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禮物
以命相酬，或許誇張了些，但洛鐸俞竭盡所能地爲洛清清當差。
洛鐸俞一家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想要報答洛清清，並且向洛清清證明自己有價值。
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洛清清這個郡王妃，有朝一日還能成爲皇后！
皇后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算沒有切實的權柄，她的身份就足夠尊貴。
她若是想要提拔一個人，不能說輕而易舉，卻也不是太難。
“博望侯？或許真的有機會得到侯爵啊！”
洛鐸俞本身就是洛清清的族兄，是後族。
漢時的許多權臣，也都是後族出身的外戚。
所以，洛鐸俞是有建功立業的機會的。
本就心存感激，如今又有錦繡前程吊在前面，洛鐸俞更加努力地做事。
他將寶船廠管理得極好。
再加上洛清清離開嶺南前，將當地的八大豪族全都收拾了一遍。
抄家的抄家，罰沒的罰沒，流放的流放。
家產全部充公，八大豪族名下的寶船廠等，也都落到了洛清清手裏。
洛清清直接將那些跟造船相關的產業都交給了洛鐸俞。
還有那些匠人們也都被劃入洛清清的謝氏寶船廠。
有人有材料有錢有權……有了這麼多、這麼好的條件，洛鐸俞又是無比上心，不到半年的功夫，寶船就造成了。
“洛郎君說，他們已經找了熟練的船員下海進行了測試，真的可以進行遠航航行。”
蔣錦玉繼續回稟着。
都是追隨洛清清的老人兒，蔣錦玉也是熟悉洛鐸俞的。
對於那位金髮碧眼的俊美郎君，蔣錦玉其實還是挺喜歡的。
不是男女之情，就是單純的對於美好事物的欣賞。或許，洛鐸俞一直都爲自己的容貌而自卑、苦惱。
但，只說美醜的話，他長得是真的好看。
像極了洛清清給小殿下講的故事中提到的，西夷小國裏的白馬王子。
而且，洛鐸俞的異域風情，跟秦澤煜的豐冶昳麗完全是兩種類型。
隱隱有顏狗屬性的蔣錦玉表示，兩種類型的美男子，她都喜歡看。
咳咳，秦澤煜是皇帝，她肯定不敢多看。
所以，對於洛郎君這樣的異域王子，蔣錦玉還是可以多看兩眼的。
當然，蔣錦玉顏狗歸顏狗，卻不會在工作中摻雜自己的個人喜好。
她對於洛鐸俞的回稟十分客觀：“洛郎君還根據從各大豪族抄沒來的海圖，標註出了近海的一些海島。”
“對了，娘娘曾經提到的扶桑島，洛郎君也已經確定了位置，並且讓海員試着設定航向。”
如果可以，洛鐸俞的船隊，便可以以扶桑島作爲試航的目的地！
“哦？真的？”
洛清清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
扶桑島好啊，那裏可是有着最大的銀礦。
若是能夠派兵過去，就能有源源不斷的白銀。
秦澤煜打仗可是非常費銀子的。
雖然有帝后的私庫在支撐，還有在嶺南、在京城抄沒的許多家族的家產，但，他們夫妻的征程，不只是消滅一個突厥。
吐蕃、吐谷渾、新羅、高句麗……太多太多的版圖，都應該拿回來！
錢，永遠都不嫌多。
另外，洛清清還想繼續開發大虞，種植棉花，發展紡織業。
而這些，也都需要錢。
“回稟娘娘，洛郎君就是如此上報的！”
蔣錦玉恭敬地點頭，“另外，留守郡王府的人也發回了消息，其中有關寶船、遠航等事宜，基本跟洛郎君的書信相符合。”
洛清清離開南疆的時候，可是留了不少人。
洛清清與秦澤煜，並沒有因爲離開，而失去了對南疆乃至整個嶺南的掌控。
“嗯！”
洛清清滿意地點點頭，“好！寫信給留守南疆的銀甲軍，讓他們抽調人馬，跟着洛鐸俞的船隊一起進行海上訓練。”
寶船有了，就要有海軍。
只等訓練完畢，就可以直擊扶桑島。
另外，洛清清也想讓洛鐸俞試着開闢海上運輸通道。
這年頭的交通太過落後，南方的物資想要運到北方，太艱難了。
洛清清牢記隋朝的教訓，即便要開鑿大運河，也要徐徐圖之。
