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德古拉男爵
拜倫當然聽不懂高雅的音樂，但是他知道男爵的女兒彈得很好。
聽着坐在一旁彈奏鋼琴的梅維絲指尖下飛竄的音樂，看着這裏的傢俱和裝飾如此奢華，他產生了某種疏離感。
很難相信這是斯莫村的男爵。畢竟在這個偏僻貧窮的小山村裏，竟然也會有這樣的貴族存在，而且就住在村後的山頭上。
他就坐在火爐旁，身前的桌子上擺放着一杯被自己喝掉的茶飲。
柔軟的沙發上有紅色的靠墊，地上鋪着高原羊芯絨的地毯，桌子旁立着精緻漂亮的金制燭臺，爐壁上擺滿了閃亮的金製品和相當有品質的小雕刻。
火光映出牆壁上的巨幅畫像，一張是一個身着黑色高領燕尾服的男人，他看起來異常年輕。這個男人面色蒼白，嘴脣卻紅豔地奇怪，樣貌如同女子一般秀麗。
或許這就是年輕時的德古拉男爵。拜倫心想。
在男人畫像的另一側，是一個女人的畫像。她是拜倫認爲自己目前見過的最美的女人，和梅維絲非常相像，只是面容更加精緻，尤其是那雙眼眸，透出一股冷豔的氣質。
這位應該就是男爵夫人了吧？
最後，在女人畫像旁，有一張更小的圖畫，是一對雙胞胎嬰兒。拜倫猜測這應該就是那對姐弟。
不得不說，這一家人都長得好漂亮。
但拜倫注意到，同其他人相比，夫人的容貌並沒有那麼蒼白。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一個男人的話音從上方響起。
拜倫擡起頭，看見一位個子高挑的男人正沿着城堡的樓梯走下，他的每一個腳步都走得非常輕盈，只發出微弱的聲音。
直到來到拜倫面前，他面帶着友善的微笑，禮貌地伸出了右手。
拜倫趕忙站起身，遲疑地伸出右手，因爲這讓這個一度懷疑這家人的孩子有些受寵若驚。
德古拉男爵彷彿並非村民們所想的那樣”神祕“、”孤傲“，甚至這個瘦弱、高挑、蒼白的男人並不能讓人引起敵對的情緒。
也很難看出，這是一個不允許孩子同他人接觸的嚴厲父親。
這時，鋼琴樂戛然而止。
梅維絲站起來，蹦蹦跳跳地過來拉住男爵。
“爸，我剛剛彈得不錯吧？”她驕傲地揚起嘴角。
男爵溫柔地摸摸女兒。
“克里斯朵夫，《第三曲》，看來你已經練得很熟了。”
“那我這次偷偷跑出去玩可不可以不關我緊閉了啊？家裏太無聊了”
梅維絲在向男爵撒嬌。
男爵勾了勾她的小鼻子，沒好氣地笑道：
“等客人走了，我再找你算賬。”
“哼！”
梅維絲蹦躂着溜走了。走之前，她轉過身，衝着拜倫眨了眨眼睛。
“抱歉了，我的兒子和女兒都比較嬌生慣養，希望他們沒有爲難你。”
男爵笑着請拜倫坐下。
“沒有沒有。他們都很熱情的。”
拜倫想起自己衝着梅維絲弟弟大叫“我去你大爺”的樣子，笑得有些尷尬。
“那我們先來談正事吧。”
男爵說着，從身上拿出一支精緻的鋼筆，一張信紙，一份信封和一枚印章，並將它們整整齊齊地排放在桌上。
拜倫在心裏暗想，貴族的氣質就是不一樣。
“還請麻煩你再向我詳細敘述一下發現狼人的經過，我好起草這份信件。”
於是拜倫將自己和父親卡爾發現狼人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男爵，男爵邊聽，邊動筆寫下文字。
拜倫注意到，男爵左手的無名指上，堆疊戴着兩枚戒指。
停筆時，信紙的一面剛好寫滿。
男爵將信紙裝進信封裏，起身從燭臺上取下一根蠟燭。
“等等，”拜倫問到，“您怎麼就知道我不是在撒謊呢？”
男爵愣了愣，隨後露出微妙的表情。
“我能聞到撒謊的人身上散發的臭味。而你，是清香的。”
拜倫張了張嘴表示驚訝。
男爵將燃燒着的蠟燭舉在信封上方，一滴紅色的蠟滴落下來封住信紙。他再取來那枚刻着蝙蝠的印章，蓋在蠟上，刻印的印章圖案就這樣出現在了信封上。
“謝謝你的消息。這封信，我會負責送達的。明天巴黎城就會派專人來做相關的工作。”
說完，男爵就起身準備離開了。
“那個男爵大人”
“還有什麼事嗎？”
“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拜倫有些不好意思，但以他直來直往的性格，是一定要說的。
“嗯。”男爵似乎有些急於離開，不願再多做交流。
“爲什麼自從您來到斯莫村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衆人視野裏呢？而且您的女兒梅維絲也跟我說，您不允許他們和村民接觸，這是爲什麼？明明能感覺到你們並非村民們口中的”
拜倫打住了那個詞。
“這個啊，”男爵看着拜倫，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信封，笑着說：“因爲有些事情，還是大家不知道的好。”
說完，他張開手，拉起那一身碩長的黑色燕尾服在空中揚起一圈，瞬間消失在了拜倫眼前。
拜倫也感到自己眼前一陣眩暈，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
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一隻黑色的蝙蝠正在某雙手下化爲了一道泡沫，又瞬間出現在距離斯莫村數裏外的巴黎城中。
他只知道，等自己醒來的時候，正躺在城堡外的卵石路上。
頭好痛。
自己彷彿做了一個沉重、黑色的夢，夢裏有空靈的鋼琴聲，可愛的女孩，奇怪的男孩和瘦弱蒼白的男爵。
此時夜晚已經過去，他趁着凌晨的光亮找到回村的路。
回到家裏時，拜倫見母親還在休息，父親也還沒有回來，於是自顧自地去了“一滴不剩”，想買點喝的清醒一下。
“老闆娘，來一杯薄荷甜茶。”他扔出一枚銀幣。
老闆娘見是拜倫，收走銀幣，三兩下調好一杯甜茶遞給拜倫，湊過來故作神祕地問到：
“你爸呢？回家了嗎？”
拜倫一口飲下半杯茶，回到：
“還沒呢，他不是去和警官商量什麼事情去了嗎？爲什麼現在還沒回去。”
“有人看到他天還沒亮，就和一隊警官出村了，那陣仗可大。聽說，他們去狩獵那隻狼人了！”
拜倫心裏驚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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