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部分
那段時間我開始在和吳玉在一起的時候不經意間地想起成成,似乎只有成成的清麗和單純是一成不變的。我的內心深處強烈的思念着他,等我回到家裏,卻發現是空無一人的房子。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裏有一種不知名的煩躁情緒。我認爲這個時候成成就應該在家裏等着我,就應該在陽臺上衝我擡手。然而他沒有,我開始想象他是不是在一個陌生的場合和我不認識的人說說笑笑,一想到情況可能是這樣,我的心裏就無法接受。
他很大膽地和我說了謊,而且沒有聽我的話,一個有躲在屋子裏不開門。那天我第一次沒有回家住,在外面玩了一夜,極度揮灑着我從來沒有過的溫柔給吳玉,卻不知道成成一個人在冰涼的地板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我才知道成成壓在心底的這個祕密,我才知道這日子他的躲躲閃閃是從何而來。最初我是被嚇到了,我知道成成依賴我,把我當成他的生活重心,但是我沒有想到這份兄弟之情會變一種性質。
是我的錯麼?我不禁在想。是因爲我對他小時候的一些影響,讓他把注意力都放在我的身上纔會犯這種錯誤麼?成成應該是個正常的男孩子。和gay離得很遠。那個時候gay在我眼裏有很差的印象,只是一些淺顯的瞭解,我就知道gay圈很雜亂,亂性亂欲,419,艾滋病……我不想成成沾染到一點兒朊髒的東西,我認爲他只是一時失足,或者是年齡太小,還沒有到情竇初開的年齡。
我我的這種想法驅使我自己開始慢慢盡我所能地轉變他的性向,可是我又不忍心當着他的面讓他傷心。這種矛盾的心理讓我無法去面對真實的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彷徨和猶豫,我甚至覺得我開始變得不像我自己,優柔寡斷,疑心重重,於是我選擇了逃避。
和吳玉單獨生活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我越來越多的精力全部都轉到了成成那裏。吳玉坐在我對面喫飯,我卻想得是成成在家裏喫的什麼;吳玉躺在牀上睡覺,我的眼前浮現的卻是成成的身體;甚至吳玉睡在我家裏的那一夜,我都無法忍受她睡成成的那個位置。第二天早上一醒來,我看到成成紅腫的眼睛對我笑,那一刻感覺到的是撕心裂肺地疼。
或許是吳玉發現了我的不認真,那段時間,我們之間有的永遠都是爭吵。她的霸道和我的不妥協接觸到一起,就是一大團火,燒得我煩躁不已。但是吳玉總能在傷心欲絕的時候重新回來找我,那個時候我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覺,我好像又看到了曾經的母親,在對父親傷心絕望了之後又重新妥協,回到等待的日子。所以對吳玉,我從來都狠不下心。
我想就這樣過下去吧,也許慢慢地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然而我做夢都沒有想到,就是短短三天,吳玉被強,成成離開了這個家。
最初吳振和我說成成不求吳玉自己跑了回來,這些我都不信。我知道,成成雖然看起來內向柔軟,其實他骨子裏是很狹義的一個人。他不會坐視不理,這件事情肯定有另外一個原因,然而我當時已經無心想這個問題。我想的,就只是找回我的成成。
那幾個月真的是很難熬的日子,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無能,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我從很早就知道成成對我重要,但從未想過是如此重要。成成的一舉一動,一哭一笑,在我腦海裏都是那麼清晰,清晰到我覺得他的離開是把我劈成了兩半。
我幾乎徹夜不睡覺,坐在我們的那張牀上抽菸喝酒。我經常在意志模糊的時候看到成成臨走前那張哭得傷心欲絕的面孔,單純的小臉上掛着的無助讓我揪心地疼。我看到他收藏的我曾經認爲的破爛,讀着他曾經寫得一年又一年的日記,我差點兒瘋了自己。那段時間我都不可思議我流過多少眼淚,甚至還想過假如成成在外面遭遇不測了,我就這麼隨他去了。
日子的推移讓我一天一天承受着絕望,吳玉還在我的身邊,卻等於是一個零。我始終不願意懷疑她,我知道她實實在在受了傷,但是這個傷卻成了一種道德綁架,時時威脅着我。我心懷愧疚,不能做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但是我又無力承擔這份感情,終於在一個安靜的日子裏,我結束了和她的這段戀情。