而在沒有漕運的時間裏，海運就必不可少！
過去沒能形成規模，主要就是船隻太小，運送不了太多的貨物。
如今有了寶船，堪稱這個時代的海上巨無霸，洛清清覺得，她可以利用海運做成許多事！
“是！”
蔣錦玉趕忙答應一聲，將洛清清的吩咐全都記了下來。“你做事，本宮放心！”
她話鋒一轉，忽的問了句，“錦玉，對於你的婚事，你可有想法？”
蔣錦玉下意識的就想擡手去撫摸她額上的刺青。
流人的身份雖然改變了，她還成了皇后倚重的女官。
但，額上的刺青，卻怎麼都去不掉。
洛清清捕捉到蔣錦玉想要擡手、又把手放下的小動作，心底微微嘆息，卻還是鼓勵蔣錦玉：
“容貌只是一副皮囊，你的內在，你的才華纔是最重要的。”
“另外，些許瑕疵，也不是不能遮蓋，花上一朵花鈿，沒準兒能夠變得更美呢！”
比如歷史上的上官婉兒，額上有了刺青，便用梅花花鈿遮蓋，還因此引發了一股美妝潮流。
洛清清希望，蔣錦玉也能像上官婉兒一樣，成爲憑藉自己才能青史留名的優秀女性！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七月。
秦澤煜是四月出徵，距離他離開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西北一線，小的戰事不斷，但一直沒有找到突厥王庭所在。
秦澤煜有洛清清坐鎮，底氣十足地跟突厥耗着。
洛清清這邊，經過三個月的梳理，徹底在朝堂上站穩了腳跟。
王、崔、鄭等幾位宰相以及九卿等朝臣們，已經習慣了龍椅旁還坐着一個謝皇后。
他們也習慣了，朝堂上出現了女官的身影。
咳咳，他們不習慣也沒辦法，帝后這對至尊夫妻，太強勢了。
一個堅持御駕親征，一個動不動就對朝臣進行考試。
算賬、斷案還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可是朝廷大員啊，是指點江山的，可不是那些小官小吏。
但，洛皇后的意圖很明白，她問出問題，能夠答出來的，纔算是能臣。
而若是回答不出來，洛皇后倒也不會降級罷免，而是直接把女官拉出來。
如此，朝臣們受到的“羞辱”就更大了——你，還不如一個女人！
摔！
這日子簡直沒法兒過了。
三位宰相原本想着，趁機對洛皇后來個捧殺。
讓洛皇后沉迷於權利之中，最終與聖人產生隔閡。
結果呢，遠在西北的聖人，不管接到多少彈劾洛皇后攬權的奏摺，都壓下不發。
好似根本就不擔心，自己的江山會被一個女人竊取了。
秦澤煜：……哼，你們懂什麼！
清清做出的每一件事，都不會隱瞞。
就連她的船廠造出了寶船，她已經暗中抽調人馬訓練海上作戰，並開赴扶桑島的隱祕，清清都詳細告知了他。
可以說，清清對他毫不保留。並沒有像後宮的許多女人般，有了兒女，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畢竟做太后，可比做皇后更有保障。
清清沒有！
她的心裏只有他這個夫君！
衆宰相：……明明已經不是新婚夫婦，怎麼還這般黏糊？
不管內心如何吐槽，帝后的關係並沒有被挑撥。
而此時，宰相們也忽然反應過來，那四個被洛皇后塞進來的宰相，已經成功在議政堂站穩了腳跟。
本該屬於他們五人的權利，被九個人分化了。
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大抵就是這個樣子了。
更可笑的是，之前他們還想着讓穆正琳、昭陽等幾個挑頭的女侍中成婚生子，也算是砍掉洛皇后的一個臂膀。
不想，昭陽、秦夢瑤確實如他們所願地定了親，但並沒有絲毫退出朝堂的意思。
什麼枉費心機、枉做小人，大抵也是這個樣子了。
……
五位宰相的怨念，洛清清並不知道，也不在乎。
“定了？婚期定在半個月後？”
跪坐在椒房宮正殿的主位上，隔着一層層的臺階，洛清清笑着對昭陽說道。
“嗯！其實臣沒想這麼着急——”
昭陽還帶着些許羞澀。
她的婚事一波三折，原本以爲自己這輩子只能孤獨終老了。
