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現在他們都死了,你自由啦~”
父親並不只他這麼一個兒子,除了他以外還有許多的私生子,他不過是父親的最優選擇罷了,他以前對這些東西不屑一顧,直到後來他才明白權力到底有多重要。
沒有權利,他鬥不過那對在美國的父子,永遠無法搶回他的愛人。
他知道他做了錯事,傷害了他的愛人,他的愛人是那樣的脆弱和膽怯又是那樣的堅定和冷漠。
在她對自己說出分手的那一刻徐箋川就意識到,他可能真的把一切都搞砸了,他的寶寶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他從出生起就和母親一樣,喜怒哀樂都依靠着表演,表演似乎已經成爲了他人生的一部分,只有在用濃墨重彩的面具修飾自己的時候他才恍惚有一種自己活着的錯覺。
他不明白活着的意義是什麼?直到遇見了他的小麻雀。
他不懂喜歡一個人該怎麼做,就提前感知到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和他的寶寶在一起彷彿一切都有了個目的似的,他知道他不在是一個被線牽着的木偶,靠着拙劣的表演而活。
說得矯情一點,她就是他的真實,這漫長的人生裏什麼都是虛假的,好像只有她是真實的。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抓住這點真實,就像窮途末路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人在攥住救命稻草時的樣子都是不太體面的。
他的一生中很難有過這樣不體面的經歷,他的臉被面前盛怒到了極點的男人按在醫療器械上,拳頭如雨點一樣地打了下來。
他記得很久以前,他也爲他的愛人打過架,好像每次失控都是因爲她……
一腳狠狠地踹在了丹尼爾的肚子上,對方攥着他頭的手一鬆,他的頭髮由於受到了劇烈的拉扯,頭皮還在發麻。
丹尼爾被他那一腳踢得後退了幾步,順手就抄起了一旁盛放手術用品的推車狠狠地往徐箋川頭上砸,上面的玻璃器皿掉在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
他用手及時擋住了,但推車的重量太大,他被砸得後退,對方砸了一次之後沒有收手,而是把繼續把那十幾公斤的推車往他身上砸,對方臉上沒有表情,只有一雙充斥着冰冷怒火的綠色眼睛。
一下……兩下…三下,手臂在劇烈的撞擊下已沒有來知覺,他甚至聽到了骨骼斷裂的聲音,然後那鈦合金的車腿就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腦袋上,頓時血流如注。
他張嘴想要呼吸,卻嚐到了滿嘴的血腥味,是從自己頭上流下來的血,他想要去掏槍,但因爲一隻手臂用不了,另一隻手掏出來一半沒有拿穩就被對方一腳踹到了十幾米的地方。
他上當了,這裏根本不是蔣秀臻的病房,真正的她早就已經被轉移了,這個綠眼雜種和那個瘋子知道他會帶一一來看媽媽,所以給他玩了一出甕中捉鱉,他就是那隻鱉。
他面前的視線已經被鮮血全都遮住了,他帶來的人也全都死了,因爲失血他感覺頭腦發涼,有種瀕死的錯覺。
或者着根本不是錯覺……
他突然笑了,如果今天他真的死在這裏了,一一會不會原諒他呢?小時候爺爺經常虐待他,那個老不死的沒了腿,整個人就變成了個精神不穩定的精神病,發病的時候會用他那鑲金綴玉的手杖將他抽得頭破血流。
他死的時候他不僅不想哭甚至還有點想笑,媽媽在掐着他的脖子逼着他哭的時候他剛開始並沒有哭,反倒是一直在笑。
媽媽疑惑地問他爲什麼笑,他說爺爺死了,以後就沒有人動不動打他了。
媽媽扇了他一巴掌,尖銳的指甲進乎嵌進他脖頸處的肉裏。
他被掐得眼眶泛白,女人幽幽地說了一句:“死者爲大啊,阿川。”
生理鹽水就這樣落了下來。
可是…如果他死了,一一怎麼辦呢?溫瀾生就是個瘋子,這個綠眼睛的怪物也不是善茬,如果他死了就沒有人能夠帶一一去看媽媽了,他們還沒有去俄羅斯看雪呢……
好不甘心啊……
——
林荷衣醒來的時候,先是看到了丹尼爾的背影,他的手臂上全是凸起的青筋,舉着半人高的推車狠狠地往下砸,而離她不遠處有一把槍……
她的視線還有些渙散,在睡夢中留下的淚打溼了她的眼睫毛,乾涸地淚水黏在上面,她痠痛地幾乎睜不開眼。
她爬着過去,拿起了槍。
咔嗒。
是槍上膛的聲音。
她沒有用過槍,在禁槍大國長大,她甚至沒有見過槍的樣子,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槍指着別人。
她第一次拿槍,手在發抖,但是面上的表情是冷漠至極的,眼睛裏面全是冰冷的恨意。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都去死!!!
憑什麼,她一無所有了,這些毀了她人生的劊子手還好好活着,憑什麼他們拉她下地獄的樣子能夠那麼若無其事?
他們殺了媽媽?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發瘋似地尖叫出聲對着丹尼爾的方向狠狠地扣下了扳機,一連打出了三發子彈,但是都落空了。
丹尼爾手上的動作頓住了,他回過頭。
又是五次的連續射擊,她的手被後坐力震得發麻,啪嗒,槍掉在了地上,她的手被震得脫了臼。
丹尼爾的表情是驚愕的,墨綠色的眼睛離開滿是不可置信,像是再說:“你要殺我?”
他腿部和胸口中了一槍,先是一條腿跪在了地上,那驚愕的神情像畫皮一樣黏在了臉上,然後狠狠地倒在了地上。
“好棒哦~”重新套上威廉皮子的溫瀾生從一旁的陰影裏走了出來,笑得非常甜蜜,像是逃生遊戲裏面給玩家頒佈獎賞的真人NPC。
“現在他們都死了,你自由啦~”
林荷衣已經殺紅了眼睛,用另一隻手重新撿起了槍,對着面前的男人再次扣下扳機。
咔嗒。
子彈已經用完了。
。