
秦夢瑤的眼睛裏都是小星星，許是洛清清太“配合”了，讓她有些忘乎所以。
說着說着，秦夢瑤就把顏賀最讓她心動的一個優點說了出來——
“娘娘，您知道嗎，顏少卿從來都沒有嫌棄我力氣不同常人。”
“他家可是顏氏啊，天下文臣的魁首。”
祖宗厲害，家族清貴，若是說要“傲氣”，顏賀絕對有理由傲視天下。
而對於秦夢瑤這樣的“異類”，顏賀也是最有底氣嫌棄的。
偏偏，顏賀並沒有。
“顏少卿說，我從小在大虞長大，學聖人經典，說雅言，就算她的力氣異於常人，她也是最正統的大虞小貴女！
“哦？他果然這麼說？”
洛清清愣住了，她沒想到，看着最是高傲的顏少卿，居然能夠有如此豁達的心胸。
這，約莫纔是真正的世家子。
有傲骨，卻不會恃才傲物、恃強凌弱。
洛清清沒有私底下跟顏賀接觸過，但只憑這一點，顏賀就比穆紹強。
穆紹也不曾“嫌棄”秦夢瑤的出身，但他更像是PUA：
“你看，別人都嫌棄你與衆不同，只有我不嫌棄你，還是我對你好吧，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我的一片真心！”
啊呸！
一個大男人，卻PUA一個本就自卑的小姑娘，惡不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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