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誣衊 作者:未知 趙太太說沒問題,能給貧苦大衆解決工作,也是給政府臉上爭光。 她丈夫手上很有些產業,正職卻是在政府裏擔任頗爲重要的外交職務,這些對他們來講是小事。 珺艾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阿南兩個在家裏吃閒飯地妹妹,也沒讓中間介紹人透露風聲,介紹人象徵性地收了兩個丫頭地好處費,這事兒也就算是完了。 完了是完了,她免不了扯了料子,照着趙太太的尺寸找了老師傅,按着時尚雜誌上最新的款式做了一套衣服。 寶藍芻紗地料子,肩膀上若隱若現的坎肩,優雅的雞心領露出一片雪白地肌膚,剛好可以點綴着項鍊寶石。 趙太太換上新衣服很滿意,讓老師傅再改一下腰身,再改細點。 珺艾噗嗤地笑:“您身材保持的太好了,這堪比西子的瘦腰,誰見了都要動心。” 這些誇獎女人的話,珺艾已然順口就來,也不嫌害臊,也不嫌沒自尊,改站什麼位置上自己要弄清楚,果真是麪皮已經厚了不少。 趙太太對着鏡子左看右看地,再沒可挑剔地地方,換回自己的衣服,邀着珺艾去喝下午茶。 幾位夫人太太齊聚在德國飯店大廳地茶座裏,嘰嘰喳喳地聊天,珺艾全當陪襯,伺候着趙太太。 大家又說乾坐着沒意思,不如找個地方打牌。 珺艾可不想去,這一打,基本上晚上不用睡覺了,她還要去看店呢。 趙太太打趣地覷她一眼:“你走可以,把你新招的那個大學生領過來,叫德芬對不對?” 珺艾說行啊,我這就去打電話。 德芬很快坐車過來了,珺艾在街邊接上她,不急着進門去,好好的看了德芬一陣子:“你覺得成麼?陪着她們要小心謹慎,不會說話就少說。” 德芬很青澀,清湯掛麪的黑髮,眼睛大大的,有幾分孱弱可憐的味道。 她點點頭,珺艾還是不太放心:“有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把人領了進去,趙太太對着德芬一點頭:“是個好孩子。” 阿南最近接了個活,大活都是要關係背景的,大多還是不乾淨地背景。他這種人在這裏沒根基,要賄賂人也沒有相應地資金,無論怎麼輪肯定輪不着他。好在小活兒總是有的,窮人家要換個門打個櫃子,稍微有錢地人家要改造一下花園,做成洋派地模樣。他好歹不會餓死,身邊跟着的老老少少也能混口飯喫。 然而就算是這樣,混飯也不容易。那些人無論貧窮富貴,無一例外的在結賬的時候要刁難他,扣扣索索地,這裏扣一點那裏扣一點,扣得他滿腹的沉悶,還不能跟人多爭,爭了就要預備捱打。他以前是不怕捱打的,到底經歷得多了,認爲捱打完全沒必要,到頭來醫藥費還是要自己出。時間也浪費了,不如省點口舌紛爭,換到下一家。 這些東家裏額外有一位製造了陰影,發情的母蜂般,使人心煩使人作嘔。這位姨太太看上他,要跟他撩閒,他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不是不會說,而是這個世道讓他根本沒心情說任何一句好話來。那姨太太沾了他的便宜,見他始終不太聽話,於是倒打一耙說他勾引她,搞得工錢沒收回來,還進醫院住了一陣子。 但凡你比別人低上一層兩層,你的整個人都是被人耍弄而不值錢的玩意兒。 至於他怎麼料想珺艾,珺艾怎麼料想他,一開始就帶有不可能的悲劇成分。 活計是在半山腰上基督教旁一家人的私人花園裏,花園外頭看着氣派,裏頭腐朽敗落。主人家爲了維持面子,久久不肯把這房子賣出去,最近可能從哪裏賺了點錢,想要把這裏捯飭一番待客。打聽來打聽去,就要個沒背景私人小工隊,談價錢就好談,壓價自然也好壓。 阿南有手藝,只是手藝不值錢,只能埋頭勤懇幹活,偶爾搭配着建築書籍思考,腦子裏會有靈光閃過。 這日傍晚,主人家驅車過來,不一會兒從樓上罵罵咧咧地下來,叫唯一地黑皮膚傭人把鐵門給鎖上了。 “我樓上丟一隻金錶,你們這些該死地下賤東西!好心讓你們賺點錢,回頭這麼報答我!一個都別想走,等着警察過來收拾你們!” 幾個工人嚇得夠嗆,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拿眼神詢問是你嗎?是你的話趕緊交出來啊! 阿南沒想跑,他乾淨得很,不會做這種偷人錢財的蠢事。 他默默等着,等來一溜煙的深藍制服地警察。 警察拿着木棍把人都驅趕到角落,領頭的那個背影筆直,和顏悅色地跟主人上樓去看案發現場。 片刻後主人陪着這位領頭地下來,領頭的警察撇開他,悠悠地走到圍牆角落,手上的電燈直直地朝每個人的臉上射過來,大家佝僂着身子擡手去擋刺眼地白光,這一擋,少不得挨一下悶棍。 光線從阿南臉上來,阿南閉了閉眼,便聽到一聲和悅的輕笑:“是你啊,前段時間不是在我家幹過麼?” 安少峯踱步過來,手下各自讓開道路,他把電筒關了,阿南適應了好幾秒,這纔看到他的笑臉。 主人家心慌地跑過來:“安警長,你可不能因爲認識他辦案有偏頗啊!” 安少峯像是沒聽見一樣,從口袋裏掏出香菸包,低頭籠火地點上一根,這才輕飄飄地朝主人看過去。 主人愣是渾身一抖,心口陣陣發涼。 “我們老大過來是給你面子,這麼點破事,你竟然還在這信口雌黃?” 兩個警員逼近過去,主人瑟瑟發抖着搓手:“不不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住對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