也在這短短的一年,讓我明白了我對成成的感情,讓我認清了我眼裏的那個可愛的孩子,可憐的孩子早就把我的心奪走。只可惜當我想把他好好揉碎在懷裏疼,抱懷裏愛的時候,他已經不在我身邊。等到他回到我身邊的時候,已經是傷痕累累。
我從來沒有如此感激過我爸,如果晚一步,我不知道成成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在南京的那段日子我始終是痛苦的,因爲在那裏待一天,我就會更加清楚地知道成成這段時間是在一個什麼樣的生活環境裏生活。我害怕從他嘴裏聽到他說“自己很髒”,“他不再是以前的成成”這些話,這些帶給我的不是厭惡,都是深深的自責。
儘管我不喜歡南京這個地方,但是我還是在那裏許下了我的誓言。一年一世,只愛成成。
除了暑假的那次意外,我和成成接下來的生活還算平靜。他又回到了學校,我也開始打拼我的事業,我們都在盡力去忘記曾經的那些不快,讓生活變得簡單充實一點兒。
我很慶幸成成並沒有變,依舊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有的時候讓我着一點兒急,不過還算聽話。只是在學習上有些較真,像一頭小蠻牛一樣整天想着往前衝,卻不講究方法。有的時候看他一直學到深夜,我嘴上不說什麼,心裏卻是暗暗心疼。
這一年我改變了很多,有的是無意間改變的,有的是不得已爲了成成改變的。其實回望這十幾年,成成改變了我很多。在我十幾歲沒見到成成的時候,我一定不會想到10多年後我竟然能跑到廚房做飯,也不會想到我會爲一件雞毛蒜皮的事情去喫醋,更不會想到我能沉溺一份感情到如此地步。
或許在成成面前的我纔是真實的自己,有血有肉有情緒,會暴跳如雷,也會笑容滿面。愛情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就算是曾經自己的話說得多麼鏗鏘有力,等真正遇到了自己愛的人便會讓一切都變得不堪一擊。
和成成的相處,從來沒有讓我產生過疲倦的感覺。不管是我們平心靜氣地交談,還是無法避免的碰撞,他在我的眼裏,永遠都是幾年前那個可愛的孩子。
有的時候他會興高采烈,就因爲你給他買了一個小小的東西;有的時候他會委屈地坐在那裏不說話,讓你有氣也不捨得發火;有的時候他也會嚎啕大哭,但是哭過之後很快便好了,從不記仇……
甚至閒來無聊坐在牀上看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是一種享受。他傻里傻氣的動作會讓我忍不住發笑,等到他發現了便會一個人抓耳撓腮,焦躁不安。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也開始喜歡這種低級趣味,沒事故意逗逗他,佯裝生氣,等到他可憐兮兮地粘過來,我就會有一種成就感。也許就像成成所說的,幸福本來就是那麼簡單。
或許我們之間存在着很大的年齡差距,成成很多時候會不理解我的內心感受。我知道他不是故意挑戰我的極限,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變換一種方式和我相處。他經常會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一些讓我很擔心或者很窩火的事情,做過了還渾然不知。我打過他,罵過他,事後都會很心疼。其實成成只是心思單純,所有的一些都毫不保留地坦露在我的面前,對於他,我應該更多一些耐心和寬容。
在我看來,我們的性生活還是和諧的,儘管成成一直爲自己的性別擔憂。或許是我真的愛這個人,成成的身體我從最開始就沒有任何排斥的感覺。在我眼裏,他就是一個幹部迷人的小妖精,反應生澀、直接,卻透着魅惑人的氣質。
我們的生活有平靜就會有坎坷,這是無法避免的問題,同肯定要受到來自家庭和社會的種種壓力。或許是我太喜歡把成成放在臂彎,所以當他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時會顯得手足無措。
我知道我媽會不認可我和成成的這一份感情,但是我還是和我媽坦白了。我告訴她我態度很堅決,這輩子除了成成換誰都不可以。我媽無奈,傷心,我知道她一定會去找成成,我也知道成成最後一定會傻乎乎地妥協。
因爲成成的單純直白,他會在我面前漏洞百出地使用一個計謀,但是這種單純也是致命的,因爲它給人的傷害最直接
