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我們都是不被自己的月亮眷顧的可憐人
那地方隱蔽且昏暗,樹木茂密的枝幹遮蓋住了藍藍的天,哪怕別墅的採光設計極好,也給人一種揮之不去的陰沉。
他以前住的房子是有地下室的,他有記憶起就知道媽媽和爸爸的感情其實並不好,媽媽剛開始性格也不是如今這樣。
媽媽很討厭爸爸,對爸爸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臉色,花瓶和菸灰缸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看見爸爸就往爸爸身上砸。
爸爸從來都不會還手,媽媽過分了他也只是上前去把媽媽桎梏住,然後把人抱起來往樓上走。
第二天他就能看見爸爸的臉上掛着饜足的笑意,而媽媽則會消停上好幾天。
媽媽不鬧的時候家裏安靜地就像沒有人一樣,爸爸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和媽媽在一起,家裏的傭人剛開始還會和他說說話,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被爸爸給辭退了。
再後來家裏就再也沒有過傭人,只有定時上門打掃的鐘點工。
爸爸辭退那些傭人之後就把媽媽關進了地下室,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家裏地下室的存在。
媽媽哭得撕心裂肺,從前甚至不肯看他一眼,和他爲數不多的交流都是關於他的病情,可能媽媽那天真的是慌不擇路吧甚至喊出了他的小名。
媽媽讓他救救她。
大人不都是無所不能的嗎?是多沒用的大人才會像孩子求助呢?是多無助的大人才會向孩子求助呢?
他放下了手裏的拼圖跑了過去,他大聲地喊爸爸。
但是爸爸只是用一種冷漠又厭煩的表情看着他,爸爸的眼睛裏有紅紅的血絲,和平時好說話的樣子大相徑庭,他被定在了原地,不再敢上前一步。
媽媽就這樣被爸爸連抱帶拖地帶進了地下室,驚慌裏不斷掙扎的雙手也隱沒在了那個黑洞洞的房門裏。
地下室的門被關上了。
大概是三個月之後,媽媽出來了,然後媽媽再也沒有發過脾氣,甚至爸爸在的時候她還會主動摸摸他的腦袋。
但是溫瀾生能夠感覺到,媽媽在發抖。
似乎只要爸爸在,媽媽就沒有一刻不是在發抖。
從前的媽媽能夠以一己之力將他們父子倆全都當成空氣,但是從地下室裏面出來的媽媽卻再也沒有冷漠過,在爸爸每天早上出門的時候會主動用柔軟的胳膊環上爸爸的脖子,給他一個早安吻。
媽媽一般吻的很輕,但爸爸每次都會按着媽媽的腦袋去加深那個吻,爸爸從不在他面前避諱和媽媽的親熱。
後來家裏的氛圍越來越和諧,地下室也永遠地被封禁了,後來搬了新家,溫瀾生以爲地下室這個東西已經不存在之後,爸爸把他領進了一個地方。
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初的媽媽被帶進這裏的時候哭得那麼可憐了。
牆上掛着琳琅滿目的**,有的樣式奇特,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用在那上面的。
光是皮鞭就佔滿了一面牆。
還有幾匹木馬被放置在角落。
爸爸對他說:“這些都是新的,你如果需要的話到時候可以叫人拿去消消毒。”
溫瀾生平靜地注視着自己的父親,眼神像是在看一個人渣。
溫懷川倒是不介意兒子怎麼看自己,只是笑了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語重心長道:“我們都是不被自己的月亮眷顧的可憐人。”
“不用點別的手段,月光怎麼可能落到你的懷裏?”
然後似嘲諷又似譏笑道:“不論你怎麼想,這樣都比你把愛人送出去和別人共享要高明。”
溫瀾生此時被戳到了痛腳似的,神色陰鬱了起來:“你查我?”
“我想知道自己兒子的狀況怎樣很奇怪嗎?”
兩雙相似的眼睛撞在一起:“你以爲她喜歡梁懷瑾,願意和梁懷瑾一起擁有她,結果發現她後來喜歡的是另一個人。”
“女人的心總是這樣異變,不用點手段,怎麼把她們對伴侶的忠誠刻在骨子裏?”
“不論是怎樣的手段,目的達到了,那不就是好手段?”
溫瀾生笑了,他笑聲有些嘶啞。
對不起媽媽。
他好像……真的要變成和爸爸一樣的人了。
——
林和衣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和頭一樣痛的還有自己的手腕,她想要把手擡起來,卻只覺得軟綿綿地沒有力氣。
她強撐着撐開眼皮,動了動手腕,意識到自己的手被繩索給綁了起來。
在眼前的重影散開之後,她看到了一張俊秀的男人面孔。
——是瀾生。
然後她地目光就彙集在了面前那些掛在牆上的各種**上。
她瞳孔不斷收縮,像是恐懼到了極點,她開始瘋狂地尖叫。
人在疾痛慘怛的時候,總是會想到父母的,她不停地再呼喊着媽媽的名字,但卻沒有得到絲毫的迴應。
瀾生生得好看,渾身上下都好看,手也是好看的。
修長白皙的手從那些**上略過,然後轉過頭朝她笑了笑。
“一一,你說我們先用哪個呢?”
不要……
不要……
瘋子……
瘋子……
“先這個吧……”他從牆上挑了一根很細的皮鞭。
——
林荷衣失蹤了,就這樣在蔣秀臻的眼皮子底下人間蒸發了,她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女兒是被藏了起來,不論溫瀾生的父母怎麼否認,說自己不知情,蔣秀臻一個字都不信。
人怎麼會好端端地就消失呢?
她在二十四小時一到就報了警,溫懷川和李秀蘭態度良好地接受了調查,整個溫宅被從裏到外地翻了個遍,結果什麼也沒有找到。
在強撐着理智等着警察搜查完之後蔣秀臻就控制不住情緒地發了瘋。
一開始她就在強壓着自己的怒火,儘量讓自己不要太過於刻薄,自從她的事業蒸蒸日上,成爲身價上億的國際超模之後她就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態過了。
但在那一瞬間,她彷彿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大學封山的十二月。
那時候的她撐着一口意氣,離婚出來打拼,沒要那個男人一分錢,她天真地覺得自己憑藉着努力也可以給女兒創造優渥的生活環境。
但現實卻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沒有人情的她寸步難行,她的父母就她一個女兒,哪怕家境不夠優渥,她從小也沒有受過什麼委屈。
可在那短短的一年裏她吃盡了苦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