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爸爸
他愣愣地看着黃洋,伸出小爪子，努力想要把他推開，“你,你不是孩子，我不要。”
黃洋開始狡辯：“我剛十八，才走出未成年的門，當然是孩子。男人至死是少年！”
糖糖扒拉不開他，有點急了，“我要孩子，喫孩子,不是你！”
“……喫孩子？！那還是算了。”黃洋震驚,然後默默鬆開手。
龍家長感覺出了這其中有些誤會，就問糖糖，“孩子是什麼？”
糖糖的小胳膊像波浪一樣晃動,比劃着解釋：“就是,長長的,彎彎的,在海里面,哥哥跟我說,很好喫。”
龍家長思索兩秒，“海枝,對嗎？”
糖糖用力點頭,嘴饞到忍不住喫爪爪，“嗯嗯！”
原來是發音不準帶來的誤會。海枝是海里生長的一種植物,柔軟脆口,還帶着點甜味。
龍家長們鬆了口氣,還好不是真的要孩子,不然都不知道去哪裏弄一個龍蛋回來。
沒多久，佩吉就弄來了海枝。
糖糖滿臉期待，伸着小爪爪接過來，啊嗚一口，喫進嘴裏，嚼啊嚼，嚼啊嚼。
眼裏閃亮亮的光慢慢淡下去，小臉都皺了，很勉強才嚥下了嘴裏那一條海枝。
然後，開始懷疑短暫的崽崽龍生。
這麼腥的東西，爲什麼哥哥會喜歡呢？
他把剩下的遞給澤維爾，說：“爸爸，你喫吧。”
其他龍笑了，“快喫，這是崽崽對你的愛。”
澤維爾：“……”
海枝的口味有些特別，喜歡的很喜歡，不喜歡的就受不了。
黃洋再次湊到糖糖身邊，不放棄說：“雖然你要的是海枝，但多個孩子也不虧，是不是？以後你就當我爸爸怎樣？”
糖糖搖頭拒絕：“不要。”
黃洋哄着說：“你當我爸爸的話，我給你做很多好喫的，孝敬您。”
“不是，你也給我好喫的。”
糖糖一字一頓，人間清醒。
黃洋噎了一下，又說：“但我會做更多，就像剛纔的海枝，我能做成你喜歡喫的味道。”
糖糖抱着小爪爪，有點懷疑。那皺眉的樣子，竟有些龍族氣勢雛形了。
“真的嗎？”
黃洋肯定點頭，“當然。”
剛纔他也嚐了一口，覺得跟海草的味道挺像的，處理之後，味道會更好。
他做了一份涼拌海枝，加了油鹽，醋，白芝麻，嫩綠的顏色，再加上泛着油的光澤，看起來就可口很多。
糖糖皺着眉嚐了一口，然後睜大眼睛，還真的變好喫，不腥了。
黃洋：“好喫吧？”
糖糖一邊忙着喫，一邊敷衍點頭，“嗯嗯。”
黃洋：“那爸爸……”
糖糖果斷答應：“可以的呀~”
黃洋剛露出滿足的笑，下一秒，就被拎了起來，懸在半空。
澤維爾盯着他，危險道：“你想認我兒子當爸？”
紅龍渾身佈滿密密麻麻的厚硬鱗片，雙眼眯起，面色陰沉，像是要殺人。
黃洋兩腿控制不住打哆嗦，但爲了和偶像拉近距離，鼓足勇氣不怕死地點頭，“是、是的，爺爺爺您您好……我也會孝順您……”
澤維爾似乎怎麼都沒想到，這人類竟然可以這麼有病，詫異之餘，更多的是無語，嫌棄地把他扔到一邊，並警告說：“不準教我兒子奇奇怪怪的東西，滾。”
說完，他也不打算聽黃洋的答覆，直接撈起幼崽就走了。
糖糖被拎着，專心喫自己的，一點都不耽誤。
山洞裏，就只有澤維爾和糖糖兩個。
這是難得的父子相處時間，平日裏有太多龍摻和進來了。
糖糖喫好了，伸出自己油乎乎的小爪子，“爸爸，擦擦。”
澤維爾嘖了一聲，不耐煩的樣子，但還是幫他好好擦乾淨了。
澤維爾問：“想做什麼？”
糖糖坐在軟綿綿的大牀上，身邊是凌亂一團的嫩黃小毯子。他認真想了想，說：“講故事，好嗎？爸爸。”
澤維爾沒有拒絕。
糖糖立刻乖巧地坐到他身邊，期待地等爸爸開始講。
澤維爾此時是人類模樣，手上光芒一閃，憑空出現一本書，然後看似隨意地翻開一頁，唸了起來。
他不像其他龍家長，講故事時語調語氣隨着角色，故事發展變化，生動又富含感情，很能帶動崽崽的情緒。
糖糖在聽到主角遭遇危險時，會嚇得用兩個小爪子緊緊捂住臉，奶乎乎地啊一聲，很替主角緊張擔心。
這時，龍家長就會被萌到，停下來，輕輕勾一下他的小爪子。
糖糖放下一點爪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他會好嗎？”
龍家長繼續念，在他們這裏，到糖果屋的普通小男孩都能反殺女巫，主角當然不會有事，反而每次都像是囂張大反派，或者白切黑小白兔。
糖糖聽完故事，就會鬆口氣，滿足地笑。
現在，輪到澤維爾念故事，聲音冷冷的，基本沒有感情起伏，但勝在他聲音低沉有磁性，聽着很舒服。
就是吧，今天講的幾個故事內容都好像有着一個共同點。
