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你讓我給他們下毒。”
她的手心裏此時全是汗,萬幸她的臉被醫用口罩遮住了,不然她覺得光憑着她那因爲緊張而僵硬發白的臉色,就能夠讓警衛覺察到她的不對勁。
她手裏的證件都是徐箋川弄來的,不知道是真是假,在對徐箋川失去信任之後,他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是可疑的,但可悲的是她除了去相信徐箋川,她別無選擇。
警衛查看了一下她的各種證件還有手續,本來已經打算放行了卻被另一個警衛攔住:“先別放她進去。”
對方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掃向了她,吐出的每一個單詞都帶着股嚴絲合縫的冰冷:“先把口罩摘下來,我們需要驗證一下你的身份。”
林荷衣手心裏面全是冷汗,她根本不敢摘下口罩。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男人的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hi,夥計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呢?安妮最近臉上長了皮疹,不想摘口罩很正常,別爲難她了。”
說話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笑得一副開懷爽朗的模樣,半隻胳膊都壓在她的肩膀上,如果不是因爲林荷衣確定自己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估計也會覺得自己和他很熟。
兩個警衛相互對視了一眼,輸入了病房門的密碼,把林荷衣放了進去。
她進去的同時,那個幫助她的男人也跟了上來。
男人的脖子上還掛着聽診器,帶着個銀邊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醫生的裝束,他是這裏的醫生,但是醫生爲什麼要幫她?
對方似乎讀出了她表情中的茫然和疑惑,率先便開口解釋道:“我叫威廉,是蔣女士的得力助手。”
外國人似乎都很寶貝自己的牙齒,這個威廉也不例外,他有着一口整齊潔白的牙,笑起來很有精神氣。
林荷衣對外人的評價一向友善,其實丹尼爾徐箋川他們都有着一口好牙,但這些人渣笑起來卻是給她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你是媽媽的主治醫生?”她明顯會錯意,徐箋川不是說媽媽的手術只有懷特可以做嗎?他又在騙她!?
那個叫威廉的傢伙搖了搖頭:“我不是,我是你的父親留在蔣女士身邊的人。”
父親?
這對於林荷衣是個完全陌生的詞。
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幫我救媽媽!”
“當然可以。”威廉爽朗一笑:“不過需要林小姐你的配合。”
“你想要我這麼做!?”只要能夠救媽媽,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只見威廉從口袋裏面摸出一個密封着的玻璃小瓶,林荷衣伸手接住,並將其拿在手中打量了起來:“這是什麼?”
“氰化鉀。”
“什麼!”林荷衣的手一抖,差點手上的東西就要摔在地上了。
“最好小心點,不然我們都會完蛋。”
林荷衣嚥了一口唾沫:“所以這是什麼意思?”
“只需要一點點的劑量,林小姐討厭的人就能夠都消失了,不論是在外面的那隻死皮賴臉的野狗,還是家裏的那隻令人生厭的狼犬,就都會消失了。”威廉笑得甜蜜又親切。
“你讓我給他們下毒。”林荷衣聽明白了,面前這個所謂的“自己人”正在教唆着她殺人。
“我不能做這種事。”恨、絕望、背叛,足以摧毀她的意志,將她變成一個面目全非的人,但無法扭曲她的人性,她討厭丹尼爾,厭惡徐箋川,她恨不得把他們全都送進牢裏,最好讓正義的子彈把他們都槍斃。
如果有一天他們喝水嗆死了,掉進水裏淹死了,或者是被從天而降的重物砸死了,她肯定拍手叫好。
但是動手的人不能是她,這是在犯法。
“爲什麼?”威廉面露疑惑:“你不想就媽媽嗎?而且你想想,你和丹尼爾是合法的夫妻,他要是死了,你能得到多少遺產。”
他費盡心力的蠱惑着:“況且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精神病,你殺人又不犯法。”
林荷衣眼睫顫了顫……她攥緊了手裏的東西。
——
“嘖。”抱着懷裏已經被昏睡過去的人兒,溫瀾生伸手把臉上用於易容的皮蠟扒了下來,銀灰色的眼睛裏流動着詭異又暗沉的光。
“真是…難辦呢……”他像個少女似地苦惱了起來,本來不想這麼粗暴的,都怪一一就是不聽話,那兩個男人多討厭啊?全都死了纔好啊!爲什麼不願意!?
呀,不過一一不願意殺人也沒關係,她有的是辦法讓一一願意……
——
徐箋川見林荷衣進去了這麼久都沒有出來,心裏焦灼得厲害,連忙給外面的機長打了電話,讓他多叫一些人過來。
然後自己就走了出去。
和林荷衣的順利混入不同,他幾乎是一離開藏身的地方,醫院的警報聲就響了起來,徐箋川心頭一緊,他牢牢地握住了口袋裏的槍。
——
林荷衣做了個夢,不,這不是夢!
媽媽躺在病牀前,旁邊的心電圖是平穩的心跳,而她卻被扛着麻醉槍的僱傭兵包圍了,她心頭猛得一條,擡起頭來就撞進了丹尼爾冷厲到嚇人的目光。
不…不……
這個男人在向她走過來……
“徐箋川!”因爲極度的驚懼她開始瘋狂地呼喊另一個劊子手的名字。
“出來!徐箋川!”她的嗓音甚至因爲害怕而帶上來哭腔。
好可怕…這個夢……
她想撕心裂肺的尖叫,但是麻醉彈還是打進了她的身體裏,她渾身動彈不得,但她的眼睛還是睜着的,眼睛還在流淚。
她看到徐箋川的人和丹尼爾的人撕打在了一起……
場面混亂到沒有任何邏輯性可言,就像光怪陸離的夢。
在這個夢裏,她夢見徐箋川砸了媽媽的心電圖,丹尼爾拔掉了媽媽的呼吸器。
不……
不要……
失去維持生命的器械之後,女人瞬間就像枯萎了一樣,面色開始泛起死白的青灰。
不要!
她近乎目眥盡裂!
媽媽!
媽媽!
她發了瘋地想要動,卻發現怎麼也動不了,媽媽…媽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血管彷彿全都爆開了,心房被千萬只螞蟻蛀出了缺口。
媽媽……
他們…殺了媽媽……
眼淚順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流,她卻什麼都做不了。
而男人帶着引誘似地呢喃再次想起: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有幽靈一樣的聲音飄蕩在她的耳邊:“你在怕什麼呢?反正你是精神病,你殺人又不犯法。”
“他們殺了媽媽,他們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