沒想到，還能遇到良人。
大長公主也很滿意，早就給女兒準備了嫁妝。
還有汝陽王府也十分迫切。
世子都二十歲了，卻還沒有大婚。
之前爲了未婚妻守孝，耽擱了三年。
汝陽王早就盼着抱孫子了。
兩邊長輩都急切，也都是大虞頂級的權貴。
哪怕是繁瑣的三書六禮，他們也能儘快地走完。
洛清清原以爲，他們會到年底纔會辦昏禮，沒想到人家的婚期直接訂到了七月底。
而讓洛清清驚喜的還有另一對兒——
秦夢瑤和顏賀。
唔，初級戀愛腦，總算沒有被渣男哄騙，來個爲愛癡狂什麼的。
顏賀呢，雖然也有些死板、清高等缺點，但能力和人品都靠得住。
而且他更加守規矩、信奉禮法。
規矩禮法什麼的，確實束縛人，但有些時候，也是對人的一種保護。
愛，會消失。
人心會變。
但規矩禮法都用白紙黑字地寫着，都在顏賀的心裏印刻着，秦夢瑤的日子，反倒能夠過下去。
“顏郎說了，等阿兄凱旋歸朝，他就去我家提親！”
秦夢瑤一臉羞澀地跑來向洛清清報喜。
洛清清：……呃，應該算是“喜事”吧。
有關秦夢瑤與顏賀的事兒，洛清清通過飛鴿傳書告訴了秦雲峯。
秦雲峯呢，倒也沒說反對，可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高興。
換成誰，也不會高興啊。
不過，顏賀此人，確實很不錯。
容貌、才學、家世等等方面都很優秀。
最最重要的，還是他的“一視同仁”。
他沒有把秦夢瑤這樣的女子當成異類，在這個時代，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這應該也是秦雲峯沒有反對的主要原因。
秦雲峯不反對，秦澤煜呢，相信洛清清，只要洛清清認爲可行，他也就沒什麼意見。
這段時間，秦夢瑤一直都在刑部、大理寺奔跑。
整理卷宗之餘，也順帶談個戀愛。
絕對算得上事業愛情兩不誤。顏賀呢，看着像個刻板的小學究，其實只是性子冷了些。
對於純粹又有點兒自卑的秦夢瑤，顏賀起初是以禮相待。
接觸得久了，他感受到秦夢瑤的赤誠與喜歡，也被觸動。
唔，顏賀彷彿開了竅，心動後，便化被動爲主動。
“提親”一事，也是顏賀主動提出來的。
用他的話來說，提親這種事兒，理當由男方出面。
洛清清也正是聽了他的這番說辭，愈發覺得顏賀是個可靠之人。
兩個女官的好事將近，京城裏也似乎褪去了湯泉宮變的陰霾，恢復了往日的繁華與喧鬧。
另外，還有一件跟帝后相關的“喜事”發生了。
秦澤煜的弘文館，禮聘天下英才。
除了帝后從嶺南帶回去的人才外，還有四海之內的大儒、名士等，秦澤煜也都發布了徵召令。
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飽學之士從天南海北趕來。
一時間，京中人才雲集，分外熱鬧。
空間裏的望遠鏡不多，先前就給了天一一個，多的不好再拿出來了。
收到秦澤煜還沒找到突厥的消息，洛清清就暗自琢磨。
“……現在還沒有玻璃，但是有水晶、琉璃！”
“可以先把水晶打磨成片，然後再做出凹凸鏡。”
洛清清雙手搭在窗沿上，出神地望着某個角落。
阿嚏！阿嚏！
夏日的西北，早晚溫差極大。
秦澤煜坐在大帳裏，一邊看着前方發回來的戰報，一邊連連打噴嚏。
天一有些擔心，趕忙問了句，“聖人，可是有什麼不舒服？”
秦澤煜擺擺手，“許是有人惦記朕！”
至於何人惦記，當然是他的清清嘍。
天一：……我就不該多嘴。
恰在這時，大帳外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天一趕忙衝着一旁的小太監使眼色。
小太監飛快的離開大帳，他帶人擡着一個大箱子進來。
“啓稟陛下，娘娘派八百里加急，給您送來了禮物！”
禮物？
清清倒是曾經說過，七夕節除了女子乞巧，還有情人相聚的寓意。
以往在嶺南的時候，清清每到七夕都會送他禮物。
親手做的小玩意兒，或是親自下廚做的菜。