,最徹底。那天我看到成成放在桌子上的信,心底的怒火徹底爆發了,我沒想到他會決絕到這種地步,會忍心再離開我一次。爲什麼我苦苦守着的一個誓言,在他的那裏會被輕易打破。
強烈的憤怒讓我失去了理智,那一夜,我第一次沒有照顧他的感受做到了最後,纏綿中我迷失了自我,只剩下裸的和成成糾纏在一起。直到最後成成被我弄傷了,昏倒在我的面前,我才停了下來,抱着他掉下了眼淚……
一切的憤怒和恨意,到頭來,不過是因爲太愛這個人。
成成,往後的幾十年,我可能還會在你糊里糊塗的時候就朝你發火,還會在你做錯事的時候忍不住給你兩下,還會霸道地要求你按照我的想法去做,還無法做到溫柔,浪漫,體貼……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要離開我好嗎?因爲我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醒來,轉一下頭,就能看到你恬靜的面容。
第四卷
完結
恩賜
番外
暴風驟雨
恩賜
暴風驟雨
第一章
中午的陽光很溫柔地灑在校園的草坪上,一個大約16歲的男孩子閉目躺在鮮綠的草地上,嘴裏叼着一根長長的草須,晃着腿在哼着歌。大概是太舒服了,男孩子不知不覺睡着了。偶爾飛過一兩個草屑,他不耐煩地擦擦臉,露出一張俊美陽光的面孔。
“程世……程世……醒醒,該去廣播了……”
“嗯?”程世猛地坐起身,睜着朦朧的睡眼四處望了望,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呼出一口氣又接着躺下。鞏志一着急,使勁將程世拉起,程世睜開一隻眼,趁鞏志不注意,往他的腳下一勾,鞏志結結實實地摔在地上。
“哈哈哈……”程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哼着小調朝遠處得意地走去,鞏志在後面一瘸一拐地跟着。
程世來到校園廣播站,裏面設備陳舊,但已經是那個時候少見的了。程世很規矩地坐在一個木板凳上,對着一個裹着布的小話筒清晰地朗讀着:“傳播知識的空間,溝通情感的橋樑,展示才華的舞臺,大家好,這裏是校園廣播,我是高二4班的程世同學。今天爲大家朗讀的是“青春”,昨天,勾勒宏偉藍圖的是青春;今天,編織嶄新風景的亦是青春。古人云:以史爲鏡,可以明智。回眸過去,憧憬未來。再看看當代的鐵路人兒,一樣的青春年華……”
程世的聲音飄蕩在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那時候的女孩子有的剪着齊耳短髮,有的梳着麻花辮,喫過晚飯都整整齊齊地坐在離教室不遠的臺階上聽廣播,有的人還拿着一個小本子在那裏記着筆記,摘錄廣播裏傳出來的好詞好句。
沒有人不認識程世,他被成爲“校園才子”,不僅聲音好聽,長得也是少見的英俊。平時學校五四搞聯歡,程世又當主持人,又唱歌跳舞,早就成爲了一個公衆人物。再加上平時喜歡和人交朋友,在遠近的各所學校都小有名氣,平時別的學校舉行什麼活動,都會來找程世要求他幫忙。
鞏志在另外一所高中讀書,從小和程世一起長大的,對於程世這個朋友,鞏志歷來都是引以爲傲的。程世經常去鞏志家喫飯,那時候鞏志家比程世家闊綽一些,鞏志的父母也很喜歡程世,經常“兒子,兒子”地叫。程世也經常在鞏志家一住就住好幾天,程世的家裏也沒什麼意見,因爲程世有2個哥哥,2個妹妹,生活本來就拮据,能少一副碗筷家裏人沒什麼不樂意的。
“這個叫程世的傻小子指不定哪天我得逮着他……”厲中信狠狠咒罵一聲,從牀上利索地蹦起來,點起一根菸在窗前**似地抽着。聽着外面的聲音,他的太陽穴突突地跳着,表情陰冷。什麼東西!天天大中午吵人睡覺,顯擺自己有一副破嗓子,整天唸叨那幾首破詩。
厲中信20歲,職高畢業,在那個時候職高比高中相對要好一些,可以安排工作。厲中信被安排在一家機牀工廠做工人,沒做兩天就待不下去了,和廠長打了三回架,還找了一夥人抄了廠長的家。廠長告到鎮上去的時候,厲中信早就坐火車來了北京,在這裏混了將近一年。
北京中心城市也處於剛發展的階段,厲中信起初算是身無分文地來到這裏,再加上本地人排外,他過了一段時間的苦日子。那時候的有錢人基本上都是本地的“喫老”一族,當官的家裏有一些錢,下一輩就好過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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