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會前師父 迴歸
虞淵癱在演武臺上,白衣散亂,佩劍落在他手邊不遠處,他卻連動下手指的力氣也沒了,隻眼珠微轉,用餘光看演武場中大部分弟子陸續離開。
靜悄悄看了片刻後,他蹙了蹙眉,終於問出縈繞在心許久的疑惑:
“距登榜大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按理說他們就算再着急,也不該來這麼早。”
也不可能是爲了在崑山蹭喫蹭喝,畢竟大多數人已然辟穀。
紀瑤迦收了手中軟劍,亭亭立於演武臺上,對比虞淵的狼狽姿態,她氣息不亂,就連額角也無一滴汗水淌下:
“確實不該,但近日情況有變,爲期一個月的仙盟大會將在登榜會前召開,故而這次各家各派來的都是重要人物。”
“仙盟大會?”
虞淵忽而想到十年前修真八卦報上那五位鬍子花白脊背佝僂,卻擼起袖子互相物理說服的司律大長老,潛意識裏總覺得這個大會不太正經,
“這次仙盟大會是否也在崑山召開?師姐可知來者都有誰?”
紀瑤迦一眼看穿他的心思:“除了司法執法決策的十五位大長老外,仙盟盟主——重奕道君也來了。這次可不是讓你看打架來的。”
“重奕道君竟也重新出山了?”虞淵微愕。
蓋因重奕道君是仙盟成立至今的第一代也是唯一一代盟主,更是修真界的傳奇人物。
傳聞這位道君出身草莽,無門無派,十八歲以前都只是個未接觸修真的凡人,時年凡間帝王昏庸,戰亂連年,他揭竿而起,推翻舊政後卻未曾登基,反而尋起仙緣。
因他身負帝王之氣,與凡塵牽扯過重,並無門派敢收留他。可這位道君愣是憑着自己的運氣和實力,跌跌撞撞一腳邁入修真界,開始修行。
其後他所經歷之事已不可考,衆人只知道他再次出現於人前時,已是第一次仙魔大戰。重奕道君初顯鋒芒,在仙門歷經一場大敗,死傷慘重,人心渙散之際,建仙盟,聚人心,率各大門派與魔族作戰,最終梟首魔帝,將魔族打得跪地求和,至此聲勢鼎沸,天下傳其名。
都說時勢造英雄,第一次仙魔大戰建立了仙盟,使得仙盟盟主威望無雙,令之所至,莫敢不從;三百年前的第二次仙魔大戰便使得崑山派崛起,殺出了一個天下聞名的白衣劍神。
而重奕道君那時便已很少理事。
但直到如今都還有人拿重奕與昭明作比,說若第二次仙魔大戰時重奕出面,也就沒有昭明什麼事了。
如今久未露面的仙盟盟主將要親至,虞淵錯愕之後,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坐起,終於嗅到了此次仙盟大會的不對勁之處。
不隆重,不聲張,卻來齊了所有重要人物,一切都在悄無聲息地運行着,甚至大多數人都沒有資格知曉。
“那昭明這次忽然失蹤,也是爲了仙盟大會?”
虞淵想到只在昨夜宴會時出現一瞬,事後他怎麼也聯繫不上的昭明,似乎想通了其中關竅。
紀瑤迦卻搖頭:“事實上,重奕道君昨夜便已祕密到達崑山,我與老三奉命前去接應,行事隱祕,路上卻一共遇到五次襲殺,四次崑山外,一次崑山內。至於尊者,他與重奕道君一向不和,此次我等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裏。”
紀瑤迦沒說的是,這“不和”還是她委婉了好幾層的說法。
昨夜宴會上忽然離席的原因被解釋清楚,但行蹤泄露之事和發生在崑山內的一次刺殺卻依舊迷霧重重,甚至令人心驚膽寒。
“襲殺的人……”
“有崑山弟子,亦有這次隨長輩前來崑山的別派弟子。事後查探,發現他們都是受人矇蔽挑撥,故而前來截殺,真正的內奸依舊隱身人羣之中,至今還在追查。”紀瑤迦沉聲道。
虞淵扭頭看着周遭喧囂來往的少年人,夕陽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每個人都無比鮮活明媚,誰也不知道,往日親密熟識的朋友,誰會是魔族內奸,在關鍵時候從後方捅同伴一刀。
他在夕陽看似溫暖卻沒什麼溫度的光芒下,打了個寒噤。
紀瑤迦安撫道:
“師弟一向是個聰明人,我告訴你此事,是爲了讓你心裏有個底,警醒一些,整個登榜大會期間,風聲鶴唳,萬不可輕信身邊之人。此次登榜大會風詭雲譎,註定不會太平,就算不爲奪魁,你也需提高實力,至少要做到自保。”
早在回崑山之前,紀瑤迦便聽掌門說起過虞淵過分鹹魚的性子,短短几天相處,虞淵雖然也算認真,但她也隱隱察覺到這種認真只是爲了不辜負自己的教導。
虞淵很聰明,也有天賦,卻對實力沒有過分執着的追求和慾望,即便被逼着參加登榜大會,想的也僅僅是守住第十的位置,完成掌門交代的任務,不肯再往前一步。雖然有了一點上進的心,但顯然還不夠。
“你如今實力多提一分,待到遇險之時,無論是你還是其他無辜弟子,活命的機率也多一分。”
“……師姐啊,我現在終於相信你是掌門的女兒了。”
虞淵拍拍衣上灰塵,從地上撿起佩劍重新站起,擺開架勢,
“都喜歡催人上進。”
只不過掌門手段更直接強硬,愛用抽鞭子的方法逼人上進,他抽一鞭虞淵就走一步,鞭子停下虞淵也停下;而紀瑤迦則是一柄軟刀子,在虞淵眼前吊一根胡蘿蔔,讓人自己主動上進。
偏偏虞淵還真喫這一套。
上次昭明受傷的事始終讓他耿耿於懷。縱然強大如混蛋師父,亦有受傷的一天,很多事還需他自己面對。虞淵不想因爲自己太弱,有一天把昭明拖累死了。
他第一次主動要求加練,與紀瑤迦打鬥起來。
接下來一個月風平浪靜,虞淵每日同紀瑤迦練劍,拆解各路劍法,雖修爲漲幅略低,但對崑山基礎劍訣的領悟更上一層樓。
甚至和紀瑤迦打到最後,再和三師弟過招時,單論劍法,三師弟也隱隱有被他壓着打的趨勢。
日子過得緊張忙碌,偶爾的空閒虞淵也全花在了挑撥張師弟與趙宿川的關係上。
劍靈在此方面更是行家,在虞淵不在時玩得不亦樂乎,短短一個月,雖張趙二人在外人面前依舊如膠似漆形影不離,但彼此心中卻已嫌隙暗生。
而昭明也在一個月後,登榜大會將開的前一天,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在崑山還有個家,家裏還有一隻豬和半個除了關門外一無是處的徒弟,興致勃勃踏着朝陽回到宸光峯時,對着空無一人的李樹林,以及林間空地上一片焦黑的痕跡,思考了許久的人生。
“……”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此處應該有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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