都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秦澤煜能夠感受到清清濃濃的情意。
算算時間，七夕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清清卻還沒有忘了給他送禮物。
這次，更是爲了讓他儘快收到，還動用了八百里加急。
他根本不在意清清送來的是什麼，哪怕是一根鵝毛呢，也是“禮輕情意重”嘛。
幸虧王、崔、鄭三位宰相不知道秦澤煜的這種想法，否則，他們一定會集體唾棄：
呸！
色令智昏！
洛皇后動用的可是“馬上飛遞”，八百里加急。
除非重大事情，比如緊急軍情等，纔會使用。
這有點兒像烽火臺的烽火，輕易不得點燃。
洛皇后作爲女主監國，本就受人詬病。
若是她一時“任性”，隨意動用八百里加急，那就是十分的不妥。
秦澤煜作爲皇帝，不說斥責、懲罰，卻還洋洋自得，這跟“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有何區別？
就是天一，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他無語的不是洛皇后隨意動用八百里加急，而是自家陛下那不值錢的樣子。
嘖，不就是娘娘送了件禮物嘛，看看那嘴角兒，都快扯到耳後根了。
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毒舌、脾氣差的乖戾帝王嗎？
就在天一默默吐槽的當兒，秦澤煜已經來到箱子旁邊。
黑色的大箱子上有一個明晃晃的金鎖。
看到這個鎖，秦澤煜的笑容才微微有些收斂。
不是禮輕情意重，而是清清真的給他送了非常要緊的東西。
這是臨出征前，他跟清清商量好的。
若是傳遞什麼重要的物品，就用這個鎖鎖好。
鑰匙只有兩把，兩人每人帶了一把。
秦澤煜出征，已經三個多月，這還是第一次收到了帶鎖的箱子。
秦澤煜不敢耽擱，趕忙從隨身的荷包裏掏出一枚金鑰匙。
他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轉，咔嚓一聲，鎖被打開了。
拿下鎖釦，掀開蓋子，露出了一大箱子長筒狀的物品和一封信。
咦？
這是什麼？
看起來十分古怪！
秦澤煜沒有着急拿那個東西，而是先把信拿了起來。
他將信紙展開，映入眼簾的就是清清那極具風骨的筆跡。
這些就是以前給天一的望遠鏡的簡易版。
此物配合熱氣球，或許就能找到突厥主力！
這一箱子望遠鏡可以配給三四十個斥候。
秦雲峯可是坐過熱氣球的人，體驗過那種站在半空中的感覺。
坐在熱氣球裏，本就可以登高望遠。
若是再加上這些簡易的望遠鏡，定能在茫茫草原中找到突厥王庭的蹤跡！
只要找到了主力，他就能率領大軍雷霆出擊。
到時候，定能打得突厥落花流水、跪地祈降。
一旁的秦雲峯聽到這一消息，一臉喜色，只要找到突厥王庭他秦雲峯也能建立赫赫戰功！
秦雲峯真是越想越興奮，眼珠子都泛着藍光。
秦澤煜：……
他在從小一起長大的心腹面前，秦澤煜還是比較隨意的。
他沒有端着帝王的架子，對着秦雲峯翻了個白眼——
“不然你以爲清清爲何會動用八百里加急，不遠千里地給朕送來？”
清清當然也是想他了，期盼他能早些班師回朝。
秦雲峯露出諂媚的笑，故作疑惑地說，“咦？這難道不是娘娘給您送的七夕節禮物？”
都是在嶺南跟着帝后混的老人兒，七夕節還是情人節的說辭，秦雲峯也知道。
秦雲峯還知道，自家聖人深愛皇后，最得意、最高興的，莫過於收到娘娘的“愛心”。
果然，聽到秦雲峯的這句話，秦澤煜嘴上不說，嘴角卻忍不住的上揚着。
看到了吧，連雲峯都知道清清傾慕他、深愛他。
爲了表達愛意，不但弄出了一個“七夕節是情人節”的典故，還不遠千里地給他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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