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我也有爸爸
p菜陸續上來，董馨深深地嘆氣，說：“喫飯吧。”
p晏安剛擡手，那邊的俞珂就把一雙筷子朝她擲了過來，她扯着嗓門，語氣裏盡是委屈地問她：
p“你有什麼資格喫我們家的飯？”
p晏安把筷子放下，學着她委委屈屈地開口：“那我就不吃了。”
p董馨發覺自己真是想錯了晏安，她一直以爲，這種長在鄉下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老實本分得很，給顆糖就能上鉤，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力氣。
p她這會兒看着她，問：“我聽說派出所的人說要給你重新找監護人，你不要，爲什麼？”
p董馨想過很多答案，唯獨沒料到她會哭着說：“那些是外人，我們……我們纔是一家人。”
p她就那樣看着俞順康，眼裏充滿着小心翼翼，說：“我也是有爸爸的人。”
p董馨靜住了，旁邊的俞順康臉色難堪，俞巖勾脣冷笑，俞珂拍着桌子大聲辱罵，一人一個滑稽樣。
p晏安把她們一個個看過來，想董馨真是癡人說夢話！
p她憑什麼要到別人家去生活？
p俞順康就是她親爹，就是該養着她！
p前頭十來年，她和她媽沒有出息，放任着俞順康蹬鼻子上臉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從這以後，他俞順康就是去賣血賣腎賣器官，也得好好養着她。
p看着那一家四口全都沒了胃口，晏安心情簡直好到不行。
p“晏安！”
p俞順康突然地開口，理直氣壯：“我把話放在這，我沒錢供你讀書。”
p“沒關係。”
p晏安筷子不停，語氣輕揚，“之前採訪我的那個記者讓我有困難需要幫助找她。讀書沒錢的話，我讓她幫我找好心人募捐就可以。”
p董馨只覺得眼前發黑，手下一抖，茶杯傾斜，就濺了她滿身的茶。
p俞順康也氣，指着她，怒罵：“你怎麼這麼不要臉！你媽撿垃圾撿了一輩子，你也打算討飯討一輩子？伸手跟人要錢這種事，你怎麼做得出來。”
p晏安委屈極了，捏着衣角，心酸的開口：“我以前讀書成績不錯，我想社會上會有很多好心人願意幫助我的。”
p“這募捐的消息一傳出去，俞珂俞巖學校裏的老師同學會怎麼想你知道嗎？”董馨還是沒沉住氣，她節衣縮食借錢都要把一雙兒女送到附中，就是爲了能讓他們結識更多的人有個比讀書更好的出路。她盼着俞巖俞珂能和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談戀愛，爲此她再困難也要省錢給她們買好的衣裳。
p如果晏安要募捐讀書的事情傳出去，學校裏得人都會認定他們家沒錢還要****，實屬打腫臉衝胖子。到時候，學校的老師同學會怎麼想俞巖俞珂？
p他們以後要怎麼在同學中立足？
p俞順康又說了什麼董馨沒聽清楚，她只聽到晏安幽幽地說了句：
p“我總歸還是要讀書的。”
p她摔了椅子起身，真是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俞順康追在她身後，說一定想辦法。
p董馨俞順康一走，俞珂就讓俞巖趕走晏安。
p俞巖扒拉着花生米頭也不擡，只說：“你要把她趕出去，以後你就別想再在學校裏擡起頭來。你不是還想追大校草？你看人以後會不會正眼看你。”
p提到心上人，俞珂的注意力瞬間轉移了一半，想起學校裏的煩心事，她忍不住地抱怨：“常雨霏真的煩！每次我一走到他們班教室門口，她就讓人趕我走。我給晁朕送得禮物信件也全被她給丟到了垃圾桶，你說她憑什麼啊？她又不是人家女朋友。”
p突然地噼裏啪啦一通響嚇了俞珂一跳，她轉頭，見那個討人厭的晏安把杯子給摔壞了。
p“你是有什麼羊抽風嗎？連個杯子都拿不穩。”俞珂煩躁。
p晏安說着抱歉，忙躬身收拾碎片。她聽見俞珂繼續在說：“我什麼時候能跟晁朕說上話呀，你倒是給幫幫忙。”
p晏安摸了摸胸口，立馬就能感受到裏頭跳動極不規律的心臟。
p俞珂和俞巖依舊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着，晏安大多都沒聽到耳朵裏。直到一聲尖厲的椅子摩擦地板聲音響起。
p她擡頭，問：“要回去了嗎？”
p外頭的風裹挾着冷意和灰塵撲面而來，晏安緊了緊自己單薄的外套，埋頭走進了漆黑寒冷的夜裏。
p回去的時候俞順康和董馨已經在家裏，兩人皆是心情不錯的樣子，彷彿剛纔喫飯時的劍拔弩張都只是晏安一個人的幻想。
p這實在太過奇怪，她之前還以爲回家又免不了一頓吵。
p“爸，我讀書……”她試探性地開口問了一句。
p“你急什麼。”俞順康難得的沒有發火，只是稍微有點不耐煩，說：“回頭我給你去問問。”
p物反常則爲妖！
p一個人要是突然變了秉性就肯定有問題。
p晏安縮在屬於自己的狹小空間裏，蓋着厚實的鋪蓋，聽着外頭傳來的電視吵鬧聲，無法入睡。
p她完全不知道俞順康和董馨又在盤算着什麼，而這種盤算什麼時候又會落實到她的頭上。她想不明白現在的自己還有什麼值得他們打算。
p晏安找出了那張鄉下的房產證，這是現目前她身上最值錢的東西。
p可是這東西值得他們花心思嗎？
p晏安陷入了深深的憂慮，這種無法預知的情況最是讓人頭痛，她實在難以預防，只能等待着董馨和俞順康先手出招。
p出事的那天又是一個月亮很好的夜晚。晚上九點來鍾，俞順康給了她錢，讓她出門去買酒。
p稀鬆平常的一件小事，小賣鋪又在自家樓下，晏安根本沒預料到他們會如此猖狂。
p街邊路燈十分昏暗，不知道是長年累月風吹雨淋導致的老舊，還是被聚集的蚊蟲遮擋。晏安就那麼擡頭看了一眼，口鼻就突然被一直肥膩有力的大手捂住。
p眼前出現了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手裏拿着一張照片，眼睛不斷在她和照片上流連。
p“沒錯，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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