小女孩在爸爸說完晚安後，親了爸爸的臉一下，也說晚安；小男孩收到喜歡的生日禮物，驚喜不已，蹦起來親了爸爸一下，說爸爸我愛你；小男孩在爸爸出門前，抱着他親了一下，說拜拜。
澤維爾念這些故事，似乎在暗示些什麼。
但很可惜，糖糖聽得很認真，但裏面暗搓搓表達的意思，他一點都沒明白。
終於，澤維爾唸完了，視線落在他身上，問：“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糖糖立刻用小爪子拍拍爸爸的腿說：“爸爸講得沒有不好，不要難過哦。”
“……”
澤維爾本來沒覺得自己講得不好，現在是明白了，心情也真變得不怎麼好了。
糖糖安慰好爸爸後，聊起了故事裏的內容，問了不少問題，但就是沒一個跟共同點有關的。糖糖似乎對那毫不關心。
澤維爾的臉色慢慢變得僵硬。
糖糖問完了，疑問得到了滿足。澤維爾張嘴想說什麼時，糖糖又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的牙，它沒了，怎麼好？”
糖糖摸了摸自己一排乳牙裏空掉的地方，憂愁又傷心，有些想哭了。那顆掉了的乳牙，他都捨不得扔，寶貝地收着，甚至想塞回到嘴巴里。可惜掉了，就是放不住了。
澤維爾：“沒事。”
糖糖託着下巴，苦巴巴說：“我就是變醜了。”
缺了顆牙，糖糖都變得不那麼愛張嘴了，一笑起來想到了，就會立刻抿嘴。喫東西不小心舔到那一塊，喫得也沒那麼香了。他平時喫七個大羊腿的，傷心到只能喫下六個了。
澤維爾看了他一眼，圓嘟嘟的臉蛋，頭頂長大了一點的小龍角，火紅的鱗片，漂亮的尾巴，完全是一隻健康可愛的小奶龍。
“不醜，跟以前一樣。長大就會長牙了。”
糖糖一聽，立即擡頭，眼裏亮起光，雙爪撐着爸爸的腿站起來，在牀上向左走了幾步，又向右走了幾步，然後努力舉高自己的爪爪，踮起jiojio，模仿被施了魔法飛快長高的小樹苗，小臉嚴肅宣佈：“我長大了。”
說完之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摸摸自己的牙齦，又瞬間變得蔫噠噠，一屁股坐下來，難受又可憐地說：“我已經大了，怎麼沒。”
澤維爾：“……”
他經常難以接上幼崽的話。
澤維爾乾脆把他按到牀上，強硬地蓋上小毯子，說：“睡覺。”
糖糖睜着圓溜溜的眼睛，顯然一點都不困。
他又問了，“爸爸爲什麼不要湯？”
澤維爾到底是跟崽崽相處很久的老父親，一聽就明白了意思，嫌棄說：“我不想要個人類做我的孫子，想跟龍族攀關係，他想得挺美。”
糖糖問：“爸爸是不想做爺爺嗎？”
澤維爾剛要說不想，但看了糖糖一眼後，又說：“等你長大有了自己的親生龍崽，也不是不行。但現在是不可能的。”
糖糖揪緊小毯子，沉思一會，想到了什麼，歡快道：“那爸爸做孫子，就好了！”
澤維爾沉默了整整三分鐘，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自己養的崽，別一時衝動揍死了。
“……你真是我的好兒子。”
糖糖羞澀一笑，有點怪不好意思的。
澤維爾：“我不是在誇……算了。”
他伸手蓋上糖糖的眼睛，再次要求他睡覺。糖糖的眼睛不安分地動來動去，過了好一會，纔有了些睡意，乖乖閉眼。
澤維爾看着他的睡顏，過了一會，不自覺低聲說出了剛纔想說的話，宛若自語：“你怎麼就沒親我？”
“爸爸不要我啵啵。”糖糖忽然睜開眼睛，軟糯糯回答。
澤維爾有些錯愕，他以爲幼崽已經睡着了。
聽清了糖糖說的話，他否認：“我沒這麼說過。”
糖糖拉起小毯子，蓋住自己的下巴，認認真真說：“爸爸說，親什麼的，根本不重要，我不在乎。”
澤維爾張嘴就要反駁，卻倏地想起來，自己確實說過，是在和那羣炫耀崽崽親了他們的老龍打架時，情緒惱火之下說出來的。沒想到居然被糖糖聽到了。
“我瞎說的。”澤維爾果斷否認。
有些難過的糖糖立刻彎起小嘴笑了，眼裏都是星星，“爸爸要啵啵嗎？”
澤維爾點頭：“嗯。”
糖糖就撲了過去，緊緊抱住爸爸的脖子，很開心地糊了他一臉口水。
澤維爾：“……”
突然就不是那麼想要了。
話是這麼說，他的嘴角還是悄悄翹了一點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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