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小女孩兒的面子
p強撐着精神和韓金榮喫完飯，他說一會兒有事，讓司機送她回家。
p從餐館出來，一眼就在正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p“祝彧？”
p晏安加快腳步走過去，不可置信，問：“你怎麼在這？”
p祝彧面色陰沉地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問：“他呢？”
p“誰？”
p“和你一起來的那個老男人。”
p晏安心臟像是突然擰了一下，她問，“你跟着我來的？”
p祝彧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旁邊拖，壓低聲音怒問：“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p“你覺得我在做什麼？”
p“我查過那個人，他的年紀可以做你爸！”
p晏安揮開他的手，冷言道:”你覺得我和他是什麼關係？”
p“晏安！”祝彧語氣急轉直下，說：“你太年輕了，你那麼用功讀書，你可以有更好的未來。你不要……”
p晏安已經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她又生氣又覺得好笑，她問：“我不要什麼？”
p“你如果……”祝彧突然支吾起來，半尷尬半羞怯地說：“我可以幫忙的。你別那樣！”
p晏安忍着笑意，問：“我不要那樣？不要被老男人包養？”
p這話不知道勾連着祝彧的那條疼痛神經，他一下蹦起來，一竄三丈高，怒道：“你不要說這種話！你不是這樣的人！”
p有病吧這人？晏安心想，他一邊在話裏暗示她不要被老男人的花言巧語給誘惑，一邊又聽不得她把情況挑明。
p什麼毛病？
p“你覺得我被你今天看見的那個……”晏安想了一下措辭，還是沿用了他的說法。“被那個老男人包養了？”
p祝彧伸手來捂她的嘴，咬牙切齒道：“不準這樣說！”
p他的手從晏安腦後繞過來。別人從正面看，或許就是一副綁匪綁架人質的做派。這個姿勢，晏安都替他累得慌！
p她費勁扒開他的手，終於沒忍住怒罵出聲：“你有病吧！你成天在想什麼呢？就無意看到過那麼一次，就……”
p祝彧戳着她的肩膀，厲聲：“我告訴你，不是一次，也不是無意，你不要想着糊弄我。”
p晏安頭疼，問：“你不會問我？”
p面前人的眼睛垂了下來，把瞳孔和眼白遮了一半，看上去沒有了平時的銳氣和傲氣，反倒有點可憐兮兮。
p“我今天想問你的，你急急巴巴地走了。”
p“所以你就跟過來了？怎麼不進去當面質問人家呢？這麼討厭人家就把人桌子一掀，直接問那個老男人是什麼意思不就行了？”
p祝彧嘆氣，說：“晏安，你是小女孩兒，小女孩兒要面子的。回頭別人出去亂七八糟地說些什麼對你不好。”
p晏安說不出自己心裏此刻是個什麼感覺，大抵就是打掃了一天垃圾的環衛工在夜晚下班時等來了屬於自己的漂亮小熊蛋糕。蠟燭薰到眼睛的感覺。
p“走吧！”
p晏安跟等在遠處的司機打了聲招呼，扯了扯祝彧的袖子，主動開口：“不是你想得那樣。跟我喫飯那個人的弟弟就是撞死我媽的人……”
p巴拉巴拉避重就輕有的放矢地把情況大概說了說，她也不知道祝彧聽進去多少，只是在她說完後能明顯感覺到他鬆了口氣的樣子。
p“這樣就好，嚇死爹……”
p晏安看過去，他的話戛然而止。
p“喫飯了嗎？”祝彧問她：“你在裏頭喫大餐，我在外頭可餓着呢。”
p“那行！”晏安墊着腳拍了拍他的肩，說：“走，姐請你喫飯去！”
p自上次的事後，晏安就沒再去一班和彭天天讀書。買通了祝彧後，他們恢復成了一開始的樣子。
p“我的座位又給弄回去了。”湯圓苦兮兮地跟她說：“邱蕊又坐我後面了，又拿筆尖戳我了。”
p常雨霏怎麼這樣小氣？晏安想，再怎麼秋後算賬也不至於算到彭天天頭上吧。
p“疼麼？”晏安問。
p彭天天指着後背給她看，說：“疼就還好，還能忍。但我奶奶見不得我衣服上有這些，怕人家覺得我不是乾淨孩子不跟我玩。每次見到這些就要給我洗，大冬天也在冷水裏拿手搓。”
p“家裏沒有洗衣機？”
p“沒有。”
p“今晚晚自習請假。”晏安讓他收拾東西，說：“趁着人沒下班，我們趕緊去買臺洗衣機。”
p“啊？”
p晏安揪着他走，說：“回頭你就說抽獎抽到的，我讓人給你貼個‘獎’字在上頭。這樣你奶奶以後也能省點力氣。”
p“但是你……”
p晏安知道他想說什麼，她急忙打斷，湊到他耳邊神祕兮兮地說：“不瞞你說，我前些日子中了個小獎，現在手裏有點閒錢。反正別人送的，不花白不花是不是？”
p換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一家可以立馬送貨的。因着彭天天說他們家又窄又小，所以晏安還特意挑了一臺不怎麼大的。
p結果到了他們家，晏安才理解彭天天口中的又小又窄是什麼意思。
p位置在比他們家那破爛城中村還要更破爛一點的地方。一眼望去全是一排排房子靠在一起，房子與房子中間幾乎沒有一點點縫隙，看上去就給人非常壓抑的感覺。
p晏安隨着彭天天上樓，他們家樓道里堆滿了各種紙板塑料瓶，讓晏安想起了她在村裏的那個家。
p整間屋子是隻比他們家客廳稍微大一點點的地方，中間靠一塊布隔開，彭天天睡這邊，他奶奶睡那邊。屋裏窗戶很小，白天光線估計也不好。一進到裏頭就有股子煤味，晏安低頭看，他們家現在還用着蜂窩煤燒水做飯。
p彭天天打出現在她眼前時，就一直是個乾乾淨淨清清爽爽的孩子，她從來也沒想過他會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p晏安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彭天天小心地打量她，問她：“是不是太擠了？我們去門口說話吧。”
p“你奶奶呢？”晏安問。
p“在樓下給人疊金銀紙錢。疊一晚上人家能給十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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